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去何从
我妈安葬后的几天，妹妹都是我爸爸在带。不过爸爸到底是个男人，做事难免粗手大脚的，对于照顾婴儿这件事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妹妹整天整晚的哭闹，我们都知道她在寻找熟悉的味道。不过只有她不知道，那个熟悉的味道再也回不来了。爸爸熬了几个夜晚，眼眶塌陷，眼下乌青，精神恍惚。
这天，奶奶召集了她生的6个孩子。分别是七伯，九伯，八姑妈，九姑妈，我爸，十八叔。
众人到齐之后都围坐在一起，奶奶看了看众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这几天看着十六带着小娃，熬了一宿又一宿，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他带娃就做不了工了，外面还欠债那么多，别说还债了，如果不做工没钱了连生活都会成问题。现在我们商量一下，留下的这两个娃娃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奶奶的话一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十八叔先说：“我家里目前也有2个小孩，我老婆现在还怀孕。就算想帮忙带，也实在是帮不了了。”
九姑妈说：“我家里小孩也多，不过也不会怕再多一个，就给我带一个吧。”
七伯说：“小的还要喝奶，奶粉又贵，供不起。不然把她送人算了，送给富裕人家，这样她日子也好过。”
七伯的话一出，惊呆众人。大家都若有所思。九伯的暴脾气又来了，他拍了拍桌子，扯大了声音吼：“葵葵被卖一次还不够吗？现在居然想着把小娃送人？！我们家是没人了吗？连个小小婴儿都养不了吗？还送人？想都不要想，不能送，你们如果不想养就全给我，有我一口吃的都不会饿着她们两姐妹，十六你就放心出去做工。”
七伯被九伯这样一怼，似乎也意识到有所不妥，低下头默默不吭声了。
八姑妈说：“两个都给九哥不合适，九哥也要出去做工的，家里那就剩九嫂，九嫂农活那么多还要照顾老妈，还是我们两姐妹分别带一个吧。我白天也做工，那我就带大的，带葵葵，九妹你就带小的吧，你看行吗？”
九姑妈说：“我带小的也可以，家里小孩有些大了，还能帮我照看一下。”
这时爸爸开口了：“虽然说一家人说感谢太见外了，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一点一滴的帮我操劳着。这样吧，孩子去到你们家后，我会每个月按时给伙食费。只是小娃还小，要花很多心思了。”
一顿商量下来，最终决定，我去八姑妈家，妹妹去九姑妈家。
临走前，爸爸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说：“葵葵啊，是爸爸没用，不能亲自带着你们。不过你心里要知道，爸爸是爱你们的，只是现在困难，暂时这样度过一下，你放心，爸爸还会接你们回来的。你去姑妈家可以读书了，不过你要懂事点，放学了要帮姑妈做点家务活，要听姑妈的话。知道了吗？”
我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心里一点也不难过，还很开心，因为是去自己姑妈家，还可以读书，我喜欢这样的安排。
告别了爸爸，我跟着八姑妈坐上三轮车，离开了家里，前往姑妈家。
先是到的镇上集市，人好多，吆喝声不断，好不热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摆着书包的小摊，我两眼放光，直直跑到摊前，小心翼翼地摸着一个粉色书包，书包上面还有葫芦娃的图案，可太招人喜欢啦。
八姑妈看出了我的喜欢，跟摊主还了还价，就买下了这个粉色书包。我抱着手里崭新的书包，内心想着以后一定要对八姑妈好，一定要回报她。
买了书包后我们还逛了逛，接着八姑妈又给我买了两套新的连衣裙，一双新的水晶凉鞋。
回到八姑妈家已是傍晚啦，姑妈家是两层的楼房，院子很大，还种了一棵葡萄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葡萄树，好奇地围着葡萄树转了又转。只见葡萄树的上方搭了个葡萄架，葡萄藤爬满了整个葡萄架，还越到隔壁家的屋檐上，一串串葡萄似乎在跟我捉迷藏，它们都躲在葡萄藤里。
“小馋猫都看入迷啦，别看了，葡萄还没熟呢，等熟了八姑妈再摘给你吃。先过来吃饭，你八姑父都做好饭菜啦。”
“好，我洗了手就过去吃。”
一进厨房，我就看见八姑父围着围裙正在案板前砍白切鸡，我羞涩地说了声“八姑父好。”
“葵葵来，八姑父给你一个鸡腿。”说着就把刚砍下来的鸡腿递过来给我了。我接过鸡腿再看看满满一桌子的菜，甚是感动。
吃着饭，听着院子外面有几个妇女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靠近。院子的铁门一响，是来我八姑妈家的。
“秀珍，呦，今天那么早就吃饭啦？”我透过窗户看出去，那几个人都担着水桶，径直走向院子里的水井，原来她们是过来打水的。
“是啊，今天接我孙女过来我家读书，刚回来，做好饭就吃了，你们吃了没有？坐下来一起吃啊。”八姑妈说着往碗里加了点菜，端着碗出去和那几个人聊天。
“我们吃了你家的，那岂不是剩下我家的啊？”几个妇女嘻嘻哈哈地回应着。
“这孙女就是上次你跟我们说的你家十六的女儿啊？”
“是啊，就是她了。”
“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真是可怜啊。”
“那样好赌的妈妈要来干什么啊！”
“就是啊，都说虎毒不食子，亲女儿被亲妈给卖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几个妇女愤愤地议论着，八姑妈吞完嘴里的饭，道了句“我这孙女是苦，别说那么多了，都过去了，接下来在我这里，我加倍对她好。”
听到八姑妈说的这句‘我加倍对她好’，心里暖暖的。纵使之前命运对我有多么地不公，我还是希望我今后的人生可以像喝茶一样，先苦后甜。因为未来可期，嘴里的鸡腿更加香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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