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威逼利诱
另两道身影,一人白色锦袍加身,星眸朗目,剑眉入鬓,正是上官锦;另一道身影身材修长,宽肩窄腰,一身灰褐色的圆领劲装,竟然是与上官凝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内侍卫阮俊。
顔慕殇玩味的看了一眼阮俊,他早就料到这些人在宫中一定会有内应,却没想到这内应竟然是皇上甚为信赖的御前侍卫阮俊,枉为皇上还自诩自己慧眼如珠,身边有这样的奸细尚且不知。
赫连穆宁原本就有伤在身,刚刚邬丛涯使的力气也不小,这一下几乎让赫连穆宁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不过仍旧不能阻挡他对那几条链子的欲望,只见他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艰难的伸出手臂想要将散落在地上链子捡起来。
眼看他的手就要触碰到链子边缘,一双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刚好踩在他的手上,足尖用力一碾,上官凝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自量力!”
看着赫连穆宁被人这般凌辱,上官凝的心中毫无波澜,只是,邬丛涯还真是够狠,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国师大人!”
见到邬丛涯,上官鸿群的脸色顿时兴奋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真是奇怪,此种环境下,儿子见了老子无动于衷反而对个外人表现的这般热情,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四皇子,上官将军一直挂念着你的安危,你逃出皇宫还没跟将军报平安呢!”
邬丛涯沉沉的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但上官凝却觉得这个邬丛涯心机还是要比上官鸿群这个毛头小子深沉的很,这句话摆明了是在提醒上官鸿群不要得意忘形。
“国师说的是,爹爹,孩儿让您担心了!”
上官凝嘴角轻扯,他可是记得当初在北城墙下的小院里,上官鸿群可不是这样和上官锦说话的,怎么不过月余的时间态度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呢?
邬丛涯恐怕功不可没吧!
“群儿平安出了宫就好,快起来!”
上官锦还真是贱皮子,养着别人的儿子尚且不自知,看其对上官鸿群的这态度简直比对宁氏还要恭敬亲切。
上官鸿群起身,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
“爹爹,如今这几条链子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啊?孩儿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上官锦脸上划过一抹犹豫,又朝着上官凝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上官凝专心的帮紫玉擦拭脸上的伤,整理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襟。
邬丛涯弯身将地上的链子拿了起来,一条一条的放回原本的黑檀木的匣子里,抬起脚却又重新踩在赫连穆宁的另一只手上,敢骂群儿是贱种,那就要付出代价。
“王爷,如今您已经被搅了进来,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已是不可能了,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共谋大业呢!”
邬丛涯将黑檀木匣子随手递给了上官鸿群,面上一丝喜色也没有见到,似乎他交出去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物件一般。
上官锦没料到邬丛涯会突然与顔慕殇说出这样的话,按照计划不是该将顔慕殇刺杀,至少要借皇上的手除掉他嘛,怎么转眼间邬丛涯就变了心思。
“国师这是要拉拢本王吗?”
“王爷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涯要拉拢的不是大雍的晟炀王,而是逐殇楼的楼主夙夜。”
邬丛涯身姿修长,整个人的气质又飘然似仙,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半点世俗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哦?国师的这番心意真是让殇感动,只是如今之事怕不是国师一人之事吧,此前上官将军可是安排了几十名血庐死士想要殇的命,若不是殇侥幸,恐怕此刻早就命丧黄泉了,国师的心意殇真是愧不敢受啊!”
顔慕殇微微一笑,媚惑众生,一只手摆弄着上官凝青墨一般的秀发,眼睛则是别有意图的看着上官锦的方向。
上官锦脸色微烫,这件事是他一时冲动,这些血庐死士原本是想在起事之时攻陷皇宫时用的,他一心只想着不能将乐儿放出府去,也是心存侥幸,顔慕殇的功夫再高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多死士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却万没想到,顔慕殇解决掉这些人甚至双手未曾染血。
“这件事是将军失策了,王爷一身的功夫可谓是登峰造极,别说是几十名死士,恐怕就是千军万马之中王爷想要谁的命也是轻而易举,四皇子的身份王爷已经知晓,如今这几条链子又已经全部握在我们的手中,天下早晚都是北疆的囊中之物,王爷乃是有大智慧的人,更何况王爷肯定不忍心让自己的夫人在乱世之中颠沛流离,所以,王爷若是点头应允,他日四皇子一统天和大陆之时,王爷定会列土封疆,世代永享荣华!”
上官凝眉头微皱,这个邬丛涯真是自大的可以,在别人的国土上说起叛变之事竟然犹如笑谈,而且这口才还是真的好,难怪能让赫连穆宁发疯似的追随,恐怕当时给他描绘的蓝图也是如此吧!
之事看着此时萎靡在角落,疼的死去活来的赫连穆宁,上官凝不由得冷笑,都说兔死狗烹,如今兔子还没到手呢,赫连穆宁这只哈巴狗就已经被废弃了,还真是恶有恶报!
“国师说的这番话当真是让人热血激荡,只要是心中有所抱负的人都难以拒绝国师的这番好意啊!”
顔慕殇面上一直挂着浅笑,邬丛涯一生混迹朝堂,又有辨识阴阳的本事,自诩看人识物的本事无人能及,但是此刻,他却看不透这位晟炀王的心思。
“那么王爷可是心有抱负之人呢?”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那是自然,好男儿志在四方,谁人不想建功立业福泽子孙?”
邬丛涯心中猛的震颤了一下,难道顔慕殇竟是同意了吗,要知道他与上官锦不同,他太清楚逐殇楼的实力了,相比于一只兵强马壮的军队邬丛涯却更愿意有逐殇楼这样的组织效力。
逐殇楼遍布天和大陆,其产业多如牛毛,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分;其下面负责情报收集的信部,更是厉害,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只有不想查的没有查不到的,有了银子做后盾有强大的情报网,想要成事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殇的志向和抱负恐怕国师无能无力。”
顔慕殇吐出这句话,邬丛涯刚刚爬上来的喜悦又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就知道顔慕殇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说服呢!
“哦,不知王爷的志向是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左不过我们也是闲来无事。”
邬丛涯掸了掸自己袍子下摆的褶皱,动作自然的坐在了上官鸿群的身边,还顺手将莫幺星脸上沾着的一小片树叶拿了下来,十指纤长温柔轻缓。
“真是淘气!”
上官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个人是莫幺星的亲生父亲,可是却将自己的儿子从小扔在暗无天日的杀手组织之中,任其自生自灭,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又被扔进了上官府做奸细,现在为了他另一个儿子的大业,就将莫幺星囚禁至此,但是刚刚的动作那么自然而然行云流水,话也说的无比的温柔宠溺。
有些时候,阴险狡诈的狐狸比张牙舞爪的老虎更为可怕。
“国师有兴趣听,殇也不妨讲一讲。”
上官凝转头看向顔慕殇,只看见对方嘴角边好看的弧度。
“洗耳恭听!”
“殇毕生所愿,就是与凝儿执手一生,凝儿想要的便是殇之志向和抱负,如果凝儿想要荣华富贵,恐怕凭殇一己之力即可,那几条链子也不会落入国师的手中。”
顔慕殇说完,满眼宠溺的看了上官凝一眼,只见小女子脸颊微红,十足的惹人怜爱。
“不过,凝儿想要的一直都只是普通平淡的生活,所以殇愿意洗手做羹汤,只与凝儿柴米油盐共度一生,这样的志向不知国师可否满足呢?”
顔慕殇眸中柔光潋滟,似有千言万语,傍晚时分那翻手之间便断了几十人命的夙夜,此时却像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一般,一频一笑极尽温柔。
邬丛涯倒不曾料想顔慕殇竟然对上官凝情深至此,人人都传言逐殇楼楼主夙夜冷酷无情,不近女色;晟炀王风流倜傥,好男风喜龙阳,是十足十的浪荡之人,只是世人皆为看透,这顔慕殇竟是个痴情的种子。
“王爷对郡主一往情深还真是羡煞旁人啊,只是王爷想没想过,有朝一日王爷的身份被拆穿,皇上可是会不闻不问,这些年大雍皇帝暗中对逐殇楼的调查从未停止,其对王爷的忌惮程度王爷不会不知道吧,世间哪有真正的乐土,若是连命都难以自保又何来平淡度日呢?”
邬丛涯还在试图说服顔慕殇,这样的合作伙伴他不想轻易的放弃,既然利诱行不通,那就将威胁摆上台面。
“国师倒是知道的不少,恐怕阮侍卫功不可没啊!”
一直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阮俊被点到名字面色一凛,上官凝仔细打量了这阮俊一眼,论样貌阮俊不及上官锦更不及邬丛涯,但是身材极好,一看就是经常练武的,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叛徒。
“王爷武功高强,恐怕在场之人没有人是王爷的对手,但是如今我们身处密道,王爷又要护着郡主,恐怕想要顺利出去也非易事……”。
“谢谢国师提醒,国师之意便是殇今日同意则已,不同意便要与殇刀兵相向吗?”
“刀兵相向非涯所愿!”
邬丛涯依旧是云淡风轻,但是却明显暗含了杀气。
“上官将军,你怎么说呢?凝儿毕竟是你的女儿,本王若是死在这里,凝儿恐怕就要守寡了,将军爱女心切,恐怕不忍吧?”
颜慕殇突然转了话题,上官锦面色顿时变的十分尴尬,到了如今的地步,说实话他依旧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如何,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前的冲动之后他也后悔过,因为一旦真的至颜慕殇于死地,自己和这个女儿之间的关系恐怕就真的到尽头了。
上官凝将紫玉安置在了自己之前坐过的椅子上,虽然她早已经对这个父亲寒了心,但是毕竟还有母亲在,如果上官锦能在最后时刻悬崖勒马,那么至少证明母亲在其心里不是一钱不值的。
“怎么将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在将军的心里只有上官鸿群却没有凝儿的位置?”
颜慕殇知道上官凝所想,其实不到绝路谁也不想真的和自己的至亲成为陌路,所以他现在的苦苦相逼也是为了让上官凝看清楚上官锦的真实想法,不管如何,日后不会留下遗憾。
“王爷不必这样离间我们父女的关系,王爷尽管和凝儿有婚约在身,毕竟还未过门,于凝儿而言不过是婚约作废,怎么有守寡之说?”
上官锦狠了狠心,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群儿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所在,他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至群儿于险境,至于上官凝,他会好好的补偿她就是,凝儿如花似玉姿容倾城,想要再找一门婚事并不难。
这样的结果上官凝虽然早就想到,但是被人亲手将刀子送到心口的滋味还是让人很难舒服起来。
“爹爹对大哥当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就怕爹爹辛苦一场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上官凝温言软语,脸上挂着笑,语气里却满是讽刺。
上官锦眉头微皱,没有做声,上官鸿群却是流露出一丝慌张,邬丛涯则是稳坐在桌边,面无表情。
“四皇子似乎很紧张呢,莫不是四皇子对自己的身世也有疑惑?小女可是记得当日在北城的小院之中,四皇子言辞犀利的宁愿跟着皇上进宫为质也不肯与爹爹一处,这不过月余,四皇子的态度当真是翻天覆地呢!”
“大妹妹,你这样挑唆我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是何居心?”
上官鸿群勉强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慌乱,出声呵斥上官凝,不过似乎表现的有些过火,上官锦剑眉上扬,似有疑惑。
“郡主这样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邬丛涯淡然的起身,却没有迈步,只是站在桌子一旁,桌子上的大红色桌布衬着他的深色衣袍,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丝无法名状的惧意来。
上官凝也是轻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手帕,逐一的擦着自己的指尖,证据?
“证据?国师心思过人,岂能留下证据让人抓?”
邬丛涯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因必然有果,因果循环天道昭昭,国师以为销毁了证据便能让事实永远沉寂吗?”
上官鸿群双手还攥着链子,因为慌张,用力失了准头,手中的链子啪的一声断开,除了吊牌,整条链子都掉在了地上。
“郡主卖的是什么关子,在下十分好奇!”
邬丛涯不愧是北疆国师,不愧是让北疆百姓捧上神坛的人,面对眼前的情形竟然丝毫不见慌乱,连眼神都不见异常,这样的人当真可怕。
“好奇?小女也十分好奇当年摩诃芸初在宫中遭难,为何不送消息给昔日深爱的恋人,却费尽心思将消息传递给只与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大雍辅国将军,这不是太不合常理吗?”
上官凝站在颜慕殇的身边,浅粉色的曳地长裙明艳如花,原本就娇小的身形在颜慕殇的衬托下更加的娇俏玲珑。
“当时本国师身在鉄驭山,而锦兄身在边境,远水不解近渴的道理想来就是三岁的小孩子也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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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国师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么身为摩诃芸初的未婚夫君在得知自己昔日的未婚妻无辜惨死,不想着复仇反而深入北疆朝堂,辅佐如今的北疆皇帝登基,是不是不合常理呢?”
“蛰伏待机,伺机而动的道理郡主应该明白,如今我们占尽先机,选在此时起事不是更加稳妥吗?”
上官凝不由得嗤笑,邬丛涯还真是反应敏捷,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国师才思敏捷,凝儿你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呢!”
颜慕殇对着上官凝倾城一笑,生生的晃花了上官凝的眼,自己的这个未婚夫君也真是妖孽的很,自己明明在办正事好不,现在被他这么一晃神,注意力一时都集中不到一起了,当真可恶!
“有理不在声高,何况我与国师也不过是在还原当年事情的真相,又非是想要在口舌上与国师争什么长短,我只是好奇,国师蛰伏待机十几年,辅佐了两代帝王,更是帮着如今的北疆新君力挫群敌登上王位,如今北疆境内国富民强安定繁荣,国师倒是想起了要四皇子取而代之,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古怪,恕上官凝见识浅薄,还望国师赐教!”
“郡主何必纠结于此,我若是一早就知道群儿流落在何处早就将其养在身边,属于群儿的也一早就会帮着他拿回来,郡主所说的辅佐单素羽登基也不过是权宜之策,如今群儿身份明朗自然该从单素羽手里拿回原本就属于群儿的东西。”
“哈哈哈哈,国师叫四皇子叫的还真是亲切,国师说一早不知道四皇子流落何方,为什么却从四皇子四五岁之后便每年几次潜入上官府与四皇子相见,为什么四皇子身边的丫头不仅会武功还知道如何传递消息,恐怕四皇子的身份都是国师一早就告诉给四皇子了吧?”
上官鸿群一直未曾言语,他震惊至极,不知道上官凝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的。
上官锦闻听此言却是面色一愣,邬丛涯可从未对自己提及过此事,他与邬丛涯正式见面还是在上官鸿群被羁押到御丞司的监牢之后。
上官凝微微一笑,颜慕殇便配合的打了个响指。
密道之外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抓着一只全身青色羽毛的大鸟,只见这大鸟有人的小臂长短,目光如炬喙子如钩,脚上还套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此鸟的腿很短,但是却异常的粗壮。
“这鸟儿爹爹不陌生吧,名为信鸢,嗅觉比之狼犬更加敏锐,爪子短小有力,双翅巨大,飞行速度极快,就是大良千里马也远远不及,但此鸟性子凶悍又极为认主,想要饲养十分困难,所以拥有此鸟之人并不多见,爹爹对此都很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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