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海底商人（2）

“对啊，王爷没给你们说吗？”

        刘光禄见鸾姝一脸的惊讶茫然，忽然明白过来，于是又连忙解释道：“唉，其实是这样的。老王爷向来不喜欢人类，其他龙族对人类大多也无好感。我猜正是因为如此，王爷才没有告诉二位今日是老王爷的寿辰，否则告诉你们又不请你们去，岂不失礼？其实我在龙宫干了那么久，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龙族呢。”

        青溪也点了点头，确认道：“不错，王爷正是有此顾虑，才没有告知两位。”

        这时，刘光禄忽然长叹一声，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比鸾姝他们还失望，仿佛本来要请的人是他一样：“唉，真是可惜了，可惜了，本来还以为能跟着二位一起混进去看看呢。现在龙宫前殿肯定热闹非凡，听说今日宾客们带来的奇珍异宝几乎要堆积成山了，菜肴也是我精心准备的，最难得的还是龙女今日要唱歌，有热闹不能凑，那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鸾姝安慰他道：“抱歉。”

        刘光禄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嗐，没事，以后日子还长呢，说不定下次我就能去看了。”

        青溪却嗔道：“好啊刘光禄，原来你想混进老王爷的寿辰？！”

        刘光禄苦笑道：“我也就说说而已。就算在下真能进去，在下也是万万不敢的。万一小命丢了，那可就划不来了，倒还不如在珊瑚林中品品好酒来的自在。”

        刘光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酒壶亮了亮，又跟旁边侍女要了几只酒杯各自斟满分给众人：“这可是本次寿宴中最好的佳酿，在下专门为自己留了一壶，好酒要与朋友分享，否则饮之无味。来来来，大家都快尝尝。”

        青溪毫不客气，举杯便一饮而尽，笑道：“算你有孝心。”

        鸾姝见刘光禄如此盛情，忍不住赞道：“刘公子真是豪爽之人。”

        刘光禄又笑嘻嘻的挠挠头：“嘿嘿，叫什么公子？直接叫我刘光禄就行了，你们要是觉得别扭，叫我刘大哥也行。我祖辈三代都是海边渔民，小时候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裤子都没条整的，哪还称得上公子？”

        一听刘光禄是白手起家，鸾姝心中又对他多了几分敬意。他说话幽默风趣，博闻广识，待人圆滑而又不失诚恳，令人大感亲近。于是鸾姝又笑问道：“那刘光禄这名字应该不是令尊给取的吧？”

        刘光禄嘿嘿一笑：“那肯定不是。我老爹一介粗人，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哪能取出这个名字？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老爹希望我将来能做大官，就找人给起了这个名字，取义为‘光宗耀祖，加官进禄’。可是那时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哪能有钱供我读书，做官更不可能。于是我就机缘巧合，舍本逐末，成了商人，虽然算不上光宗耀祖，不过也让家里过上了好日子，也算是沾了名字的光了。嘿嘿，不瞒你说，我现在这些财产和资本，都是我用一块糠饼钓来的。”

        鸾姝对他又多了几分好奇，不由得“哦？”了一声。

        青溪却笑着摇头道：“唉，又来了。”

        于是刘光禄便得意洋洋的，为众人讲起他白手起家的奇异经历：

        原来刘光禄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瘦的就像一根豆芽菜，根本没法帮父亲出海打渔。可是他们家里实在太穷了，为补贴家用，刘光禄便每日早起去赶海。那同村孩子见刘光禄生的瘦小，便时常欺负他，不仅抢走他辛苦捡来的海货，还起哄嘲笑他。

        刘光禄被逼的没办法，为了避开村里其他孩子，只得跑去一片据说有怪物出没的海域钓鱼。但说也奇怪，他不仅从来没有遇到怪物，反而每日收获比以前赶海还多。

        后来有一日他父亲病了，不能出海打渔，家里的钱都给父亲看病买药了，竟连饭都吃不上了。刘光禄省下自己的糠饼给父亲，饿着肚子出海去钓鱼，谁知道这一天下来竟然一无所获。接下来的三天也都毫无收获，眼看着父亲就要断药，刘光禄自己也要饿晕了，却偏偏没有办法。

        他父亲舍不得看儿子挨饿，便一定要让刘光禄带上家里这最后半块糠饼。第四天他又驾着小船出海了，刚给船抛锚固定，就感到船尾一沉。

        刘光禄转头去看，竟发现有个牛一般肥壮的怪物爬上了他的船，不仅口水流了满地，还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紧紧将他盯住。刘光禄吓得半死，却忽听那怪物费力的说出一个“饼”字，还拿出一块红珊瑚给他，才明白原来这怪物只是想吃自己的怀中的半块糠饼。

        听到这里，鸾姝忍不住扑哧一笑：“竟然还有这么贪吃的怪物。”

        刘光禄道：“可不是嘛。后来我才知道，我以前能钓到这么多鱼，都是因为这只海牛。他为了能常吃到我掉在水中的糠饼渣子，便赶鱼过来回报我。再后来我拿红珊瑚换了许多钱，又带了许多糠饼来看他，他竟把一大家子都带来了，而且又给我带了不同珍宝。

        就如我刚才所说，海族非常喜欢吃人间的食物，可是自己无法离海太久，又惧怕人类害他。我觉得这似乎是一条财路，而且拿糠饼换他们那么多珍宝有点不厚道，就说如果他们有办法让我在海里自由行动，我就天天带给他们带各种好吃的。于是他们送我一颗避水珠，还为我打造了一艘能既海底潜游，又能在海上行驶的小船，名叫沦波舟[1]，海牛一家子也成为了我的船员。”

        说话间，众人忽听到一阵鼓乐缥缈从远处传来，老龙王的寿宴已经开始了。

        ——

        会客大殿中，敖子陵正不停地忙于应酬。

        今日是老龙王七十大寿非同小可，因此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他亲自过问，竟是一刻都不能停下来。敖霜光是跟在敖子陵身边就感到焦头烂额了，这些事情向来是他不喜欢也应付不来的，可是他却心疼主子，便忍不住道：“少主，你回去歇吧，大部分宾客都已到齐了。”

        敖子陵却摇了摇头：“虽是繁文缛节，但礼不可废，这代表了龙族的颜面。”他忽又朝内殿瞥了一眼，问道：“堂姐呢？怎么不在里面？”

        敖霜语声微涩：“八成……在思念颖吧，毕竟今天润儿来了。”

        敖子陵依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儒的笑容，时不时的与过往的宾客略微颔首，只是眉心之中也难以察觉的闪过一丝皱痕。

        “去把堂姐找回来，‘风霜雨雪’缺了一个，岂不是叫别人看龙族的笑话？”

        ——

        “快看快看！”

        刘光禄指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道：“老龙王的寿宴就在那里举办。”

        鸾姝与柳离轩顺着刘光禄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座巍峨的宫殿依峡谷而建，悬于峭壁之上。龙宫各种亭台楼榭的构造都不同于凡间建筑，这一座更是巧夺天工。

        且不说它的建材又多么奢侈，形制有多么巧妙。这宫殿一半嵌在峭壁之上，另一半则由数根巨大的水晶柱从谷底撑起。其中最大的那根水晶中镶着一株巨大的宝蓝色珊瑚，发出的盈盈幽光明灭不定，仔细看去，这珊瑚竟然是活的。大殿前方还有三架水晶桥，并排凌驾于谷底的珊瑚之上，连接至峡谷另外一端宽阔的平地。

        此时这片平地上已经集中了不少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化形了的兽族。他们虽然都穿着人的衣服，但是其中仍然不乏有头上长角的、牛头马面的、身后拖着一条尾巴的怪模样。水晶桥上人来人往，大殿中不断有兽族进进出出，老龙王的寿宴，确实热闹非凡。

        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位拥着雪白色裘绒，身着朱红深衣长裙的青年女子。

        她身材修长高挑，细腰长腿，皮肤白皙盛雪，朱唇浓烈如枫，一头赤红色长发如瀑布般拖到脚踝，如同一簇跳跃的火焰一般逼人眼目。仿佛无论谁和她站在一起，都要黯然失色。她的身形与人间女子无异，唯独发梢末端变成数根鲜红的羽毛，走路的样子就如舞蹈般优美轻盈，举止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与仙逸。

        女子身后跟着的六个少女亦十分博人眼球，她们神态高傲，清一色的白衣白发，只是发中的羽毛要比那青年女子的多出许多。这一行女子像是一块丢在海里的金子，闪闪发亮。所到之处，周围兽族都纷纷为她们让开道路。

        刘光禄问道：“青溪姐，那红发女子不会就是凤族族长吧？”

        青溪点头道：“不错，我虽然不能带你们进到大殿里面，但还是可以带你们从远处看看开开眼的。”

        刘光禄笑道：“青溪姐真是懂我。早就听说凤族是母系氏族，想不到今天来的竟也都是女子。”

        青溪笑道：“这你可就看露眼了，那边还跟着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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