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分道扬镳（2）
当初凤侯接走瑶姬，便派出了自己的亲卫月鹿与月燕相助，一同援救风岚。三人由此处进入鬼界，搜寻数日，终于发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风岚。她因浊气的侵蚀，身体发生了异变，后又被鬼怪当成了食物，肆意啃食，才变成这副模样。
之后三人带风岚一路逃离，中途却频遭群鬼疯狂截杀。月燕为救大家突围，最终选择牺牲自己，留下断后……然而群鬼追杀未止，就在瑶姬与月鹿几乎精疲力竭之时，所幸黑曜及时赶来，将她们救了出去。
众弟子听闻不禁黯然失色，对着那鬼洞的方向纷纷躬身长拜，寄托对月燕的哀思，随后又对黑曜表达了救助圣女的谢意。
黎伯也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此处有瑶姬殿下，诸位便不必担心圣女大人了。还请速速前往其他鬼门，支援同伴去吧。”
众弟子一见那令牌上刻着的百瓣莲花，还有坠子上的一撮白狐毛，神色立刻肃穆起来：“尊驾识得我们殷长老？”
瑶姬的声音又从牛车内传出：“这位黎老伯是殷长老的仆从，你们尽可放心离去。”
黎伯亦颔首：“如今人间百鬼横行，妖魔祸世。七贤无瑕分|身，这才特命老朽前来接应圣女回归莲城。诸君若还有余力，则当尽早前往支援同门，也好让人间顺利度过此次的灾难。”
提及灾难，众莲城弟子神色顿时一凛，不再多说，只是对黎伯等人拱手一拜，便纷纷御剑离去了。
“唉，”黎伯望着弟子们远去的背影，喃喃轻叹，“不知人间与莲城这次是否还能挺过去。”
“会挺过去的。”
这时，瑶姬掀开了车帘，朝着众人展露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啊，只能保住阿岚的性命，她以后怕是都要靠着暖灵池续命了。”
“瑶公主？你怎么……”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瑶姬神力全失，此刻无论怎么看，竟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再瞧风岚，她虽依旧昏迷不醒，身上的伤疤和肉瘤却都已消失，肤色也恢复了正常。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瑶姬为救风岚性命，竟将自己全部神力都传给了她，终于将浊毒净化干净……
“不值，不值啊。”
黎伯不住摇头，不禁喟然长叹：“世上只有一位炎帝幺女瑶姬，风岚死后却还有下一代风岚继任，您这样做，实在不值得呐。”
“可是对我来说，阿岚也只有一个。”
瑶姬笑了起来，亦是摇头：“更何况如今人间的危机需要莲城化解，莲城不能没有风岚。她活下去的价值，要比我这行动处处受限的炎帝幺女大得多。”
她说着，又望了一眼风岚，好像想将她的面容永远记住似的。等到看够了，才从牛车上跳下来，笑着催促道：
“好了，黎伯快送阿岚回去吧。她现在虽然无碍，却也不能拖得太久。不知能否请月鹿将军，也护送黎伯一程？”
月鹿一怔：“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失了神力要怎么办？”
她迟疑起来，心想这黎姓老者是修行了千年的黄狼精，道行不低，却不明白瑶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正纳闷着，只听瑶姬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虽失了神力，但这碧玉簪认主，仍能护我。而且我已经和子陵约好了，他会来接我。”
一旁黑曜听闻敖子陵要来，顿时慌了神，心中惴惴。瑶姬像是早猜到他心思似的，冲他笑笑：“所以黑曜也快回长离那里吧，省的龙族看到，又传我和他的风言风语了。”
黑曜立即如蒙大赦，道了句：“多谢公主提醒。”他畏惧敖子陵，扭身便先逃了。
瑶姬又催月鹿和黎伯：“二位也快走吧。”
月鹿便与瑶姬挥手作别，道了一声“珍重”。
黎伯默然颔首，也不再多说，一个健步跳上牛车，拉住缰绳，只是对瑶姬拱手一拜。随后扬起鞭子，驾车而去。
那牛车不知用了何等空间法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已将大漠远远抛在了身后。
车窗外白雪皑皑，有雪花飘落进来。昆仑山已近在咫尺。
然而月鹿却依旧保持着回望的动作，眉头凝了起来，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回味起瑶姬的话语神态，只觉得怎么那么像在交代后事，故意将他们全都支开？
……
“糟糕！”
月鹿突然大叫一声，一跃纵上云霄化作凤凰，展翅向来路飞了回去。
黎老伯忍不住摇头叹惜：“唉，都是命啊。”
“句芒，我草你祖宗！快点放下老子！长离不在这里，老子是受制于他，才拜他为主！你抓老子没用！”
大漠上飞沙走石，狂风乱吼。层层黑云涌来，将天空遮蔽。一条黑鳞大蛇被倒吊在空中，身子扭来扭去，正破口大骂。
“是吗？”
句芒身披白袍蒙着半面，居高临下的冷笑：“我看你前一阵给长离卖命倒很是起劲。方才瞧见我们急着赶回，不是想给他的相好报信？”
“放你妈的屁！老子爱去哪去哪，跟别人没半点关系！”
“哼，现在才和他撇清关系，可惜，晚了。”
句芒冷哼，抬手一扬，云端上便垂下幕布般的金丝网线，形成一道天网。
水神禺疆、火神祝融、刑神蓐收，与句芒分立四方，围住沙丘上那道小小的碧影。四神目光如炬，声如洪钟：
“瑶公主，巴蛇黑曜已被吾等擒住，铁证如山，你还不认罪吗？”
瑶姬向前踏出一步，立于沙脊之上。以剑指天，朝着那天空大声喊道：“敢问诸天神，姜瑶何罪之有？”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黑云之上身披白袍的十万神明。云中擂鼓阵阵，有振聋发聩的声音传下：
“烈山氏炎帝幺女姜瑶，打破誓言，擅离天界，逃避婚约，又与凡人相恋，私定终身，损辱神族天威，触犯六大天规。吾等奉天帝将你缉拿，你可认罪？”
十万神明的雷霆之威压制下来，砂砾也开始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狂风扬起风沙，将瑶姬的衣衫吹得烈烈作响，也将她小小的轮廓吹得愈发坚毅。
瑶姬不畏天怒，傲然昂起脖子，再度向前。与此同时，天边一声凤鸣清唳突然划破长空，也替她率先将话喊了出来：“瑶公主无罪！”
随着凤鸣落下，天网一角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有金羽火凤突破天网俯冲进入。竟是月鹿及时赶了回来！
只见凤凰略过沙丘，救起瑶姬，一个展翅便又重回天际。她掀起烈焰，将前方金网烧出一道缺口，疾冲而去。
句芒冷哼，下令道：“加固天网！”
霎时间，天网金光大盛，凤凰真火却渐渐熄灭。那被火焰烧断的金线再度连结起来，竟织成一张更加细密的大网，拦住了月鹿的去路！
凤凰发出一声懊恼的清唳，急倾羽翼，翻身上冲，贴着天网堪堪略过，欲图再从上方突破重围。
不料漫天箭雨突然袭来。
月鹿再于空中急停，扬起翅膀扇出一道火焰飓风，将箭雨烧尽。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那黑云上的缺口竟也消失不见。
“月鹿飞将，汝若再助瑶姬，吾将视凤侯反叛神界。”
云端之上，十万众神再度张弓搭箭，齐声厉喝。
然而凤凰身形却不停歇。她举目四望，只有来时在天网上冲出的洞口，还尚存一丝缝隙。
“月鹿，谢谢你，但放下我吧。”
瑶姬的声音忽然轻轻传来。月鹿垂下头，望见瑶姬嘴角含着一丝感怀的笑。她咬牙，沉声道：“不放。”随即展翅向前，继续疾冲而去。
“放下我吧，会牵扯到昔梧的。”
“不会！”
月鹿摇头，厉声高喝：“众神听着，月鹿早已叛逃凤族，今日所作所为均与凤侯无关！是我看不惯你们倚强凌弱，方才出手！况且瑶姬亦未曾逃婚，来此地不过是仗义相助莲城，你们所述六条罪状，根本不能成立！”
凤凰的清唳回荡于长空，句芒却只是冷哼：“负隅顽抗，放箭！”随着他一声令下，第二波箭雨再度袭来。
月鹿咬紧牙关，竟不再躲避，收紧羽翼，径直加速向那不断缩小的洞口冲去。眼看她就要逃离天网，蓐收的身影却突然在洞外现出，紧接着一只羽箭迎面飞来。月鹿惨叫一声，连带着瑶姬一起摔下。
漫天箭雨落下，将大漠几乎插成了筛子。凤凰翻身挡住瑶姬，浑身浴火，将箭矢燃尽。然而那箭雨的灵威却令凤凰呕出数口鲜血，再也站不起来，全身疼的如骨裂一般。
众神再度搭箭，瞄准下方。句芒抬手令其待命，笑的却愈发狰狞：“天帝仁慈，不愿伤害同族。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休想！”
月鹿咬牙，怒目望向句芒，眼角几乎裂开：“想要带走瑶公主，先踏过我的尸身！”
这时，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肩头。
“活下去。”
瑶姬的声音响起，月鹿感到肩头微微刺痛，随即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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