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竹林
“休想！”程兮凉瞪了邱钰宸一眼，随后眼睛一转，佯装不知情的模样说道，“既然邱大公子没听清，那不如就当做我什么也没说吧。”
“我听清了！”邱钰宸见忽悠不成，反而差点得不偿失，连忙就说道。
程兮凉轻“哼”了一声。
邱钰宸退后一步，认认真真的向着程兮凉作揖道：“多谢程姑娘怜惜在下，免了在下的相思之苦。”
“油嘴滑舌。”程兮凉抿嘴，小声说道。
邱钰宸听到了也不生气，他伸手揉了揉程兮凉的发顶，说道：“夫人说要来陪你一起吃饭，我还要去帮她端菜过来，再不去夫人就该找过来了。”
“好，那你快去吧。”程兮凉说道。
邱钰宸看了看程兮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东西很快就被一齐端了过来，最后一趟是程氏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阿娘，你怎么想起来在这里吃饭？”程兮凉问程氏道，“我房间这么小，不会太闷吗？”
“闷什么。”程氏说道，“我们都在外面吃饭，把你一个人留在房内像什么话。”
程兮凉笑着没说话。
程氏转身要去拿碗喂程兮凉，就看见邱钰宸已经不知何时端了碗站在她身后。她伸手要去接，却被邱钰宸微微退后一步接了个空。
“夫人先吃饭吧，这里我来就好了。”邱钰宸不动声色的说道。
程氏看了邱钰宸几秒，然后一副了然的神色。
“好。”程氏一边应着，一边起身让了位置。
程兮凉原本以为只是熬了白粥，没想到邱钰宸在床边坐下时，她偏头一看才发现粥中竟然还放了红枣。
她惊讶的指了指红枣，疑问的话脱口而出：“家中什么时候有红枣了？”
邱钰宸还没说话，程氏便现在桌边解答了：“是下午小宸出去抓药的时候，我让小宸顺道买回来的。”
“这很贵吧，阿娘买这个做什么。”程兮凉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问这些东西贵不贵。”程氏说道，“你早点把自己伤养好，再把钱赚回来不就好了？”
程氏怕程兮凉多想，便用卖茶的事情转移了程兮凉的注意力。
说完，程氏没等到程兮凉的回话，也就先动了筷。只有坐在程兮凉身边的邱钰宸将程兮凉的话听了去。
只听到程兮凉在程氏说完后，顿了顿，然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是。”
邱钰宸微微弯了下唇角，没说话。
他吹凉了勺中的粥，递到了程兮凉的嘴边。程兮凉本来要接过自己吃，却被邱钰宸一个眼神瞪得缩回了手，也就随着他喂了。
温热的粥被喝进了嘴里，一股甜味在舌苔上炸开。
那粥里竟然还放了糖！
程兮凉瞬间就抬起头看向邱钰宸，只见邱钰宸正低着头拌着粥。似有所感似的，邱钰宸突然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撞。
邱钰宸抬手，食指轻轻抵在唇边，然后眨了眨眼睛，示意程兮凉不要说话。
程兮凉会意，沉默着咽了粥。
就这样，邱钰宸一勺一勺喂程兮凉喝完了粥，然后自己才去桌边吃了饭。
饭后依旧是邱钰宸洗碗，程氏便留在房中陪着程兮凉说了会话。
聊了没一会儿，程氏看到程兮凉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便问道：“又困了？要我扶你躺下休息吗？”
程兮凉立马清醒过来，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困不困，我都睡了一下午。我只是刚睡醒又吃饱了，有点不太想动弹而已。”
“好，那你要是困了也不要勉强，跟阿娘说。”程氏叮嘱道。
“是，都听阿娘的。”程兮凉抬头冲程氏笑了笑，说道。
程氏看着程兮凉的笑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像从这个冬天开始，她们家就总是遭遇些大大小小的灾祸。
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程氏看了一眼程兮凉，“小凉，等你伤好了后，阿娘便教你武功吧？”
“阿娘也会武功？”程兮凉惊讶的看着程氏。
在她的印象当中，程氏一直都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形象，她舞刀弄枪的样子那是从来连想都不敢想象的。
“少瞧不起你阿娘了。”程氏笑着点了点程兮凉的额头，说道，“你阿娘当年好歹也是可以以一敌十的。”
“这么厉害？”程兮凉眼睛瞬间亮了。
“这有什么厉害的，你阿……”程氏话一顿，然后才继续说道，“曾经有一个人，那可是能以一敌百的。”
程兮凉没注意到程氏的那一下停顿，只当她是说错了话。
“那我以后也要做那以一敌百的人，保护好阿娘。”程兮凉说道。
“阿娘也不要你能够名震四方、以一敌百。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阿娘只盼着你能够一生平安顺遂，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程兮凉笑看着程氏，“阿娘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现在的两人殊不知，今日的话竟能一语成谶。在不久的将来，程兮凉不仅做到了以一敌百，也同样名震四方。也正是如此，才让自己陷进了几近万劫不复的境地。
时间转眼就到了深夜，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户，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一道黑影突然从墙边闪过。不消片刻，这身影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无迹可寻。直到几秒后，那黑影又出现了一处房梁之上，而那房屋下挂着的牌匾之上写的正是“余府”二字。
今晚余府守夜的正是傅北，此刻他正坐在门槛上，头靠在门上打着盹。听到声响，他顿时就被惊醒过来，还没起身，一把短刃就横在了他的脖颈前。
傅北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的人，磕巴的问道：“你、你找谁？”
这个换上了夜行衣的人正是邱钰宸。
邱钰宸看了傅北几眼，没有回到傅北的话，冷声道：“别出声，我不杀你，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傅北连连点头，不敢有半点忤逆邱钰宸的意思。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样认怂有多可耻，虽然他曾经也做过亡命之徒，如今却不想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邱钰宸收回匕首，也不多耽搁，转身朝着周霁的那间屋子走去。他早先与周霁一同来余府时，留意过周霁的住处，现下自然轻车熟路。
推开周霁屋子的门，床上闭眼入睡的周霁立马察觉，坐起身警觉的提声道：“是谁？”
好在周霁的屋子离其他人的屋子偏远，所以他这一声并没有惊扰到其他人。
邱钰宸毫不在意周霁的警惕，旁若无人的关上门，又走到桌边点燃了那根烛芯已然凉透了的蜡烛。一切都做完后，这才悠悠的转过身，面向了周霁。
周霁在邱钰宸进屋开始就一直警觉的看着邱钰宸的动作，甚至还偷偷摸出了藏在枕边的长剑。可是在邱钰宸回身、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周霁瞬间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起身。
“公、公子？”周霁试探着唤了一声。
邱钰宸唇角勾了勾，气定神闲的应了一声：“周大人。”
周霁赶忙拱手行礼，又认真的唤了一声：“公子。”
邱钰宸好整以暇的看着周霁表面上冷静的模样，没吭声。
等了一会，没等到邱钰宸的回应，周霁只得又硬着头皮问道：“这么晚了，公子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邱钰宸轻笑一声，在桌边坐下，淡声道：“起来吧。”
等周霁站定了后，他才随口说道：“前段时间我遭人暗算，所以失忆忘记了一些事，这才在余府门前没有认出周大人。”
邱钰宸这一口一个“周大人”，听得周霁心中不由得直发毛。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公子没能认出我。”周霁继续强装镇定的答道。
“难道周大人没想过来找我证实我失忆的事？或者说你知道，但是你不想让我想起来？”邱钰宸悠悠的问道。
“绝无此意！”周霁急忙否认，“您吉人自有天相，迟早会想起来的。我如果不想让您想起来，那要是您想起来的话，我不是死路一条？”
邱钰宸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虽然他不太了解周霁，但也听说过他，此时虽然身份成谜，行事古怪，却也是实实在在不会在人背后捅刀的人。
估计也是这一份坦荡，他才对程兮凉自报了家门，只是他应该没料到程兮凉最后没有死。
“那为什么要伤人呢？”邱钰宸这才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谁？”周霁一愣，然后才想到是程兮凉。于是问道：“公子您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那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
“知道又如何？”邱钰宸反问道。
“我们来建安郡本来就是为了那个任务，既然公子迟迟不愿意动手，那就只好由属下来完成了。”周霁垂下眼眸，知道邱钰宸来找自己的目的，他便格外冷静了。
他问道：“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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