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pisode.9
寂静的走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上课铃早已打过三遍，现在还在外面逗留的都得被抓去做留堂教育——即使如此，这三人仍没有消停的意思。
“不要转移话题，莱贝卡，”提姆紧跟在金发少女身后，“是你主动从五楼跳下来的，我看见了。”
“……少管闲事，德雷克。布鲁斯让你照顾我，又不是教训我，”糟糕的脸色没有影响她的脾气，莱贝卡哼了一声，顺势勾住了身旁看戏的卷毛少年，“再说有超级小子接住我——康，真谢谢你！”
被漂亮姑娘的宽广胸怀一挤，康艾尔——其本人更乐意被叫做康纳肯特的少年差点就要点头，但他随即发现好友投来堪称死亡射线般的眼神，立刻不苟言笑地轻咳道：
“咳、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莱薇甜心你真的不用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吗？听提姆说你身体不太好吧。”
指望这个在男女关系上向来靠不住的少年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是不可能的，这人的轻佻好像天生刻在基因里，提姆只好说服自己忍受朋友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真希望卡珊快点回来，起码在遗孤面前康纳只会被揍翻在地。
可莱贝卡笑得更加灿烂：“可是是我拜托你找我的小跟班啊，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你不会嫌我跟着你很烦吧？”
她说到最后，轻轻耷拉下眉毛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理所当然地，康纳把之前的眼神示意抛出了大脑：“当然不会！你说的那个女孩就在尽头的洗手间里，心跳得很快，除了有些惊吓过度外没什么大碍。”
提姆走在这两人身旁，忽然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他抬起眼，刚巧撞上金发少女混杂着恶意的挑衅目光，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
“康的耳朵真灵！我从没想过你竟然和我身边的人认识呢……”他上次看到莱贝卡这种态度还是在央求布鲁斯给她买商场，“要应付德雷克这种不懂风情的书呆子是不是很累？”
而他那傻乎乎的卷毛朋友还顺着应道：“还好吧……提姆就是有时候太一本正经了，他甚至没告诉我有你这么漂亮的姐姐！”说着还剜了他一眼。
这下提姆完全确定金发少女一改对陌生人冷冰冰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亏他还以为这姑娘有点感激之心，结果完全是为了膈应自己！
“网上都说你看得多人很挑剔……所以你夸我是意味着我在你眼里确实好看，是不是？”莱贝卡几乎把半个身子倾在康纳胳膊上，少年完全能感觉到她的双手沿着小臂肌肉一路向下，紧紧扣住了他的指缝。
他的手被她肆意把玩着，柔软的指腹摩挲着骨节和茧，电流似的刺激感随之在少年脑海里炸出一朵花。
康纳一边胡乱点头，一边由衷觉得即使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能马上飞上去摘。
心觉有趣的少女没有松手，德雷克资助少正的事她不过刚刚知晓，超级英雄什么的总令人感觉很有距离感，她也没想到能把对方迷得团团转。
趁着最后一段路，她目睹另一边德雷克的糟糕表情，坏笑着娇声道：“
“你们还需要赞助吗？我想比起德雷克爸爸会给我更多吧。”
迷迷糊糊的康纳这回终于清醒了，他的视线在莱贝卡和好朋友的脸上来回转了转，两人都盯着他，看上去不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誓不罢休。
“这个啊……”卷毛少年如芒在背，迅速放弃了思考，“你得问红罗宾，是他管账的。”
提姆眼中的杀气减少了，但莱贝卡只用一句话就唤回了他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算了，还是先去救我的小跟班吧。”
女士卫生间的门近在咫尺，这姑娘顿时把两个少年扔在身后，好像失去了全部兴趣。
“……你姐姐人挺好的诶，虽然嘴上那么说，还是关心朋友的嘛。”
超级小子的发言得到了红罗宾的一瞥，他仿佛在看一滩烂泥：“你迟早会死在女人手里，康纳肯特。”
“我看你是在嫉妒我的好人缘吧提姆，”这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小卷毛帅气地倚靠在墙边，“上次的网络评选我也赢过你太多，谁叫你们哥谭人都喜欢保持什么神秘感。”
他伸出食指比在额头两侧，像是在模仿谁的尖耳朵。
“我和用youtube出道的偶像的确没法比。”提姆推了下自己的装饰眼镜。
“都说了那是莱克斯的主意！我已经转型了好不好，现在发的都是生活vlog！”被精准戳到痛点，康纳忿忿不平。
“是啊……前几个月还因为泄露了任务目标导致我们扑了个空。”
“呃老天！你非得提这些老掉牙的事，我改了，我早就改了！我都减少到一周一发视频，你知道我的粉丝们有多伤心吗？”
“你要是减少一半——哪怕三分之一的表现欲，你都不会那么容易被女人骗。”
“她们从没骗过我……好吧，确实有些骗了，但是你能否认她们喜欢我吗！”
两个少年压低音量，令这场本该颇具气势的嘴仗变得有点可爱，提姆注视着好友执拗的眼睛，最终还是叹了一大口气。
“总而言之，”他叮嘱道，“离莱贝卡远一点，别急着否定我，我怀疑致使她休养到现在的事故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之前小乔和达米安带回来的外星生物样本吗？”
“就是那个据说吞噬掉一个星球的怪物样本？难怪那段时间超人他们也跟着去了宇宙……”说起正事，康纳脸上的不满被思索替代，“这和甜心有什么关系？”
“……”提姆在继续说推论和先掏氪石镖打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之间犹豫了一瞬。
但也正是几秒的时间差，卫生间门口探出的金毛脑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莱贝卡的表情非常糟糕：“你们两把外套脱给我……她的衣服全被剪烂了。”
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少年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随即先后脱下校服一起扔给了她。
“我去找老师——”整了整衣襟，提姆说着就要转身。
“站住。”
情急之下站出来的少女头一次语气严肃。他们这才发现对方没有穿校裙，连内搭的毛衣都脱了下来，空荡荡的衬衫下摆里只有一条打底的紧身短裤，而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莱贝卡丝毫不感到羞涩，“衣服都当毛巾使了。小跟班自尊心还挺高的，起码等我把她打理干净了你再叫老师过来。”
“还有……”她转移视线，“康不能用透视，你们氪星人好像都会这招吧？”
被点名的卷毛先生抓了抓后脑勺，下意识点点头。
少女这才放心地返回卫生间。
第四个隔间里传来低低的抽气声，莱贝卡走近一看，发现是艾米丽捏着毛衣上的商标，神色颇为心疼。
“不就是件衣服，”她把染成红黑色的的内搭从小跟班手里拿走，“也没准备让你赔。”
圆脸蛋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反驳，表情倒是比被她找到的时候好多了，也就在十分钟前，她那头富有光泽的长发被剪得乱七八糟，身上还被泼了混着墨的污水，只能穿着内衣裤在隔间里瑟瑟发抖。
不过艾米丽始终没有哭，稍微出乎了她的预料。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到洗手池这清理一下，要我一趟趟跑，”随手把毛衣丢进水池，金发少女撑开外套，“来张开手臂，男生的外套对你来说长度正好。”
艾米丽动作慢吞吞的，她其实并不算胖，但要在另一个人面前敞开身躯仍然是件叫她又害羞又紧张的事，一件外套磨蹭了好一会才穿上。
“嫌地上冷就踩在我的鞋子上，虽然小了点就是了。”
莱贝卡脱掉自己的小皮鞋摆在对方脚下，而自己则赤足踩在湿淋淋的瓷砖上，艾米丽见状想开口，被她堵了回去，“你身上一股墨臭味，赶紧动起来跟我去医务室洗澡。”
半个月来早已习惯被她颐指气使的圆脸蛋反射性照做了，随着她在瓷砖上站稳，面前的金发少女贴了过来，把另一件外套充当半裙系在她的腰间。
“……谢谢。”
“别搞错了，艾米丽库佩，”莱贝卡一颗颗把她胸前的扣子扣好，从头到尾这姑娘还没有门外听说这事的男孩们生气，“是我把你从他们那挖过来还没有做善后的，如果说你以前的麻烦来自你自己，那么现在就是来自于我。”
高个子女孩抿了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既不像失望，亦没有愤慨。
她低低地、含了些迷茫地说：“你知道是他们要我接近你的吗？”
“我又没有读心术，我怎么知道。”回答的少女满不在乎。
“……他们本来是准备叫我和你搞好关系，然后在约出来一起玩的时候，”艾米丽凝视着她的面孔，“脱掉你的衣服，强、侵犯你，然后把照片发到网上，告诉所有人韦恩家的女儿是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
然而叫她心中隐秘的情绪落了空，莱贝卡甚至没有抬起眼皮，她搞定小跟班的穿着，就走到水池边捞自己的衣服。
“真没创意——接着。”
艾米丽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她丢过来的东西，而当她摊开手心，瞳孔中的倒影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好像是你的领结吧？被扔在这了，”金发少女背对着化妆镜，“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同款。”
卫生间的灯莫名闪了一下，在那昏暗的一瞬，艾米丽注意到了一个她不想深究的细节。
镜子里的莱贝卡也在看着她。
女孩呼吸一窒，她连连后退，甚至顾不上不合脚的鞋子和隔间里的台阶，直接被绊倒在地。
而一无所知的韦恩小姐朝她踏出一步，镜子里的人影也跟着近了一步，少女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猛然打开的卫生间大门吓了一跳。
“你刚刚说了什么？”
打破了一室诡谲而恍然不觉的提姆直直走到隔间门前，他脱掉了眼镜，脸色和口气都冷到可怕。
慢了几步走进来的康纳脸色带着尴尬，卷毛少年走到莱贝卡身边对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好像在说听力太好不是他的错，换来少女无谓的摆手。
从门外照进来的天光消融了潮湿带来的阴冷。
只是可怜的圆脸蛋似乎还沉浸在恐惧的余韵中，她的目光始终黏在镜子上，看起来就像在朝他们求救，于是莱贝卡语气古怪地插了一嘴。
“我还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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