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动开始

陈菁从混沌的梦境里惊醒。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给整个房间带来一点光亮。

        墙上的挂钟显示六点半。

        她决定先洗漱，为今天的工作做好准备。洗手间的卫生用具一应俱全，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文成峻曾经夸她是运动员身材，现在看来也并非虚话。这几年虽然锻炼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并没有发胖。腰腹上几乎没有赘肉，胳膊上还能看出一些肌肉线条。她想起，在去年组织的教职工运动会上，她还代表系里跑出了三千米铜牌的好成绩。可如果是进入虚拟世界，运动细胞还有什么用呢？

        洗漱结束，她坐到窗户旁的办公椅上。笔记本电脑有密码。手机倒是一直开着机，系统看起来和普通手机很不一样。虽然是智能机，除了接听电话之外没有任何程序。

        这时传来敲门声。她打开房门，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女孩。她手里端着一个铁饭盒。

        “您的早餐。”

        女孩离开，陈菁没有马上关门，而是伸出头看着女孩下一个送餐对象。而对方显然也是这个心理，拿到早餐后探出头来，刚好与陈菁对视。

        也是一个女人。留着顺滑的长发，穿一件紧身白半袖，看不出年纪，看到陈菁后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陈菁关上门。刚刚吃完早饭，桌子上的智能手机便响了。

        “您好，是陈菁同志吗？请您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携带这部手机到门口等候，我们会有专人带您来会议室。”

        陈菁开门时，发现门外已经站了五六个人。除了昨晚的女兵和刚刚见过的长发女人，还有一位头发花白、腰杆挺直的老人，一个留着短卷发的高个年轻男人，一个比陈菁矮半头戴眼镜的年轻女人，以及和所有人保持半米距离，背着手几乎靠在墙壁上，脖子上有一道疤痕的高壮男人。

        “好，大家请跟我来。”女兵的声音沉稳而悦耳。

        她带着一行人七拐八拐，以一个陈菁绝对记不住的路线到达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扇形的，其中的一面墙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玻璃，面对着玻璃有八个皮质椅子。而上次到学校找陈菁的中年男人坐在玻璃的一侧，示意每个人落座。

        “各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我代表组织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欢迎。这次行动意义重大、任务繁重，同时又需要极高的专业知识和身体素养，在座的各位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在各自领域均有不错的成绩，同时又具备较好的身体条件，完美适配我们的行动目的。如果大家不介意，我们长话短说，现在就开始详细介绍我们的行动内容。如果在听完行动内容后，想要退出行动，组织是完全理解的，但是请将从昨晚来到所里到您所听到、看到的一切进行严格保密。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黑色玻璃渐渐褪色，显露出另一侧的景象来。一个巨大的球形厅，在球形的中心，悬浮着一个虚拟现实景象，如果陈菁没猜错，那就是游戏“最梦”里的虚拟大陆。而围绕着“最梦”的，是一圈圈的科研人员，他们有的端着茶杯，有的靠在椅子上挠头，能看出进展并不顺利。

        “在中间显示的，就是‘最梦’的大陆，我们目前对于大陆上的景象几乎没有任何认识。这片大陆最开始是仿照现实世界建立的，所以最外圈是海洋。我们此次的行动内容，就是在座的各位，进入‘最梦’，找到密码，关闭游戏。”

        说到这里，陈菁感觉坐在左后方的年轻男人向后靠了靠身体，并轻微地抖了抖腿，是兴奋吗？还是恐惧？

        “因为游戏在17年关闭了对外入口，并且上传了女孩的脑部意识，我们现在唯一能进入游戏的方式，就是请各位进入睡眠，然后将各位的意识上传到游戏里。这也是目前最考验各位的地方。因为这一过程会稍微有些痛苦，进入游戏后会感到强烈的眩晕，身体也会在醒来后花一段时间进行恢复。但是长期来讲，并不会给身体造成伤害，这一点大家是可以放心的。”

        “这么说，你们曾经上传过一些人的意识进入游戏了？”老人问道。

        “是的，已经有几十人进入过游戏了。”中年男人回答。

        “想必他们都好好回来了？”长发女人问。

        中年男人停顿了一秒，似乎在思考措辞。房间里开始了尴尬的安静。

        “他们应该也见到了游戏里面的一些景象吧？”卷发男人问。

        “是的。他们中最优秀的，向前前进了几百米，看到了很不一样的景色。”

        “是什么呢？”戴眼镜的女人问。

        中年男人仿佛炫耀战果一般说：“雨林。”

        雨林？陈菁想，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仿造一个虚拟雨林吗？

        “最外圈是海洋，然后是沙滩，沙滩之后是雨林。向着核心走，每走一段距离场景就会变化。我们最远到达了雨林。”

        “那么为什么没能前进呢？”

        中年男人耸耸肩说：“在游戏里死了。我们发现，在游戏里死过一次的人，会进入三天左右的深度睡眠，并且不能再次进入游戏。在游戏里还是很危险的，除了现实世界里有的豺狼虎豹、毒虫毒草，还有操纵着这个世界、极力阻止外人靠近游戏核心的——沈煜。”

        沈煜。那个意识被上传到游戏的十二岁女孩。

        “她是这个游戏世界完全的主宰者。自从她进入了这个游戏，‘最梦’世界便与她深度融合。沙滩场景便是根据她曾经去过的东南亚岛国建立起来的。那里有她一段深刻的记忆。我们的战士曾经在沙滩上遇到了八岁的她，当即被清除出了游戏——豺狼从雨林里奔跑出来，喷出巨大的火球，把战士的身体点燃。战士们翻滚着想要跳进海里，海水却不停退潮……他们就在游戏里被活活烧死了。在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们也在床上不停地翻滚、发高烧，出现了被灼烧后的反应，痛苦了很久才恢复。

        中年男人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微微张开了嘴。大家意识到了行动的危险性。虽然伤不到身体，但是死亡的痛苦会在大脑里留存，和真实经历了死亡没有区别。

        “我们的战士，有的人进入世界直接掉进茫茫大海，最后淹死退出游戏；有的人在沙滩上放烟雾弹被沈煜发觉，出现了一轮巨大的太阳热死退出游戏，还有的在雨林里被毒蜘蛛咬，被毒蛇勒到窒息，被蚊虫蒙住口鼻……我们也想过用人海战略，提高进入核心的可能性，可并不是所有人的意识都能进入‘最梦’，能够进入‘最梦’的人专业知识又不一定够，所以，我们对于‘最梦’大陆的探索收效甚微。”

        “而各位，就是我们根据以往经验挑选出很有可能进入游戏，同时能够对于躲避危险有一定专业知识的人。话已经说到这里，如果想要退出，现在是最后的机会，请问在座的各位有人想要退出吗？”

        陈菁感觉每个人都出现了一定的身体动作。有的人微微后仰，有些迟疑。有的人用手摸着手肘，似乎没有任何恐惧。

        房间里安静了三分钟左右，没有人举手。

        “好的，没有人退出。”中年男人笑了笑。

        “那我们的行动，从现在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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