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年后与法海再遇

一听这声音，我便知晓是烙月了，此刻的我心情正好，懒得与他辩论这种命运问题，于是我便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烙月，你既然是这天上的月老神仙，为什么会来到这凡间呢？”

        我的转移话题之术果然奏效了，此刻烙月便不再提许仙与素贞的命数问题，而是专注于回答我刚刚向他提出的问题：“小青，其实我此次下凡需要完成两件事情，一件是在下凡的期间为红尘中的痴情人指点情爱迷津……”

        烙月说完这其中一件事后便顿住了，这反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另一件事是什么呢？”

        “另一件事……呃……”烙月说到此处时忽然又变得欲语还休起来，“呃”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仍旧只说出了后面这一句话，“小青，这另一件事我在将来再慢慢告诉你，现如今时机未到。”

        “好吧。”见他如此说我也就不再强行追问下去了，此刻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与烙月简单道别后，我便直接回了西湖底找姐姐。

        此次带姐姐去见烙月，由于我的阻止，烙月未能把姐姐未来所钟情之人的名字完整地告诉姐姐，我以为这次回西湖底见到姐姐，她一定会向我询问那日卜卦的事宜，故而已经提前打好了满满的应答腹稿，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姐姐竟对那日尴尬的卜卦一事只字未提，就好像那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的几天里，我向素贞询问要不要再安排个时间去找烙月重新卜个卦，素贞亦只是摇摇头，告诉我，她相信自己的命运只取决于自己，并不取决于卦象，所以这卦无需再卜。

        既然素贞这样说了，于是这卜卦一事也就从此作罢。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地过去，素贞依旧每日在西湖底刻苦勤奋地修炼，而我依旧过着游戏人间的逍遥自在的日子，有时实在无聊了，我便拉着在街巷卜卦的烙月陪我一起去酒馆饮酒，这一来二去间，我的酒量渐涨渐高，可烙月的酒量却依旧差得可怜，几乎每次都是三杯必醉，但不得不提的是，即便酒量如此不济，他依旧愿意每次在我想喝酒的时候陪我喝酒，我想，这便是凡人所说的那种两肋插刀的莫逆之交吧。

        时光流逝如流水，不知不觉间，我便已经将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看着钱塘的人们各自经历着自己的悲欢，经历着自己的爱恨，经历着自己的离合，但百姓的日子终究还算是安稳平静，可是最近这一个月里，原本平静如湖的钱塘终究也泛起了不平的涟漪，已经有十余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了，而这些失踪的孩子的共同特点，就是他们都是十二岁。

        如今已经夜深，我正走在钱塘的一条廖无人烟的小道上，据说昨日在这条路上，又有五个十二岁的孩子失踪了，至今了无音讯。我望着这条狭长寂静的小道，知道近来的钱塘不会平静了，因为——我在这条路上闻到了妖的气息，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最近这一个月以来失踪遇害的孩子应该都是这只妖精所为，而且，这只妖精的道行很有可能在我之上。

        思忖间，我的眼前忽然略过一个黑影，而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这黑影的移动速度有多快，而是这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与我方才闻嗅到的这条街道上的妖的气息一模一样！他很有可能就是这次的孩子遇害事件的凶手！

        思及此，我立即飞身而上，追了过去。这黑影移动的速度极快，再加上是乌黑的夜里，我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往何处而去，但好在蛇的嗅觉足够灵敏，方才我已经记住了属于他的气味，于是循着那气味，我最后终于在一个街巷的拐角处看到了他。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俊美男子，精致的五官完美得仿佛天然雕刻而成，可是与他俊美的容颜形成深刻对比的，是他狠毒的心肠。此刻，他把手中已然昏迷的男童按在了墙上，然后张开了嘴，露出了属于妖的尖利的獠牙，正欲朝男童的脖颈上咬去。

        而就在他的利牙即将触碰到男童的肌肤之时，一片自他身后飞射而出的柳叶形状的暗器却是精准无误地击打在他的獠牙上，他感觉到了疼痛，于是将獠牙收回了口中，然后，他缓缓转身，将目光如黏胶般固定在了我的身上，阴冷地道：“是你……阻了我的好事？”

        “不错。”我坦然承认道，“方才的柳叶暗器确实是我所发，因为——我不会让你伤害这个孩子。”

        闻言，那男子自上而下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露出不屑的笑：“呵呵……不过是一只五百年道行的青蛇小妖，也敢对我口出狂言！今天，我便要你命丧黄泉！”

        话落，那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身上忽然在一瞬间自上而下整齐有序地长出了许多对暗红色的虫类步足，与之同时，他的头顶的皮肤亦绽裂开来，迅速地长出两根微弯的触须。

        看着他的变身形态，我立即了然：“你是蜈蚣精。”

        “没错。”蜈蚣精承认道，“今天，我便要你死在我的千足之下。”

        话音刚落，蜈蚣精身上的数不尽的步足便开始迅速朝我延伸而来，与之同时，那些步足上开始飞速地增长出无数尖锐的毒刺，朝我猛蜇而来，我几经躲避，终究还是被毒刺刺入了胸口，失去了反抗能力，最后被蜈蚣精的步足撕裂了身体，化作一滩血肉。

        蜈蚣精见状，露出了得胜的笑容，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被他撕裂的那个我不过是我变幻而出的分-身，并不是我的本体，而此刻的我的本体，已经趁着他方才与我的分-身作战之际，成功地救到了刚刚被他扔至一边的昏迷的男童。

        但我的估算终究还是差了一步，我没有想到蜈蚣精竟然能够那么快地解决我的分-身，而不是等到我将男童救离此地再消灭我的分-身。此刻，蜈蚣精的千足再次朝我涌来，这一次，我知道我已经无力再逃脱了，因为刚刚被撕裂的分-身虽然不是我的本体，但亦是由我的妖灵幻化而成，分-身被灭，一定程度上也会对我的本体造成伤害，此刻受伤未愈的我已经再没有本领去躲开一只本就道行要高于我的妖怪的攻击，我想，今日，也许，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吧。

        蜈蚣精的步足已经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下一秒，也许我就要像之前的分-身那样被他撕成血肉了。

        我看了一眼怀中仍旧昏迷未醒的男童，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去那些汹涌而来的蜈蚣精的千足，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也是希望渺茫，我与这个孩子最终应该还是都会被蜈蚣精撕成血肉。

        然而，下一秒，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并没有等来那想象中的皮肉撕裂的痛苦，却等来了那耀眼如白昼的漫天佛光。而在那圣洁纯粹的无垢佛光之中，蜈蚣精的千足却仿佛触碰到了滚烫的烈火一般，迅速地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化作一阵黑烟逃遁而去。

        蜈蚣精已经走了，然而我却并无法放下心中的警戒，因为，此刻，漫天佛光之中，那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白衣无暇的僧人正在朝我缓缓走来，然后，他在我面前站定，声音一如前世般清冷：“你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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