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红袖读的头有点发蒙了，感觉二公子有点安静的奇怪，明明有时候还会开口问上个问题，他很是喜欢和自己你来我往地以书为本各自表达。
她知晓二公子的学识一定比自己强上百倍，二公子平日里嘴毒得厉害，什么东西都能让他贬的一文不值，但这番讨论却不会让她觉得这是一个炫耀环节，他是真真切切地在听她说话，这让红袖觉着二公子花心思在引导教导自己一样。
烛火摇曳，隔着屏风红袖看不太清，担心有什么状况，赶紧放下书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屏风后。
才发现二公子只是睡着了，浓密的眼睫垂下，在灯光映衬下打出一片阴影，看着可像黑眼圈了，红袖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很快她便调整好表情，不管怎样，都得把二公子喊醒才好，在水里睡觉可是很容易风寒的。
明面上是红袖喊了两声便叫醒了戚温安，实则戚温安在红袖停下念书往这边过来的时候，骨子里的警觉就唤醒了他。
“二公子，醒醒，困了就去床上歇着吧。”红袖温声劝着，取了一旁的毛巾递给他，结果这人接毛巾就接毛巾，手握到了红袖的手腕上，睁着一双乌黑专注的眸子盯着她。
“我好看还是那护院好看？”
红袖：？又抽风了？
戚温安不是不能理解红袖照拂贺回的心意，其实他少有感到焦躁的情绪，但自打认清红袖确实不大喜欢自己，这种情绪就一直萦绕着，一得了空就引得他心里一阵翻腾。
理智上他理得很清楚，知道如何抉择如何得体，如何为她安排好衣食无忧的后半生，她想嫁人了他也理当排除障碍为她寻一位好夫婿，总之这是自己平白夺了她清白的补偿。
他甚至想到若是那夫婿有什么问题，也会暗地里帮她修剪好。
同时却又知道自己的私心，嫉妒和占有。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泛酸啊，就像这句话，明面上他在与那贺回比，实际上想比的不是那贺回，是她回乡之后，可能遇到的合适的婚配对象，未雨绸缪地先将人比下去才能稍得安慰。
“自然是您啊。”红袖敷衍得很是认真，平心而论自然是二公子的长相胜于贺回，就算那贺回比二公子好看，搞搞清楚她可是在二公子手下做事，身为奴婢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贺回要比二公子好看的话？！
二公子眼睛一眯，红袖一直觉得他这样看人就很吓人，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袖袖，你在敷衍我？”
没等红袖脑子里盘出个什么说法对付过去，就听到他接着说道，“你以后就算嫁人，也必须找个比我生得好看的夫君。”
戚温安说这话，是真心的，红袖不喜欢自己是事实，所以他希望红袖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比自己强才好。
红袖也不知道怎么回，反正顺着二公子的话总是没错的，“奴婢知道了。”说完就想退出去。
刚接过毛巾正要擦身体的戚温安，对，他那样说是真心的，但怎么她老老实实回了，听在耳朵里就让人来气呢？
戚温安可真是太熟悉这个感觉了，想他戚温安拿捏人都是一套一套的，但遇上红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被拿捏的感觉，但他又确定红袖没有这么干。
说到底，情爱这玩意太害人了！
戚温安捏紧了毛巾，那如剑的目光盯着红袖出了屏风，重重吐出一口气，平复气恼，不能发火跟以前一样吓唬人了，离别在即，不能让红袖一想自己就是个凶凶的主子。
穿好寝衣，抬头就能看到屏风上映着她捧着书卷的剪影，不知不觉一颗心又柔软起来，若是能早一点发觉自己的心意，或许他们能两情相悦，看她的不解风情便能知道有多迟钝，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丢丢两情相悦的可能呢？
心底的另外一道声音响起，两情相悦又如何，自身便已如履薄冰，何必痴心妄想？
后来，这映在屏风的影子连戚温安自己都不曾想到能记得如此清晰。
红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自己是和方寸湖结了什么仇什么怨，青天白日的就跟身旁站了索命鬼一般，好好走着就平白摔了进去。
上回摔进去差点丢了小命的经历让红袖着实心惊胆战了一段时间，她后来虽然没能得了机会真正下水学习凫水，但有了这个心，因而向二公子请教了一些关于凫水的技巧，洗漱的时候刻意在浴桶中学习在水中憋气和保持冷静，这回派上了用场。
她一落进水中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调整身形，然后脚踩到了……湖底？
一脸懵的红袖就这样站了起来，发现湖水到自己的胸口？
上回自己就是差点被这么“深”的水给淹死？
她要是真死了，进了地府都要给自己气死！
今日下着雨所以府上来往的人几乎没有，也就没人看见浑身湿透的红袖，她爬上岸，噼啪的雨水淋在脸上，水面砸出一个个小窝，伞掉在水面漂浮着。
顾不得许多，她只想赶紧回青竹轩，要是被人知道她又掉进了方寸湖里，戚府院子大口舌多，什么风言风语都是不奇怪的，什么水鬼缠身，什么忘恩负义被报复诸如此类怕是免不了。
在红袖自救一番匆匆离开的同时，正观察情况伺机“救人”的贺回默默躲回暗处。
他是想试探红袖的武功，依他的这段时间的观察，戚温安身边的肖雨闻风都是有功夫的，除非正面交锋一试高下才能判断一二，但一旦采取这种方式大概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应该在最薄弱的一环入手。
若戚温安真是暗地里为太子做事，而且隐藏多年，身边的人必然各个不简单，但若不是，他也不能害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红袖这边低着头急急忙忙遮遮掩掩地往青竹轩回，心中庆幸，这个方向只有青竹轩，加上下雨，一路上基本不太会碰到人。
这样安慰着自己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她更加压低了头，盯着地面就想避开这人跑走，“红袖姐，你这是怎么了？”
红袖这才抬头，发现自己碰上的人是贺回，认识的人就还好。
贺回从一开始的惊讶，发现她浑身湿透，赶紧移开视线，关心地开口，“你怎么也不撑伞？”
红袖抹了两把脸上的水，“没什么，你怎么在这？”
“我有一点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
“算了，不重要，倒是你，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像是掉水里了一样。”
红袖盯着贺回的侧脸，发现他耳根有些发红，显得很不好意思。
其实她还没从摔进水里缓过来，又撞见贺回吓了一跳，心里正乱得比自己的刺绣针脚还乱，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能这么冷静，大胆地盯着贺回，观察他。
她直觉贺回出现在这有点奇怪，也不知道要是贺回真的有问题她该怎么自保怎么解决，但下意识地模仿起来二公子平日的那份气定神闲。
对，我错了，怎么着？
“也没什么，就是脚滑又摔进了方寸湖，”红袖一呼一吸间逐渐觉得自己多虑了，知道这里不是什么适合聊天的地方，“你能送我回青竹轩吗？”
贺回当然不会不应。
红袖也是看准了这点，她还有话要跟贺回说。
“又？”贺回仿佛才捕捉到红袖口中的隐藏信息。
“对，上回我是被人趁天黑推进去的，差点丢了性命，幸好被人救了，这才没过多久，我又掉了进去，我怕大家会觉得……”
贺回不知道这一茬事，他才来没多久，又是借着东风进来的，旁的人不太看得起他，就算打听，也不会说红袖的事到他面前，万一哪句不对得罪了这位二公子身边的红人，那可就不好了。
红袖适时的沉默了下来，没再接着说，但各自都明白这后面的话。
“虽然我知道你断不会乱说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保密。”
“好。”贺回答应了。
到了青竹轩门口，红袖踌躇着，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格有什么经验去指导给旁的人，但又觉得这一路上贺回沉默着，怕是第一次触及到大家族里边的不光鲜的一角有些不安吧。
“我的卖身契快到期了，以后你有事尽可来青竹轩找闻风或者上回见的春风姐姐，我会拜托他们照料你的。”
“多谢红袖姐。”
红袖转身进了青竹轩，贺回撑着伞原路返回。
进了青竹轩，将门一关，扑面而来的安全。
比起外边的狂风暴雨，红袖觉得只是爱发脾气的二公子也挺好的。
宝香正坐在窗边摆弄针线，正好瞥见红袖淋着雨进屋，当即放下针线，出了屋子关心她，问清了红袖又掉进方寸湖，一边嘴上说着最近实在太倒霉了，一边给她递毛巾。
两人聊着，红袖进屋子换衣服，宝香站在外边接着说话，“幸好，前阵子方寸湖找人填了填。”
“方寸湖填了？什么时候？”
“就是你去外边的铺子帮忙的时候啊，是二公子主张的这个事，本来老爷子不同意，因为这湖是当初建宅子特意设计的，跟外边的湖连着呢，说是招财，但后来二房的大小姐差点摔进去，老爷子才松的口。”
“还招财？我看是吃人湖才是！这才多久啊，你跟大小姐都摔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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