第41章 不是咒言师
菖蒲站在港口的集装箱区域,面对着空荡荡的废弃集装箱沉默。
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小鬼不在。
而且看这个浮灰的堆积程度,考虑到港口本身环境因素的影响,小鬼至少有一周没在这里了。
不应当啊,难不成又遇见了好骗的冤大头吗?不然周六怎么会不在集装箱呢?
当时走得时候给太宰留了联系方式,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细弱如一触即断的蛛丝般的羁绊。
菖蒲本身也没想过太宰会真的通过这个电话联系她。
两年的相处足够他们清楚对方本质是什么人了。
所以菖蒲压根就没往太宰治已经成功自杀这方面去想。
那孩子答应了她会找到合适的死法再死掉,就不会在这件事上骗她。
而且凭借太宰治那小鬼对人心的把控程度,只要是他不想的事肯定就不会发生。
所以那孩子到底跑哪儿撒野去了?!
投喂流浪猫快两年的临时宿主菖蒲怒气值开始上涨。
无功而返的菖蒲顺着鹤见川往回走,果不其然在水流中发现了一只漂浮在水面的黑色眼熟猫崽子。
很好,看来确实是去搞大事了。
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她回了横滨,顺便伪装成巧合在她回去的路上偶遇。
憋着气将口罩摘下来放在上衣口袋里,外套脱下来扔在岸边的草地上,脱掉鞋袜,跳入水中游向河中央的不明生物,扯着对方的衣领往上提,然后将其面部朝上托着往岸边划动。
提着一个作妖的猫崽子轻松爬上岸,随手把他往草坪上一扔,也不去看他在草地上扭动蛄蛹,开始拧长发中和短裙上不停低落的河水。
横滨属于港口城市,五月份的天气称不上冷但也绝对不热,浑身湿透被海风乍然一吹很容易就感冒。
想了想生病后又要吃药甚至要去医院挂吊瓶的糟糕体验,菖蒲也顾不上先去看看被捞上来的猫崽子,而是差不多拧干水分后提起外套披上,再套上鞋袜。
至于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的黑泥猫猫?
得了吧,菖蒲至今都不知道这小鬼头血条有多厚呢。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问候或者质问,太宰治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偷看,然后就对上了菖蒲面无表情水光满面的脸。
真·水光满面。
睫毛上都挂着小水滴的那种。
完蛋,这次要是不给一个合理解释怕是要挨打。
菖蒲披着衬衫,蹲在扭动的人形生物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打算用气势压倒不知好歹的猫崽子。
太宰治左右扭头,就是不看菖蒲,像是个被不良调戏的jk一般矫揉做作地指责:“哎呀!~虽然人家被你救回来了!但你怎么能穿着短裙学不良蹲呢!要是让人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会长针眼的啦!~”
菖蒲:###
该死,这熟悉的拳头痒,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砰——”
毫不留情地在太宰的头上敲下一拳,满意地看着他双手抱头龇牙咧嘴,菖蒲这才开口:“非要疼了才知道好好说话?”
太宰治乍然听到少女细软的声音,霎时愣了一瞬,而后像是发现了毛线团的猫一样,眼神晶亮跃跃欲试:“去学校还能治好这种不能说话的绝症?果然是什么不正经的学校吧?我去的话能不能体会到清爽无痛的死法?”
真不愧是太宰,总能精准挑中她不爱听的话说。
菖蒲额头冒出一个十字,笑容核善,语气轻柔却莫名阴森:“能不能无痛死亡我不清楚,但我绝对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阵冷风吹来,太宰治下意识一个激灵,挂上乖巧天真的笑容,捧读道:“哇——好可怕啊——”
个糟心玩意儿。
菖蒲咬紧后槽牙。
闭眼深呼吸几次,菖蒲才勉强压住在大庭广众之下揍猫的念头,睁眼定定看着惺惺作态的黑泥小鬼,质问:“怎么回事?”
太宰一顿,顾左右而言他:“哎呀,不就是正常入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问,怎么回事?”
听出菖蒲言语中的严肃,太宰也收回了浮于表面的浮夸演技,鸢色的瞳孔里犹如不见天日的深渊,静默注视着如残阳泣血般的那一抹冷漠红色。
对视良久,太宰治发出一声莫名又无意义的气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对什么的讽刺,他问了一个有些久远的问题:“菖蒲知道擂钵街是怎么形成的吧?”
这话虽然是个提问,但太宰治的语气却带着股莫名的笃定。
菖蒲看着这个比她还要瘦弱的小少年,听着这个提问,眉眼间满是漠然和冷淡,还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厌恶,倒没否认:“啊……知道。”
当年擂钵街造成的巨坑根本不是能遮掩得住的,里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源头不明的风声,像菖蒲这种对生存环境极度敏感的存在自然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只是可惜她找的情报贩子虽然能给她提供资料,但内容已经被销毁了一大部分,不过剩下的东西也足够让菖蒲了解到些许内情了。
那是菖蒲第一次真实接触到横滨的都市传说——异能力者。
以及让她厌恶至极的人体实验。
倒不是菖蒲曾经深受其害,而是作为一个健全人类都会对这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实验深恶痛绝。
若是实验不成功,那就是一个要用人命填补的深渊,而实验若是成功,那出来的实验体真的还是一个人类吗?
遭受了万般痛苦后还能从地狱爬出来的……真的不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吗?
菖蒲下定决心要保护的是人类,也只有人类。
与人类为敌的,自然也是她的敌人。
菖蒲不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她也绝对不允许这种疯狂的东西再次踏上横滨的土地。
这座混乱之都包容哺育了流浪的野犬,现在自然轮到长出尖锐利爪与犬齿的野犬守卫这座城市。
“那些疯子又冒出来了?”
太宰治没在意菖蒲冷淡语调下的凌冽杀意,歪着头笑笑,眼底流淌出黑色浓稠的恶念,语气轻缓:“是一直都没消失哦~”
“呵。”
或许是因为日渐西移,远处海平面上空晚霞如火,菖蒲如血般鲜红色的眼瞳中,竟然也泛起了如同残阳燃烧过后徒留满地灰烬一般的冷然之意。
“谁干的?”
太宰治站起来,身上湿透的衣服淅淅沥沥的滴着水,听见菖蒲的问题笑了一声,甩了甩头:“不行哦,这次明明全程都是我干的嘛~不能让菖蒲来捡漏~”
菖蒲沉默一瞬,最后没有固执继续争执这无聊的问题,转而问道:“哪个组织?”
太宰治似乎已经适应了湿透的衣服,扯开湿漉漉黏在皮肤上的绷带,两只鸢色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像得到夸奖的小学生,欢呼雀跃道:“高濑会哦!是二把手想上位私自加注的筹码呢!”
“我知道了。”
※
菖蒲带着同样落汤鸡一样的黑泥猫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公寓——就太宰那个已经满是浮灰的集装箱回去也没办法住人,还不如就在她这里凑合一晚上。
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之前没带走的宽大体恤,拎着猫崽子的后领一起塞进浴室,扔下一句“洗干净换上再出来。”
菖蒲的小公寓即使两周没住人也很干净。
她清楚多半又是住在隔壁的小弟过来打扫过了。
换掉湿透的衣服,用毛巾包住潮湿的长发,菖蒲随意坐在地垫上,掏出手机盯了一会儿,才拨出一通从来没有存过的电话。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手机里响起电话拨通的“嘟嘟——”声。
菖蒲垂下眼帘,挡住了眼睛里闪过的不明情绪。
良久,电话接通。
一道低哑的男音响起。
“喂,有什么事?”
“你的刀,还在吗?我晚上要借用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一瞬,略带讶异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还以为你早就彻底不干了,谁又惹到你了?我可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啊。”
菖蒲嗤笑一声,也没解释:“我没带东西回来,用一下你的刀,保养完给你还回去。”
无奈中带着妥协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姐头,东西我会放到公园,你自己去取。”
“行,谢了。”
电话挂断,菖蒲看着手机背景中之前拍照留下的高专四人睡衣合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情倒是难得的平静。
太宰那小鬼说能解决就肯定能解决,她还是干一点她才能干的事好了。
比如,清理垃圾。
没等菖蒲心中的郁气堆积起来,浴室中就响起了太宰那浑不吝的声音:“菖蒲!你说我喝掉沐浴露能无痛死亡吗?”
额头冒出一个十字,菖蒲吼道:“不要随便死在别人家浴室里!也不要浪费我的沐浴露!想自杀出去试!”
“哦——好凶啊,菖蒲——这样暴躁将来肯定没人要了——”
脖子上也迸出青筋,拳头攥紧,怒气值持续上涨:“要你管啊!洗快一点不要浪费水!”
“噫——”
等太宰治晃晃悠悠出来的时候,蹲守在门口的菖蒲没有留情地给了他一记爱的铁拳,在他眼冒泪花蹲下捂头的动作中冷哼一声,抱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
好疼。
菖蒲是不是力气又变大了。
下次作妖一定要躲开菖蒲的视线,不然白挨一顿打也太亏了。
太宰治捂着脑门轻嘶一声。
午夜。
太宰治被菖蒲按在床上睡觉,习惯性油嘴滑舌,收获了来自饲养员的一记铁拳,再度确认菖蒲的力气确实又增大了不少。
听着耳边轻轻响起的阳台门开合的声音,太宰治睁开了双眼,丝毫没有刚睡醒的迷蒙之色。
侧头,本该睡在地铺上的少女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床铺。
深不见底的鸢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又完全融化在眼底的浓稠黑暗中。
半晌,寂静的房间中响起一声轻笑,和一道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果然……”
※
两个小时后,阳台的玻璃门又响起开合的声音。
一个瘦小的黑影携着满身血气与硝烟出现在房间中央,视线一扫,床上本该睡着的小小身影早就消失不见,空余一张凌乱的床铺和一张画着鬼脸的纸条。
——[抓住了鬼鬼祟祟的菖蒲!]
提着一把黑色刀鞘的武士刀的菖蒲眼底闪过了然的神色,嘴角扯出一道明显的弧度。
“哼,拐弯抹角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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