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科目二（4）
教练问话过后，副本内陷入一片寂静无声之中。
就像游戏介绍副本信息的时候说的那样，驾车出行越来越重要，在场大多数玩家都在现实世界睡没有一本驾照。但是没有谁会天真地以为这个副本里的科目二项目会和现实中一样，这么简单就配不上这个别出心裁的副本场地了。
明知山有虎，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趟雷的人。
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在教练压迫性的目光看过来时，纷纷低头错开。
见没玩家主动应声，教练哼笑，意味深长地恐吓：“怕手怕脚可是学不会科目二的。”
“你们这样不行啊，学之前还积极联系驾校找教练，恨不得当天报名当天拿到成绩，怎么现在一个个畏手畏脚的，这是懈怠了？”
虽然教练是笑着问的，闭着眼睛听就和随便一个训练场的教练会说的话一样，但是副本内，现场气氛依旧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焦灼。
副本信息里强调了“学员们”积极学习的态度，玩家中谁也不敢确定，万一因为没有人主动举手，玩家整体被副本boss判定为不积极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会难度加大，还是直接全员淘汰？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划过，易应眼皮肌肉抽搐，他看向星微时略一停顿，然后略过她，径直看向星微旁边的新人玩家。
易应眼神压迫，示意唐心甜两人先上去。
唐心甜猛地一个哆嗦。
虽然她不久之前才在心里下过决心，立志在副本中做一个听话的挂件，指哪儿打哪儿。但是唐心甜毕竟在唯物社会生活了二十几年，陡然被拉进无限世界，每一处细节都在颠覆摧毁她的世界观，能撑着不崩溃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了。
面前形容可怖的诡异boss还是显然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唐心甜下意识低头避开易应的视线，仿佛没接收到他暗示的信号。
易应一看就知道，唐心甜在逃避。
他眼神一厉，低声威胁道：“你们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安全过关吗？做梦呢。”
唐心甜害怕地发抖，但同时她也深深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确实如此，她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唐心甜深深闭眼呼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早晚都要上去反正她也跑不掉，宜早不宜迟，现在去还能算作寻求老玩家庇护的投名状。
否则，将心比心，谁愿意带一个遇到困难跑的比自己还快的新手。
唐心甜睁眼，怀着一腔视死如归的决心，颤抖着走向驾驶座。
教练紧盯着玩家但是却一直没有催促，而是愉悦地看他们内讧，和看戏似的，脸上蜈蚣疤痕跟着肌肉乱飞，肉眼可见的好心情，甚至它还哼起了欢快的歌。
“找呀找呀找哥哥，哥哥藏在小角落。”
“拍手手，吃豆豆。”
“我的哥哥不要躲。”
那歌声曲不成调，原本欢快的节奏断断续续地哼唱出来，歌词割裂，也因此多了几分鬼哭似的诡异。
唐心甜颤抖着手指抵上车门把手，被把手寒冷的温度冻了个哆嗦，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唐心甜鼓起的勇气骤然一松，心里建设崩塌，跌坐在地。
吕为连忙跑过去抱住她，无声拍肩安慰。
易应扭头看向星微：“你干嘛？”
在副本里圣母心泛滥？
原本萦绕在耳边的歌声中断。
被打扰了看好戏的进程，教练同样眼神不善，直勾勾盯着星微，它脸上的疤痕似乎更粗壮了。
星微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笑眯眯看着教练：“教练你这还没教呢，我们怎么学？不学我们怎么开？”
——白痴。
教练还没说话，易应先翻了个白眼，且不说早晚躲不过去，逃避一时还能躲一世？就算她要拖延时间，也不知道想个好借口。
副本boss只是占了个教练的身份，难道还真的指望鬼怪教玩家怎么开车啊？
人家敢教，你敢学吗？
易应已经忘了之前对星微的警惕，不屑地想到，果然是只过了一个副本的菜鸟。
副本boss沉默，它果然没有答应，只是诡异地勾起嘴角，直直看向星微。
那个看死人般的眼神让易应有些发憷，他想要开口岔开话题。
惹恼了boss，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没想到教练和星微眼神针尖对麦芒了一会儿，它竟然真的开口给他们讲科目二小技巧了。
而且还很详细。
易应是会开车的，他在现实世界里学驾照的时候对这些万能口诀就已经听得耳朵生茧子了，此时听得心不在焉。
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居然特么的这样也可以？
好像自从遇上这个富二代，这个副本就没正常过，一直在离谱的路上脱缰狂奔。
更离谱的是，星微居然还听得很认真。
她不仅认真听讲，还积极提问，和副本boss关于怎么踩离合才能成功启动教练车这个话题，深入浅出举一反三讨论了足足十分钟！
一问一答，学术氛围很是浓厚，空气中都充斥着好学因子。如果忽略旁边诡异沉默的三个人，这一人一鬼居然分外和谐，好一番良师益友、教学相长的画面。
真就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易应也不知道该说星微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这个玩家滔滔不绝的问题终于解决完了，星微闭嘴之后，副本boss居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清净。它的耐心逐渐耗尽，忍着怒气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星微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夸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宫……我获益匪浅，不愧是优秀教练。听了你的讲解，我们都想去试试，为了避免我们太积极争谁第一个去，打起来影响不好，需要内部先排个序。教练你这么善解人意，不会拒绝我们为了让学习流程更高效的合理要求的，对吧？”
教练呼吸急促，听完星微这一段话后，它看起来快气炸了。
星微终于良心发现，不走心地安抚道：“很快的。”
副本boss有苦说不出。
它被游戏限定的身份就是教练，行事要遵从基本的逻辑，就像之前星微让它教开车，它沉默许久，也不得不耐心给星微讲解教练车驾驶的技巧——虽然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敢让它教开车的玩家。
现在“学员”积极主动，还是为了教学质量更好。作为副本boss它当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但是作为一位“优秀教练”，它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副本boss哼哧哼哧，却是默许。
在上一个古墓副本，星微就察觉到了游戏对副本boss的限制，因此一点也不意外教练的妥协。
唐心甜靠过来，小声道：“谢谢。”
星微：“我不是为了帮你，是真的想知道那玩意儿怎么动起来。”
易应闻言十分诧异：“你不会开车？”
现代社会，车水马龙，还有人不知道怎么开车？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其余两人也惊讶地看着她。
星微一句话带过去，并没有详细解释：“我以前体质比较弱，出门的时间不多。”
她态度自然，仿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易应三人因此也没过多在意。
易应甚至还自己补全了逻辑，富二代嘛，出门叫司机开车就好了。车挡板一升起来，自己干自己的事，连司机的脸都看不到，确实有可能不知道车辆是怎么动起来的。
现在还是谁上去趟雷更紧迫。
易应警惕地看着星微：“你想怎么排序？”
星微偏心两个新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易应想了想，如果星微让他第一个去，那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到时候就别怪他撕破脸皮了。
星微刚才就是看boss气得不行，顺手找个理由再给它加点气压。上一秒她压根没想过排序这件事，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集中，星微当然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临时起意。
星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块玉牌：“抽签？”
易应三人顺着星微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四块小巧的玉牌一字排开，静静躺在星微手上。玉质温润通透，上面刻着精美古朴的镂空花纹，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如果在现代世界，是只能在电视中的拍卖行才能看到的珍贵物件。
可是在无限游戏里，就是不能吃不能吃的鸡肋了，因此三人只是多看了几眼，也没有因为珍宝在前升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也是星微之前逛商场买的东西之一，此时正好拿出来。
她展示了下四个玉牌的正反面，反面的花纹各有不同，而正面像扑克牌一样，刻着大小点数。每个玉牌还系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绳子，可以用来抽签。
易应：“大号先去，还是小号先去。”
星微：“随便。”
易应斟酌片刻，看着星微脸上的表情：“那就从小到大的顺序。”
“行。”
易应改口：“还是大号先去吧。”
“都行。”
教练等得不耐烦，在教练车里乒乒乓乓，易应最终没有再改。
唐心甜两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他们心里清楚，他们作为没什么价值的新人，能公平地参与抽签，而不是被老玩家推出去当炮灰，这都多亏了星微在。两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很乖巧省事地点头：“我们也赞同。”
易应接过玉牌检查了一下，就是普通的东西，不是作弊式道具。
他撇嘴：“东西是你拿出来的，公平起见，你最后一个抽。”
星微无所谓，点头答应。
四个人抽签能花多少时间，就像星微随口安慰副本boss的那样，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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