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迷雾
这边，心有不甘的周霁又摸回了自己的房间。本以为这一趟是不会有人察觉到的，可是不想他刚翻着窗户，悄无声息的落到房间中，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床沿边的人。
周霁要往床边走的脚步一顿，和坐着的那人大眼瞪小眼，愣是谁也没先开口，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过了好半晌，周霁才轻咳了一声，硬邦邦的问道：“你怎么醒了？”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余恕不禁气笑了：“我要是不醒，是不是明天早上出发时，就要少个随行的人了？”
“怎么会。”周霁抬眼看余恕，“这不是都还好好的。”
余恕当然知道今晚没人出事，他鼻子向来灵敏，但凡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都能嗅得出来。而现在也正是他没有从周霁身上闻到血腥气，他才能这么平静的和他谈着天。
“兮凉和你有什么仇？”余恕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其实就算周霁不说，余恕从周霁这几日和程兮凉的相处模式就能猜得出来。再加上程兮凉在周霁来之前的好几日都心神不宁的，他特地问了管家，这才得知程兮凉不小心知道周霁要来。而且在管家没说是谁的情况下，一下就猜到了是他。
能这么准确的认定一个人，非友即敌，而很显然第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余恕虽然没和程兮凉提起过，心中却慢慢猜出了个大概。
周霁听到余恕这么问就知道余恕应该是猜到了，于是也不不再掩饰，坦白道：“没仇。”
“没仇你还要杀人？”
“这不是还没死吗。”周霁散漫的说道。
“？”
余恕被周霁的话气极，翻了白眼决定不再理这个强词夺理的人了。
可是他不打算理的人却硬要凑上来找他说话：“行吧行吧，我认真回答。”
余恕便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我来建安郡，就是为了杀她的。”周霁垂了眼眸，身子懒散的靠向了窗台。
余恕眸光一动，也忘了刚刚的决定，问道：“为什么？”
周霁这次没有直接回答余恕，反而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道：“这是我的任务，我需要完成我的任务。”
余恕不知道还怎么形容说句话时的周霁，明明他只需要向前走两步就能触碰到人的距离，可是他却像与自己隔了千里之远。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手拉着手，近在咫尺，也如同隔着万丈深渊，遥不可及。
而他和周霁就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方才为什么没有杀她？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余恕敛了心神，重新问道。
周霁没有回答。
屋内没有掌灯，只有西悬的明月照进来的光。周霁神色晦暗，借着月光无声的看着余恕。
“……算了，我不问了。”余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也不再强求周霁。
周霁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总算是压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解释。
“睡吧。”余恕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然后便侧躺着睡到了床上。
周霁又怔怔的看了余恕背向自己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替余恕关了窗户，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周霁夜视能力极好，毫无障碍的走到床边，也躺了下来。
这后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几个时辰后，程兮凉从房中出来，刚准备下楼，迎面就看到了推门出来的余恕，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沉的周霁。
“……”
程兮凉的瞌睡直接被吓跑了。
“兮凉早啊。”余恕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笑着对程兮凉打招呼道。
“早。”程兮凉默默地收回看着周霁是目光，看向了余恕。
余恕微笑着问道：“要一起下去吗？管家爷爷应该已经起了。”
“……好啊。”程兮凉踌躇了半晌，点了点头。
走到楼下，管家正要将包子放入碟中。
“少爷，周大人，程丫头。”管家一一打过了招呼，“你们都起了啊。”
“是，管家爷爷准备了什么吃的吗？”余恕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刚刚去街上买了包子，快趁热吃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余恕说着，就在桌边坐了下来。
程兮凉看了一眼周霁，最后也硬着头皮一起坐了下去。
吃饭时，桌上没有什么动静，程兮凉便借着时机偷偷打量周霁。她有些感叹这世界的奇妙，明明前几个时辰周霁还来威胁她会要了自己的命，结果几个小时后他们就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着管家买回来的包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余恕。
程兮凉看了一眼余恕，却发现后者并没有注意别人，正一门心思的吃着包子。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程兮凉心想，反正现在的她未必不能打赢周霁。虽然她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
“程丫头，可是这包子味道不和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管家在一旁看程兮凉捏着一个包子发着愣，以为程兮凉不喜欢这包子，便关切的问道。
程兮凉惊醒过来，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味道很好的。”
“不用勉强。”管家继续说道。
“真的没有。”程兮凉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程兮凉说这话时，一旁的余恕借着喝粥的动作，垂眸看了一眼程兮凉，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周霁。
只是随意的一瞥，几乎是只有一秒时间，可是周霁却似有所感似的抬眼朝余恕看过来。视线在空中交汇，周霁的眼中鲜少的透出无辜之色。
管家没注意到周霁和余恕这边的眼神交流，问着程兮凉：“在想什么？没准你管家爷爷能为你解答一二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程兮凉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又不好让老人家失望，便随口扯了一个问题抛出来。
谁承想，她这个问题先引起了周霁的注意。只见周霁粥也不喝了，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兮凉。
“程丫头想去看京城啊。”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快到了，大概再走个五、六日就能到京城了。”
得到了答案，程兮凉也没解释管家的猜测，笑着向管家道了谢。
吃完饭，程兮凉才看到三三两两的小厮们下了楼。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
“还是床睡着舒服啊。”有人率先感叹道。
马上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在荒郊野外睡了几天，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还有的睡，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于是立刻就有人反驳道。
几人正聊着天，谁也没有注意到桌边坐着的余恕等人。他们来到一楼厅堂内，也不知是谁注意到了余恕等人，于是用眼神示意着其他人。
一行人这才看到余恕，立马闭了嘴，天也不聊了，规规矩矩的站定，“少爷，周大人，程姑娘。”
余恕点了点头，对几人刚刚的谈话没多干涉，只是说道：“快些吃饭，等会吃饭了。”
“是。”几人如临大赦般的散开，喝粥的喝粥，吃包子的吃包子，再不多话了。
不多一会儿，便都吃饱喝足。
“大家都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要是没有丢失的就出发了。”管家吩咐道。
程兮凉之前就趁着别人吃饭的空当已经取来了行李，此时正坐在堂内等着众人。一同等在厅堂的还有余恕，周霁上楼的时候说顺便帮余恕一道拿了，余恕也就懒得跑这一趟了。
“我们先去车内等着吧，坐在外面冷。”余恕在一旁对程兮凉说道。
“好。”程兮凉点了点头，跟着余恕一道上了马车。
“昨晚周大人去找你，有没有伤到哪？”余恕等程兮凉坐下后，突然问道。
程兮凉放行李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余恕。
余恕笑了一声，“周大人要杀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没必要，说了反而会影响你和周大人的感情。”程兮凉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你可以保证可以从周大人的剑下保住自己的性命？”余恕有些惊讶的看着程兮凉，问道。
程兮凉再次摇了摇头，“不确定，但尽力一试吧。”
余恕唇角微微扬起，觉得自己没必要将自己今天早上“威胁”周霁的话告诉程兮凉了，因为那样的话，反而是对她的一种否定和轻视。
“你怎么知道的？”程兮凉见余恕不再说话，便不解的问道。
“猜到的。”余恕避重就轻的答道，“周大人来的前几日你的情绪都有些奇怪，后来周大人来时你们的相处模式也很奇怪。”
程兮凉微微惊讶，没想到余恕竟然从这些细枝末节里就猜到了这么多。
“那昨晚……”
“是我不小心撞见周大人回屋，他自己坦白的。”余恕直言不讳，丝毫不顾及周霁的脸面。
抓包被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程兮凉难以想象周霁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正想着，就听到马车被人敲了敲，下一秒前面的车帘被人掀开，周霁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兮凉：“……”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周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说道：“你的包裹，快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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