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搜神社

我因为被欺骗而怒火中烧，怨怪自己的愚蠢。原来这幻象就是它制造的，以吸引我来到他面前，然后伺机给我一击。

        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高高托起。我感觉到我就要窒息而死了。

        此时我眼前的一切已变回到最初的荒山野岭，花园、建筑都统统不见了。

        眼睛的余光，看见鹤年被捆在一株大树上，头发低垂，遮挡了他的面容，它旁边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身形与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人类。

        鬼面狐妖单手举着我，靠近一棵大树，狠狠地将我抵在树干了，我听到那个人类的脚步声，我看不见他要干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恨意，非常强烈。然后我感觉到他用什么东西将我与树干捆在一起。

        我想挣扎，但结果只是我的双腿小幅度地轻轻地蹬了几下，便没了力气。脖子掐得太紧，我已完全不能吸尽空气，哪还有力气挣扎，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我全身被捆了六道绳圈，分别位于脖子、胸口、腹部、膝盖处，捆得我身体丝毫不能移动，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可以转动。我尝试去看鹤年，但一点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这时，鬼面狐妖的手松开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长长的吐出，反复了几次之后，我便平稳住了呼吸，开始打量我对面的鬼面狐妖。

        只需一眼，他在外在特征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火红的头发往脑后梳去，红发下的面具一片白，眼睛部位留下两条弧形的口子，靠近眼角的部位还刻意雕出一滴红色的泪水，嘴部镂空成大笑的形状，整张脸下面便是灰色的布袍。

        整个感觉，就是一张鬼面下悬挂着一块长条状的灰布，十分诡异！我完全不理解，一个狐妖，为何要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恶心。

        我感觉到他也在观察着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思维之流冲撞着我的脑海，他意图进一步窥探我的思维，这次绝不能让他得逞，只要我不像刚才那般沉缅于往事之中，我便可以让他在我的脑海中空手而归。

        我不再刻意阻挡他思维的入侵，而是大开城门，欢迎他的到来，但我在的脑海中放置的是他的鬼面，我认真地研究着它的色泽，看起来是纯白的底，其实也有着丰富的色彩层次，精细而美妙，眼梢的那一滴红色泪水，更是神来之笔，多么的神奇啊，为整张面具增添了一种诡异与故事性……

        经过一系列的横冲直撞后，他的思维之流便慢了下来，它迂回试探着，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窥探到，没多久，他的思维之流便从我脑海中退出，带给我一阵触电般的疼感。

        我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他再继续试探下去，我很难保证他不会在我的脑海中拾到有价值的东西。

        他平静地退出了我的脑海，但奇怪的是，我感受不到他的恨意。我尝试将思维之流缓缓地注入他的脑中，但都被一股铜墙铁壁撞回，同时，我还听到了他轻轻的冷笑之声。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那个人类走到我的面前，用阴冷的眼神盯着我，他左眉梢上有个奇怪的漩涡，让左眉形成一个逗号的形状，他的眼神让我想到了毒蛇。我试图去探测他的思维，但探测到的只是冰冷的石块，然后便迅速地反弹回我的脑中，顿时我产生了一种眩晕之感。

        他是个人类却可以阻挡我的探测，这着实令我吃惊，我知道有些人类天生就具有这种本领，探测别人的大脑，但我从没听说过人类具有阻隔狐妖探测的能力。

        此时，“逗号人类”的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说道“不自量力的东西，竟敢探测我的大脑！”这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人类得意地笑着，笑得比这邪恶的世道还更邪恶。

        “你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以平静地语气问他。

        “为什么抓你们？”他脸上显出夸张表情，“因为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没做什么好事，但也绝对没做什么坏事！”难道说是鹤年做了什么？我心中暗自思索道。

        “没有做坏事？呵呵。难道杀死我搜神社的故苏分社的社主，还不算坏事？那么在你心目中，什么才是坏事？”

        搜神社是为最痛恨的组织之一，超自然生物只要被这个组织碰到，就会被他纠缠到底，他们只对超自然生活进行观察——纯粹的观察，不会干扰超自然生物，更不会危及超自然生物，他们更多的像是研究学者。正是因为此，我对他们痛恨之至，但又无可奈何，只有尽力去躲避他们。

        “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大脑经过短暂的真空之后，开始积极构思脱身之术，最令我担心的是鹤年杀了他们的社主。

        “证据？呵呵。”说着打开一本笔记本，笔记本上的血渍已变为紫红色。他翻开其中一页，冲着我说：“看一看，狐妖青丘与李鹤年于苍梧天街卖艺，时大唐贞观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以古戏弄的腔调读完后，又紧接着念起来：“狐妖青丘与鹤年畅游地下溶洞，狐妖鹤年陷入痴癲。”念完这些，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念到：“狐妖青丘潜入苍梧朱府，时大唐贞观十五年八月一日。”又紧接着念起来：“狐妖青丘潜入苍梧朱府，时大唐贞观十五年八月一日。”

        念完这些后，以仇恨的目光扫视着我，如果他的眼中可以喷火的话，我相信我已被烧得遍体鳞伤。

        “他在记录我们，但不一定就是我们所杀啊！”我抱状侥幸的心理作着辩护，或许凭借狐妖的辩术还能有所挽回。

        “哈哈，你以为你狐妖的辩术能够迷惑住我吗？真是痴心枉想！”说着，他又翻了几页，念了起来：”狐妖鹤年吸我大半元气，吸元过程，毫无痛苦，脑中尽显儿时幻象。”念完之后，冰冷地看了我一眼，“这是这本记录的最后一条。”

        事情的真相已水落石出，无可辩解，就是鹤年杀了一位搜神社成员。事情如此清晰，这个搜神社的社员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处死，而是跟我们罗索了这么久呢？那只能说明，他这些罗索戏码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那鬼面狐妖？是通过这些戏码告诉鬼面狐妖，我们是确确实实的凶手，处死我们是正义之举！——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他本人无力处死我们。

        “老朋友，一切已非常清晰，动手吧！”搜神社社员面无表情地冲鬼面狐妖说。

        鬼面狐妖冲搜神社社员说：“严守中立，不伤被观察者，你们搜神社这么多年了，还守着这破规矩，真是迂腐。”

        搜神社社员的脸上显出尴尬之色，但未对鬼面狐妖作正面回应。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只担心，鬼面狐妖会不会朝我与鹤年动手，以他的功力，消灭我们易如反掌。

        鬼面妖狐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来！

        我紧紧地盯着他，心跳加剧，我们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本是同类，何必相伤？”我尽量已平静的口吻说着。

        “不错。此时还能保持平静。”鬼面狐妖的声音冰冷，一点也听不出真诚。

        “希望在临死前，能搞明白一件事！”我此刻的想法是能拖多久是多久，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有了活命之机。

        “何事？”鬼面狐妖毫无感情地问。

        “在你制造的幻象中，那锁妖洞是什么所在？那洞中的人是谁？”

        “你不知道答案？”鬼面狐妖反问了我一句，“这些原本源于你的脑海，我不过是重新组织而已。你不知道？”

        我从未去过什么锁妖洞，更没见过洞中之人，我的脑中为什么画存有这些画面？

        “那锁妖洞，处在涂山之底，至于那洞中之人，我也不得而知，我只是听过传闻，那洞中锁着一位古老的狐妖，因为作恶多端，被镇压于涂山之下。”

        听完鬼面狐妖的陈述，我陷入了沉思。那山洞以及洞中人，不可能是我脑中的画面，难道我是从涂山氏的思维中所看到的画面，而被无意识地藏在我的脑海之中？

        就在我沉思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从我们左侧传来。

        那个搜神社社员眼睛圆睁，嘴形大张，满脸恐怖。脖子上是一只胳膊——鹤年的胳膊！

        “再前进一步，他就得死！”鹤年狠狠地盯着鬼面狐。

        鬼面狐妖发出了两声冷笑，这冷笑里的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我为鹤年的鲁莽而生气，这种行为除了会激怒鬼面狐妖，其它什么价值都不会有。

        果不其然，我的忧虑不是多余。鬼面狐妖卸下鬼面，紧紧地盯着鹤年。我知道他的眼睛肯定有什么古怪。刚想提醒鹤年“不要看他眼睛”，但话还没出口，两道白光便从鬼面狐妖眼中射出，射中鹤年，鹤年立即瘫倒在地。

        那搜神社成员转过身去，在鹤年身上合劲地踢了几脚。

        鹤年你要挺住，必须要挺住啊。我无法想象，没有鹤年的世界会是怎样？

        但幸运的是，我看到鹤年的身体动了动，没有死，那就还有一线生机，不必绝望。

        鬼面狐妖一步一步向鹤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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