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愧疚
林晚晚的脑子里，无数的线头绕在一起，正纠结着分不开，忽的听见范博远这句话，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和范博远四目相对，范博远那双眼睛清澈无比，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林晚晚，深切的希望能够有一个肯定的答复。
见林晚晚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范博远急急的说道：“我们这就走，谁也不告诉！范家万贯家财我不要了，我只想要你！”
“我们一起去走三山五岳，看江河湖海，远离这些纷争，这些勾心斗角，远离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范博远笑了起来，就好像林晚晚已经点了头一样：“就只有你和我……”
“范博远。”
林晚晚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和当初在死牢里的情形，一模一样：“有人说过一句话，他说世间万般美景，渡不得世间万般苦难。”
“我知道你同他们传言的不一样，也看得到你的情意，只可惜……”她慢慢的垂下眼睛，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来：“我的人生已经很复杂了，你别卷进来，让你的人生也这么复杂。”
“我不在乎的。”范博远拉起了林晚晚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林晚晚，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马上就带你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我可以自己走。”林晚晚干脆的拒绝了范博远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的心，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我很感激你，也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左右不了自己这颗心，范博远，不要因为我改变你自己的人生。”
她停顿了一下：“不值得的。”
范博远愣愣的看着林晚晚，末了低头笑了几声：“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你心里，始终装着的都是他。”
“我心里装不下任何人。”林晚晚回答：“我是个自私的人，心里只有自己。”
“你还有些时间去考虑。”范博远站了起来，他指了指庄子的方向：“我的车就在那里，你要是反悔了，就去车上找我。”
他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林晚晚有些想哭，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很好的人。
可正如她所说的，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要躲在别人的后面。”
林晚晚睁开眼睛，她裹紧了范博远的披风，喃喃的说了一句，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院子外面，枯树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
林晚晚抬起眼睛，月色下面，白三爷立在那里，身子英挺，确实是大将之风。
林晚晚站了起来：“白三将军。”
这个称呼让白三爷打了个寒战，他感到林晚晚这声白三将军的语气和情绪，都是在给他判死刑。
来之前，心里紧紧存在的那么一丁点儿的侥幸，随着这句话，而消失殆尽了。
“能与夫人一见如故，以是三生有幸。”
林晚晚的脑海里，回忆起那年中秋前后，白三爷说起的这句话，后来她曾一度认为，他这句话说的是灵欢，后来他情急之下想和自己澄清。
可那个时候，她反而不敢听。
甚至不敢期待了。
如今在他面前重复出这句话，林晚晚只感觉到无比的好笑：“三将军的一见如故，竟然是蓄谋已久。”
白三爷闭了闭眼睛，他知道林晚晚现在在气头上，这个女人生起气来，一向很棘手，这件事又确确实实的错在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认错道歉了：“对不起。”
“对不起……”林晚晚呵呵笑了两声，她抬起头，望了望夜空，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从行刑的十字街口，一直走到了这里，用了将近两个时辰，你知道这两个时辰里，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起了那一次，你把玉霄拿出来给我看时，说的那些话。”林晚晚停顿了一下，问白三爷：“你我朝夕相处两年多的时日，三将军究竟有多少次，想要把一切据实相告？”
白三爷垂着眼睛，一语不发，在这件事情上，他毫无挣扎的余地，也没有解释的资格，林晚晚说什么骂什么，他听着就是了。
只要她能解气，怎么样都行。
“对啊，我们都知道业千是噶纳尔的人，他又是那样六亲不认的性格，加上对你的敬重，除了你之外，能派遣他的人，恐怕就只有他的族人了。”
“噶纳尔人最想要什么？十余年了，他们最想要的，就是你白璟辰的项上人头，你知道这一切，于是你就将计就计，让业千把你杀了，拿着玉霄，去噶纳尔复命，你也可以借此诈死，让噶纳尔一族放松警惕。”
“后来正如你所说，他们败了，于是玉霄辗转又回到了你的手里。”
林晚晚微笑，她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够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你为什么要道歉呢？这些事情你一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太笨了，没有想明白而已。”
“我是曾经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你。”白三爷终于开了口，他拢紧了衣服，声音平静：“可是年深日久，我越想说，就越不敢说……”
“你害怕什么？”林晚晚想不通：“我可以理解你假死之后蛰居稷山县，这里距离墨安关不远，也方便你指挥前面的将士们，但你为什么会害怕，将这一切告诉我呢？”
“因为从一开始……”白三爷抬起头，终于不在躲避林晚晚的目光：“我就没想过要告诉任何人我是谁，我也没想过要与你，与秦姨娘，与白青青相认，如果不是因为对你……”
白三爷的话戛然而止，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实在是不会说这样直白的话，可如今，也逼着自己说了出来：“对你……有些好感，便差人去临京查问，就此惊动了太子的话，可能如今连太子都不知道我在稷山县住着。”
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三爷将一直窝在心里的话，便一起说了出来：“秦姨娘自杀那一次，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曾愧对我的军队，我的国家，这话没错，可你说我不曾愧对任何一个人……”
“我白璟辰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唯独这两年来，每每与你相见，都深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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