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洪爆发

韩路隐约听见有人在耳朵边呼喊：“起来，大孙子快起来。”他睁眼只见爷爷在面前站着，正定定看着自己。爷爷继续说：“咱们得赶紧走。要不上学迟到了。”韩路有些困惑，扭头打量四周，才发现场景回到了儿时的村子，自己也变成了几岁的小韩路。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淘气不爱上学，一有个刮风下雨就借口耍赖不去上学。爷爷从不惯着，每次都是连哄带劝直到把他弄去学校为止。

        小韩路此时坐在村头的田埂上，天空正下着大雨，爷爷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停在前面，而自己则被雨水浇得满头满身湿漉漉的。小韩路不乐意，撒娇似的冲爷爷喊：“爷爷，不起来！下雨了，我冷！”

        爷爷站在那不动，说：“对，大孙子，的确下雨了。你赶快起来，淋湿了还怎么上学？快点起。”说完扭头往前走了，雨逐渐大了，越来越密的雨幕让小韩路几乎看不清前面的爷爷了，他着急地大喊：“爷爷！等等我！我这就起来！”

        说完猛地一睁眼，自己还躺在河滩边，原来是做了个梦。

        韩路坐起身揉揉太阳穴，情绪还停留在梦里。他思念爷爷了。

        他是孤儿，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韩路妈是生他时候难产而死的，其实就是有点胎位不正，但农村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接生婆只会一盆盆地打热水给韩路妈擦身体一边让她坚持坚持再用力。等韩路爸从县城里请来了卫生所的医生，韩路妈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最后韩路是被剖出来，才捡回一条命没被捂死在腹中，妈妈却连自己孩子都没能看一眼就撒手人寰。

        三岁时，韩路爸爸载着奶奶进城卖菜被超速的货车压死，货车司机逃逸了一直没被抓到。自此，韩路就和爷爷相依为命。索幸爷爷特别疼爱他，又非常乐观，经济虽然拮据，但每天都会变着花样逗小韩路开心，有时是一只蚂蚱有时是一把野鹌鹑蛋，总能逗得韩路哈哈大笑。小韩路和爷爷一起下地种田、砍柴喂猪，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童年。

        大一寒假，没等孙子毕业工作报答自己的时候，爷爷就因病去世。医生说爷爷太老了，这些年身体各个器官都衰竭了，只有心脏还在倔强地跳动，直看到孙子考上大学才放心地闭眼。自此，韩路孑然一身，再无亲人牵挂。

        他悲哀地发现，就算找到bug穿到现实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也和游戏世界一样，没有亲人，独自生活而已。想到这，眼眶里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到手背上。紧接着更多的水滴到手背上、腿上、身上、头顶上。韩路疑惑，一下反应过来，不对！是下雨了！

        他赶紧站起来，此时雨滴迅速变大变密，浇得火苗扑闪不定。夏季是雨季，时不时就会有大暴雨，暴雨可能会引发山洪、泥石流等地质灾害。而自己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把营地设在离河这么近的位置。

        他飞快将蚌壳、金银花等抓进篮子里，扭头就跑。这里的地势是河床低、越往两岸的丛林走越高。眼下需要快点找一个高处，躲避顺势而下的汹涌洪水。没走几步，雨水已经瓢泼似的，火堆早已熄灭，周围一片漆黑，自己也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勉强辨别了方向，往丛林跑去。

        等跑到下午摘金银花的位置，汇集的雨水已经没过小腿肚，正迎面奔流而来，并且还在迅速上涨。在这样跑下去，只怕没到达地势高的位置就会被水流冲倒，一旦倒地，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韩路当机立断，将篮子举起来挂到一棵较大的水杉树上，自己则手脚并用顺着树往上爬。水杉树的树皮是红褐色,条状的沟壑纵裂分布导致树皮表面十分粗糙，容易攀爬。没一会他就爬到了挂篮子的树枝位置，这里距离地面一人多高，他把篮子挎在后背上继续往上又爬了一截，找到一根y形的树枝，在用一只脚试过比较结实后才放心地调整姿势跨坐在这根树枝上。

        韩路张大嘴喘着气，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往树下张望，白天刚走过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滚滚的洪水淹没，水位也已经涨到半人高。他不由得品出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常识可见一旦发生山洪，求生就变成了和死神赛跑的游戏。哪怕犹豫一分钟几十秒，都有可能被巨大的洪流夺走生命。

        万幸韩路在下雨前醒了过来，不然今天指定就交代在这了。这一定是天上的爷爷冥冥之中在保护着自己，他心里想着。

        思绪回到眼前，将篮筐重新挂在了近处的树枝上，开始观察起自己身处的这棵树。这棵水杉应该长了许多年，枝干笔直，最宽处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这也是韩路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它的原因，细一点的树恐怕有被山洪冲断、冲倒的风险。

        此时雨还在下，透过树叶缝隙往头顶看，隐约看见天空呈现灰紫色，偶尔一道闪电划过，看来雨还要持续下，只是洪水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无法分辨有没有打雷。幸运的是这棵树的树叶枝干十分茂盛，足以遮挡大多数的雨水，让韩路也不至于淋得太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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