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金盆洗手,不速之客
第三日上午,各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纷纷到齐,这场颇有些盛大的金盆洗手总算是即将开始了。
五岳剑派,少林武当都有人前来。华山派的一行人倒不用多说。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和十几个弟子,泰山派的天松道长,天门道长,还有原著出场就被干掉的迟百诚。
由于青城派被灭,四川的峨嵋派倒是有了兴起的苗头,这次也来了弟子。还有丐帮张金鳌,什么铁姥姥,闻先生之类的,江湖上名声不显甚至身家不太清白的,都来了不少。
但这些人的心思如何却是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人有个见证,有些人想劝劝回头,劝成了有面子,劝不成也尽了江湖义气。真正能为刘正风着想的又有几个?
刘正风这个满肚子文艺范的衡山派二把手,突然要跳出江湖这个圈子,不跟大家一起玩了,大家的心中也是各有想法。
夏辰站立在岳不群身后,厅中众人纷纷打着招呼,很多人都上前给岳不群行礼。岳不群这两年大多数在华山潜修,很少在江湖行走,但是他每次出手,都是不凡,帮很多门派武林世家调节恩怨情仇,处世相当公允,大家对他也是尊敬有加。
夏辰闲极无聊,听起了外面众人的议论声。他现在内功高深,再加上本身五感敏锐,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各种议论声。只听有人小声说道:“你说这刘三爷好好的,怎么就想到金盆洗手了?”
“就是,这刘三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后,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是从此不干了,那一来是改过迁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二来地方上如有大案发生,也好洗脱了自己嫌疑。刘三爷家财富厚,衡山刘家已发了几代,这一节当然跟他没有干系。”
另一人道:“王二叔说的是啊,那是全不相干。”
那王二叔道:“学武的人,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命,多结冤家。一个人临到老来,想到江湖上仇家众多,不免有点儿寝食不安,像刘三爷这般广邀宾客,扬言天下,说道从今而后再也不动刀剑了,那意思是说,他的仇家不必担心他再去报复,却也盼他们别再来找他麻烦。”
那年轻人道:“王二叔,我瞧这样干很是吃亏。”
那王二叔道:“为甚么吃亏?”
那年轻人道:“刘三爷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却随时可来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性命,刘三爷不动刀动剑,岂不是任人宰割,没法还手么?”
那王二叔笑道:“后生家当真没见识。人家真要杀你,又哪有不还手的?再说,像衡山派那样的声势,刘三爷那样高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烦,别人早已拜佛烧香了。哪里有人吃了狮子心、豹子胆,敢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烦?就算刘三爷他自己不动手,刘门弟子众多,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你这可真叫做杞人忧天了。”
这时又有一老者开口:“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是当局者迷,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谈何容易?”
旁边又有人道:“是啊,因此这几天我老是听人家说:‘刘三爷的声名正当如日中天,突然急流勇退,委实了不起,令人好生钦佩’。”
夏辰正听的有趣,忽然门外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然有官服中人来到。
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群雄都感奇怪:“难道这刘三爷跟官府中人也有交情?”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
不等众人多想,却见场中刘正风已然下跪接旨。却原来是被朝廷下旨封了刘正风一个官做。
此时正是嘉靖年间,皇帝慕道修仙,朝廷中贪腐成风。卖官鬻爵也不少见。但在座的武林中人各有名望,对官府中人向来是看不上,这下对刘正风印象大减。纷纷觉得这刘三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好好的衡山派二把手不做,去做什么官,受什么气。
其实刘正风也很无奈,他这次金盆洗手,本来原因就说不出口,又不想坏了衡山派的名声,只能出此下策,用官府的名头吸引群雄注意力。
等官府中人走后,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江湖同道,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
众人虽然对刘正风所作所为有些不耻,但今天到场的跟他也没什么愁怨,都也给面子的回礼,纷纷称赞什么“激流勇退”,什么“大智大勇”,好话是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
刘正风一一还礼,随后说道:“刘正风今日退出江湖,也在此发誓,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往日恩仇一笔勾销。”
说罢抽出腰间长剑,双手一掰,长剑从中折断,手中一松,长剑掉落在地,竟然直接插入地板之中。群雄尽皆骇然,若说是寻常铁剑,在座的不少人也能轻松折断,但这柄宝剑明显非凡,显然这刘三爷一身内力也是不俗。众人纷纷为他感到可惜,有如此功力,却要点头哈腰混迹官场。
刘正风面露微笑,捋起衣袖正要将双手放入盆中,却听到门外一声大喊:“住手!”
旁边正在魂游天外的夏辰顿时来了精神,终于来了。跟对面的定逸师太对了个眼神,定逸师太转头吩咐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向门外,只见门外走进四个黄衣中年汉子走进门内,往两边站定,门外又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黄衣汉子,此人手举一面五色宝旗,旗上点缀着珍珠宝石,显得宝光灿灿,十分华丽。
众人大多认识这正是五岳盟主令旗。那人走入厅中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微笑道:“不必客气。贤侄是千丈松史贤侄吧?”
那人正是嵩山派史登达,见到刘正风知道他的名号显然十分得意:“嵩山派弟子史登达见过各位掌门。”
旁边不知内情的天门道长等人纷纷开口:“来的正好,正好劝劝刘师弟,我等快意江湖,做什么劳什子官?”
史登达一脸得意:“今天刘师叔这金盆洗手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刘正风却是开口:“当年我五岳剑派联盟,约定攻守互助,是为了共抗魔教。但今日刘某金盆洗手,属于我衡山派家事,恐怕左盟主还管不到吧?”说着走向金盆。
史登达上前一步挡住金盆,晃了晃手中令旗:“左盟主有令,让我务必阻止。未免伤了我五岳剑派的和气,还请刘师叔稍待。”
刘正风气极反笑:“如果左盟主对刘某不满,为何不提前阻止,偏偏在我即将金盆洗手才出现,是故意让我衡山派被天下人耻笑吗?”
场下众人也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嵩山派太过霸道。不过又没有人敢当面站出来,只能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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