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麻烦来了
心念渐渐平息下来,更细致地感应到身体内的每一点变化与生长,能感应到每一个毛孔被微风拂过的舒适与轻痒,能感应到远处街道上如丝的哭泣声,不行,必须集中精力于自己的身体,而不是身外事物,我再次轻念诵词: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心念复归平静,认真地感知于体内的每一丝异动,血液流过血管,流遍全身,一股冰凉之气从丹田升起,传遍全身,精神倍感清爽,冰凉之气缓缓上升,由腹部至胸口,由胸口至咽喉,由咽喉至口中,我张开嘴,半透明的内丹从嘴中漂浮而出,满室里都是它带来的灰色光芒与狐臭之味,如果有个人类在场的话,这浓烈的狐味肯定会令他心智大乱、当场毙命,但我已习惯这种异味,因为它对狐类来说与生俱来,不可改变,久闻其嗅,也就不觉其臭了。
那一年之前,内丹只有黄豆粒大小,通体黑色,光芒微弱,现今,它已有一颗桃子般大小,黑色稍退,近于灰色,且光芒如灯,可见我功力已大进。我以双手隔空托住它,只见它异光流转,不可平静,嘴中轻诵育辞: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念诵至黄昏时分,其中的异光才平静下来,预示着它因吸取人类元气而打破的平衡已得到调和,复归平衡,我的心念也平静下来,静静地站地身,吞下内丹,幻想着它转为透明银丹的那天,我以轻松的步伐走出修行山洞,合上假山,走出后院。
只见常妈立在后院入口处,看见我出来了,忙迎上来。“三小姐,您快去看看吧,昨天那个李姓公子哥又来啦,吵着要为你赎身。”
这是个什么疯子呢?真的要为我赎身!
来到前院正厅,还没进正厅,就听到兰影心念传声:“好你个三丫头,待客一天,便为娘亲惹出偌大麻烦,看你如何收场!”连娘亲都惊动了,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疯子也太多事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入正厅。
正厅中央是一方大木桌,李鹤年坐在一端,母亲坐在一端,母亲身后是梅影与兰影。
李鹤年满脸通红,心跳快速。
梅影与兰影见我进来,都凶狠地瞪着我。
娘亲面沉如潭,不动声色,像极了一个要卖女儿的恶妈。
“青丘,不要怕,有我为你撑腰!”李鹤年站起身,装腔作势地大声说,说完又扫了眼娘亲与梅影与兰影。他身后两位身高体壮的打手也装腔作势地握紧了拳头。
我与娘亲对视了一眼,娘亲虽云淡风轻,但我看得出来,那意思是说“你惹的麻烦你来收场。”
“这位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强逼我赎身?天底下还有王法没有?”我站在离李鹤年一米处,眼里尽是愤怒,无缘无故为我惹了这麻烦,我怎么能不生气,我的狐妖生存大业才刚刚开始哩。
见我毫不配合,态度大变,李鹤年立码泄下起来,如一只皮球般干瘪。他跑过来拉住我的手,红着脸说说“你、你当真甘愿做娼女?”
我点点头,“当真!”
李鹤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狠皱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怒骂我道,“你,你真是懦弱得无可救药啊,烂泥扶不上墙,我救你作甚?!”一跺脚准备离开。
快快走吧,走了我就安生了。可当我再探测他的心思时,他竟然又变卦了,“我知你是从小受多了欺凌,所以才如此懦弱,一介弱女子,要受了多少欺凌才会如此自甘沉沦啊!?”
我开口对他说道:“云娘就是我亲生娘亲,她从没有强迫我做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就喜欢被千人骑万人践踏,难道你不知道自古有好滛之妇吗?”说完话,我又开始探测他的思维——在说话时,是不能探测他的思维的,只能集中精力才能做到。
‘可怜的青丘,我一定要解救她。这可恶的老妖婆,一定对她使尽了最毒辣的招术,才会令她害怕若此。’这就是他听到我的话语后的心思,真是太可笑了,我使劲儿憋住不笑出来,生怕听到我笑声后,这个疯子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我却看到梅影与兰影笑了起来,她们虽以手掩口,但笑声却还是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朵,众人都向梅影与兰影望去,娘亲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李鹤年及其两位打手,都露出不解之色。如此紧张的场合,怎么会有人笑得出来?这就是在场三个人类共同的想法。
李鹤年被气得流下了眼泪。我在他人的思维里见识过男人们的罪话情话,甜言密语,海誓山盟,但从没见识过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如一个孩子般落泪。
我思绪一下子凝固起来,内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升起,如大海上升起的明月,照亮了海面,又哀伤又喜悦。
我偷眼看梅影与兰影,她们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从我进屋开始,她们是很明显一副看热闹的神色——哼,三丫头,我看你怎么收场,但看到鹤年的眼泪后,她们也严肃端庄起来,似乎受到了李鹤年的情绪感染。
或许对于她们来说,原来是准备要看一场喜剧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苦情戏,令她们也止不住地擦起了眼泪来。
其实我原本也是有些看喜剧的心态,可是……如今要怎么收场?我不知道。
我们都僵持在那里,不说话。
还是娘亲老练,站起身来,平静地对鹤年说“李公子,难得你对小女如此情深,我们虽是娼门之家,但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的,容老身单独问问女儿的意愿。”说着娘亲站起身将我拉至偏房内,通过手上轻柔的力道来看,她并没有多么生我的气。
梅影与兰影也跟了过来。
我低下头,准备迎接娘亲的责骂。
为了表示对娘亲的尊敬,我们从不敢去探测她的思维,或许,也不可能探测到,毕竟她比我多活了一千多岁,功力远在我们之上。
没想到娘亲竟然一句也没责备我,而是流下了两行清泪,然后抬起头说:“青丘,你我母女缘份恐怕缘尽于此了!不要怪我心狠,而是因为昨夜娘亲作了个梦,醒来时还不得解,现在想来,就是应在了你身上。”
我懵了!
两位姐也都懵了!
娘亲接着说,“我在打座修行时,突然感觉到犬牙有些松动,赶紧用手去扶,谁知一碰竟然掉了下来,但还连着一根神经。我稍微用力就拽了出来,但神经没有断,我不停地向外拽,越拽越长,越拽越多。我突然感到很恐惧,想叫人帮忙,可周围没有人,我感觉我的肠子都快被拽出来了,我吓得一转头,看到一个男子朝我奔过来,也看不清他的脸,他冲到我面前,捡起牙就朝门外走,把我的神经拖出去老长,我痛得大叫起来。原本还不知上苍通过这梦是要预示什么。”
“但现在我明白了。女儿就是娘的骨肉,虽说你们并非都是我亲生,但这梦肯定是应在你们三个身上了;而犬牙可不就是门牙往后的第三颗牙吗?这梦应的就是我的第三个女儿青丘你啊;一个男子捡起牙就跑,可不是说我的三女儿会离我而去吗?”
听了干娘的分析,我们四人陷入了沉默。
我心里又酸又疼,在我心里面,云娘一直就是我的娘亲,梅影兰影也如我的亲姐姐,难道就这么改变了吗?
虽然我们本身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云娘本身言语不多,两位姐姐惯于嬉闹,但在我心里真的把他们当作家人了,我无法想象,没有他们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但作为修行的狐妖,我们不可能像人类那样自欺欺人,梦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相信它,梦到自己不喜欢的结果就不相信它。
我们清楚,所有的梦都是上天给你的警示或预告,顺天而为才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逆天而为,必死无疑。作为狐类,我们必须乖巧地面对上天的警示与安排。
片刻之后,娘亲挤出笑容说,“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必有福脉相承,咱们也不必为分离而悲伤。好了,青丘我儿,虽然我们不过半年母女之缘,但我知你注定要走一条与我们不同之路。”
“娘亲为何这样说,”兰影一边拭泪,一边问。
“你可记得,青丘纯化时,有何异象?”
“三妹纯化时,后院里的凤尾竹竟然都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梅影答道。
“凤尾竹百年也难开花一次,而偏偏在她纯化之时悉数开花,这等异像必不是无故发生的,定是上苍暗示三丫头命格的不同。”
命格的不同!我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格哩?……上苍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青丘,不得对上苍无礼!”娘亲开口斥责我,我低下头,心中默念“上天勿怪!上天勿怪!”但一想到我将要与她们分离,心中还是不免会对上天的安排有所不满,我还从来没有单独和人类生活过,一只狐单独活在人类中,被人类包围,我不知道,我还能否适应?
我丝毫不用担心这李鹤年是否是个可靠之人,无论可靠与否,只要在我厌烦了,我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当时就是这样的主意,哪里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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