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冰

十二月为新的一年所期待，为旧的一年所不舍。南方的十二月冷不到零下，也暖不到让冰冷的手轻易被捂热。

        早上我又如愿在座位的抽屉里收获了一封信，这次不同于先前的“提醒”信和警告信，这次是恐吓信。

        我饶有兴趣地数了数，这是第七封。除了信件，就是在校园里被人针对。食堂的踩我一脚，打翻餐盘，小卖部的故意挤人，每个肇事者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口气和我道歉。

        西西有几次差点就要动手都比我拦下了。

        “她们这是挑衅!”西西很愤怒。

        “不跟她们计较。”我拉着西西就走。

        还好课桌和书本没事，可能是教室里有监控的原因。

        信件的字迹各不相同，但都能看出来写信的人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字迹。信件的内容无一不是在让我远离张明熙，更准确地说，是我不应该住在张明熙隔壁，张明熙是有女朋友的人。

        西西对信的事一无所知，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我看见方凝时的想法也变得偏于贬义，看见张明熙时的心情更是复杂。算起来，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张明熙有接触了，总是离得远远的或者绕道走。在宿舍楼里，我和张明熙就像从未见面的邻居。

        西西很久都没有跟我提过张明熙，尽管我们总能远远看见张明熙。

        张明熙身边的朋友们也渐渐只是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

        “抱歉呐。”

        “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但我们总要顾忌着方凝。”

        “没事的。”我这么和他们说。

        最新读书会讲的是巴金的作品《家》，这原本是我挺喜欢的一本书，但是我没有去，因为方凝会来。从同住一层楼的同学那边打听到，大家挺欢迎方凝的到来。

        “张明熙有了女朋友就没有和你一起了，想想你们以前形影不离的，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学姐抱着洗好的衣服，在楼梯间和我碰到了。

        “不可能的啦。”我回答学姐，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学姐笑了笑，和我擦肩而过，“大家还是朋友嘛。”

        “学姐。”我突然叫住了学姐。

        “怎么了”学姐回头看我。

        “我住在张明熙隔壁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和张明熙又是……朋友。”我突然觉得朋友两个字沉重了些。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学姐留下一句话便继续上楼梯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走在走廊里，思考着学姐的话。无意间抬头，看见了前方正在上楼梯上来的张明熙的侧影，连忙快步走到房门前开锁，但是今天钥匙和锁似乎又吵架了，不肯互相配合。

        我能感觉到，张明熙正在向我靠近，但很快他又停了下来，接着，他往回走了。

        钥匙和锁这一刻又和好了，门打开了，进门前，我感觉自己小心翼翼的，瞥向了张明熙离去的方向，但这一瞥却对上了张明熙的眼睛。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张明熙视线交汇。

        张明熙的眼睛依然漂亮，只是有了我不曾见过的眼神。

        不等我多有行动，张明熙很快避开我的目光，径直往楼梯走。

        也许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曾经自己亲手推走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明熙在避嫌了。而我住的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有他才有的。

        我第一次觉得之前收到的信件都是为我好的，而不是带有贬义性质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在上下学路上留意附近的招租信息，至于回去学校住我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流言那么多，不如自己住着。

        其间的某个晚上，我在穿过某条小路时被几个男男女女，他们趁我不注意摘掉了我的眼镜，威胁我赶紧搬走。

        “否则你就完了，敢去告状你就死定了!”

        人很快散了，从头到尾视线模糊的我在黑暗的一片泥土里找到了自己的眼镜，还好眼镜没有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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