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异香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帐外一阵喧闹声。昨晚熟睡的余恕并不知道后半夜发生了什么，现下看到这闹哄哄的场景，还有些不明所以。
余恕拉住一个从面前走过去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将军抓住了周庆国的刺客。结果今天早上周庆国就派人来说，他们走丢了两个人。有人看到他们进了我们昌乐国，正跟我们要人呢。”士兵解释道。
“那刺客现在在哪呢？”余恕又问道。
“将军怕他们偷跑，已经派人将他们看住了。”士兵说道。
余恕见士兵一脸着急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那士兵如临大赦一般，立马就离开了。余恕见状，便决定自己去找程兮凉了解情况。
谁承想，他刚进入帐中，就看到程兮凉帐内早已坐满了人，其中还有两个面生的人，服饰也不是他们昌乐国的款式。
“你们这是？”余恕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一阵诡异。
程兮凉见到余恕后，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听他们说了昨晚的事——”余恕目光一转，看向了何景和沈聿，“他们是周庆国人？”
程兮凉点头承认：“不错。”
“他们不是刺客吗，你怎么还让他们出入你的帐篷？”余恕上下打量了一番何景与沈聿，两人此时正闲适的坐在桌前，丝毫没有作为战俘该有的样子。
程兮凉看到余恕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禁笑道：“我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余恕警惕的看着两人，仿佛他们说出的话完全不可信一般，生怕程兮凉被他们骗了去。
何景看着余恕的表情，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说道：“我们昨天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还供出了自己的主人，要是回去了肯定难逃一死。我倒是无所谓，只是……”
何景说到这时，话头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沈聿，再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又转回了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又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道：“只是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白白丢了性命。”
“所以我们就留下来了。”沈聿在一旁突然插嘴道。
何景瞥了一眼沈聿，没理会，继续说道：“所以我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恰好他们也知道些寂听小师父的事情，所以就拿这个作为我们收留他们的筹码，做了一场平等的交易。”程兮凉在最后总结道。
“可是眼下周庆国的大将军就直接来要人，我们把他们留在军中也不是个事啊。”余恕说道，“他们这次来势汹汹，很显然就是瞅准了机会想要抓我们的把柄的……”
话还未说完，余恕就看到其余三人正一副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对面三人，结巴的问道：“怎……怎么了？”
“其实我们就是在等周庆国先动手。”程兮凉微笑着说道。
余恕这才醒悟过来，不过又有些担心：“可是我们军中现在这情况，真的可以抵挡住他们吗？”
“这不是有我和何景嘛。”沈聿拍了拍胸脯，一脸的嘚瑟模样。
见余恕还是面露疑惑，何景就又解释道：“我知道周庆国大将军排兵布阵的习惯，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找到他的破绽。并且我们还会指导军中将士的武功，保证他们能够更上一层楼。”
余恕听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要保住同伴的命罢了。”何景丝毫不在意余恕的质疑，平静的解释道，“我们又不是死士，弃暗投明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啊。”
“好了余恕，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有分寸的。”程兮凉用眼神示意余恕不要再追问下去，“你还信不过我吗？”
听到程兮凉的保证，余恕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何景见也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便对程兮凉说道：“既然已经没我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先去演武场了。”
“去吧。”程兮凉点了点头，应允道。
等何景和沈聿离开后，余恕才问道：“我今天早上出来，见到不少士兵都已经在演武场训练，莫非是都知道了这件事？”
“昨晚敌国刺客被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今早我放了刺客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我也和大家说了自己的打算，大家也都在严阵以待了。”程兮凉说道。
“大家似乎都服从你了？”余恕想到今早自己遇到的那个士兵。
程兮凉笑了一下，“也许是看在我救了他们一命的份上吧。”
“不管怎么说，先恭喜你了。”余恕跟着笑道。
“多谢。”
“不过你具体打算怎么做？”余恕又问道。
“我已经小师父去周庆国了。”程兮凉指尖轻轻敲在面前的木桌上，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我让他去告诉那位大将军，何景沈聿已经叛变。到时候大将军过来要人，若是久久要不到人，就可以借此发兵攻入昌乐国。”
“你可以保证一定会成功吗？”余恕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两国的百姓其实并不想战争爆发？因为两军一旦交战，最后受苦的一定会是百姓。”
“我知道。”程兮凉点头。
余恕觉得面前的程兮凉有些陌生，好像曾经那个心地善良的程兮凉早已远去，只留下了面前这个能够平静说出要挑起两国战争的程兮凉。
“现在这样的平衡不好吗，为什么要打破它呢？”余恕皱眉问道。
“驻南关如今的局势，周庆国攻进来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是化被动为主动而已。”程兮凉说道。
余恕突然噤了声，他盯着程兮凉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驻南关的原本目的？”
“当然没有忘啊，找到我父亲的死因。”程兮凉不明白余恕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余恕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些质问。
“寻找死因的真相和带兵打仗，有冲突吗？”程兮凉反问道。
“没有冲突，但是你这样做，又将两国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余恕问完，立即察觉到自己语气似乎说得过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便只能接着说道，“你还是自己想想吧。”
余恕走后，没过多久军帐又被人掀开。
“你怎么没跟他解释清楚。”寂听问道，“周庆国本来就准备趁乱发兵，是你先稳住了他们，拖延了时间，保证两国百姓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呢？”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程兮凉摇头笑道。
“我看你们都很在乎对方，为什么不说清楚？”寂听发问道。
程兮凉笑笑不回答，然后又反问道：“你全都听到啦？”
“本来是想和你道别，结果听到你和余小公子在说话，就等在了外面。”说完又怕程兮凉误会，便又解释了一句，“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的。”
程兮凉没有在意寂听到底有没有偷听，“你现在就要走？”
“嗯，去早一点，早点知道真相，也早点替你将消息传到。”
程兮凉看着寂听，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她不明所以，又怕寂听担心，便强装镇定的说道：“那你一路小心。”
寂听点头，“你们也做好准备。”
离开之前，寂听对程兮凉合掌行礼，一如从前在山寺时那般。程兮凉突然毫无征兆的鼻子一阵发酸，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也认认真真的还了一个礼。
两人谁也不曾想到，今日这一别，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永别。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的确按照程兮凉计划的方向走去。寂听来到了周庆国，见到了周庆国的大将军，劝服了大将军半月之后攻入昌乐国。
根据寂听传回来的信件，程兮凉知道寂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只不过寂听在信中并没有细说这件事，只是用了三言两语概括着说了。寂听说的更多的是，自己已经留在了周庆国，让程兮凉自己小心。
程兮凉虽然担心寂听一个人在周庆国不安全，却也无能为力，于是她只能尽力去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下达了命令，让驻南关的所有普通百姓撤离这片区域，没有允许不得踏入驻南关半步。仿佛是有所察觉，所有人撤离时都没有半句怨言，还有一些人将自己家中的粮食和衣物留给了程兮凉等人。
在何景和沈聿的指导下，军中士兵们的武功终于被重新拾了起来。加上沈聿说话幽默，所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这两个从周庆国来的人。
余恕也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和程兮凉重归于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行进着，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份平静之下，暗藏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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