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两日后，因有事涉及雍璿宫，煦宸同上古一同返回神界，上古同煦宸深夜归界，并无神君知晓。上古与煦宸一早朝会来的混沌殿见到的并不是祖神与老帝君，而是玄一。

        玄一堂下拿着些许奏折逐一和那些神君论政，只见他越说越恼火，有将折子甩到那些神君身上之欲；上古与煦宸在堂上相视无言，上古微微侧头陶芾便转身去后殿端来几碗刚刚煨熟海碗大的山药黄芪汤，上古接过一碗后只微微轻咳，提醒玄一莫要过火。

        陶芾随后将其他的几碗补汤向白玦炙阳天启等人呈上。

        白玦看着眼前的补汤，又看向上古。肉眼可见的只有他的那碗汤里面的几味食材与旁的不同，均是为调养他当年修炼混沌力而导致体内受内伤的补药。

        玄一闻熟悉之声传来回身一望，见上古略有不解的看着他和那些神君。

        “恭迎上古神尊，神尊万安，帝君金安。”众神参拜。

        “免礼，原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哥哥竟是这般处理政务，真是开眼。”上古说道。

        “来了？”玄一向正堂而去。

        上古静默看着玄一而来，将手里的补汤递给玄一。

        玄一看着海碗里的汤有些呆然，但还是一口将那汤吞下肚，紧接而来是玄一被烫的喘咳。

        “你急什么？”上古略有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便转身向主神之位上而去，但就在她左脚踏上主神之位的脚踏之上，她停下了。

        此番一旦坐上这主神之位，便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回头；她的这一生都将会被囚禁在这主神之位上，成为一只金丝雀，再也逃不开。

        “上古，做你想做的，不要顾及其他，一切有我。”煦宸看出上古的心事在上古耳边说道。

        上古骤然回头看向煦宸，随后煦宸牵着她将她送到主神之位上，即便她成为金丝雀，他也有能力把她从这牢笼里释放。

        “你自己看，这么芝麻个小事都处理不好，你不恼火？”玄一略微缓过劲儿坐在上古身侧将那折子递给上古。

        只见上古打开折子后又看了看那神君，觉得眼生得很。

        “那是？”上古看着那神官疑道。

        “是新提拔上的，办事效率着实担忧。”玄一同上古说着耳语。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随令不从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上古将那折子甩到一旁的踏案上，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所以，你的意思…”玄一不由问道。

        “神界不适合他，从哪来的回哪去，送他回去吧。”上古发话施令道。

        “神尊…下君知错，下君知错，请神尊在给下君次机会，下君一定办好。”只见那神官跪地请求。

        “如果有人拿刀架着你亲人的脖子，要你背叛神界，你也会这般求他吗？”上古骤然问道。

        那神官未曾料到上古会如此问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送他回去，把这茶换了。”上古将茶具放在桌案上说道。

        “换银生，延生你亲自去。”煦宸知晓上古素来不喜绿茶，便吩咐延生去换上古素来喜爱的银生茶。

        自上古入殿，玄一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白玦和煦宸之间，虽说白玦不喜煦宸与上古相处一处，可只要有上古的地方，白玦的目光也定是随着上古而动，从无例外。

        “今日有要事吗？”上古想起自己归神界祖神交代有要事要处理，众神只瞧着她一直未敢插话。

        “上古，天宫与妖族边界出了战事，此战祸及部分雍璿宫兵将…”玄一正欲向上古煦宸说明战事。

        “天宫的事关雍璿宫何事？妖族之事不是有天启吗？莫要告诉我你一个妖神连妖族都管不好？”上古侧倚在主神之位上像极一条蟒，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眼神在神界众神中打量，最终留在天启身上。

        “不是，上古我…”天启被上古盯的有些发毛，侧头与炙阳对视一眼急忙说道。

        “此事天启也是今日得知，不怨他。”玄一见上古听闻提及天宫有些不爽，又不愿见她与天启发生矛盾，便替天启解释，这样自己也能落个好名声。

        “神尊，下君以为神界重启众神归位，如今是最适宜平定仙妖边界之际。”灾神一旁回禀。

        “下君附议，早日平定仙妖边界，三界方得安宁；同时神尊应从于礼法坐镇三界，护三界万世太平。”

        “下君附议，神尊应归位三界，重振三界士气。”

        …………

        上古在堂上听着众神一一回禀，却无一人能提出能彻底平定法子，这一句接着一句在上古耳中都是些虚无缥缈的鬼话，上古闭着眼揉着穴位越听越气忿。

        “都给本尊闭嘴！雍璿宫战火连天，如若雍璿宫不将其平叛，战火便会直入三界，你们不多加周全思虑如何提高自身灵力，如何拥护三界便罢！居然还有什么闲空跟本尊谈论什么礼法！一个个说着溜须拍马的鬼话没一句有用的，脑子干不了精细活便罢了，连嘴都管不住！”上古将一旁方桌上的茶具拂到地上，训斥的方才一一附议的众神。

        “嘶…”因动作幅度较大无意抻到上古左小臂已经将近结痂的伤口，上古骤然捂着左臂皱眉，神情难耐。

        白玦天启炙阳被上古突如其来的震怒所惊，在他们印象中上古从未如此震怒过。白玦看着上古有些难耐的神情，担忧她的伤势。

        “延忆，传令下去严禁三界内再有神君、仙君谈论雍璿宫战事，如有违令者，一律贬入下界。”上古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怒气说道。

        玄一被上古骤然发怒的气势所惊，又见上古这般训斥，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回。

        “且不说仙妖战事如何平复，何时平复；这仙界之事自有天宫兵将去处理何必要寻雍璿宫的兵？难不成本尊不在这几万年三界空亏至此连个兵都没有，竟要依附外方势力！”上古质问道。

        “神尊恕罪，是下君的错未能完成炙阳神尊和各位神尊的嘱托。”暮光上前请罪。

        “你除了请罪别的不会了是吗？”上古看着暮光，放下手里的茶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煦宸和玄一见上古如此，大抵是瞧得出，她还是狠不下心肠。若按上古之前的性子那茶壶八成已经丢到暮光身上去了。

        “白玦，委屈你和天启去趟仙妖边境处理一下，可好？”上古突然眼前一阵花白，稳了稳情绪细细拨着茶水中的茶叶，看着白玦柔声说道。

        “好，我听你的。”白玦即刻回道，自上古现身，白玦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上古，从未离开过片刻，他答应过上古只要是她所求，他都会不留余力的做。

        上古从未想过白玦回应下得如此之快，手中的动作停顿一下后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这是这么一笑白玦心中的那缕阳光再度照耀他那颗冰冷的心。

        “有劳”上古应道。

        “上古如今神界刚开，神界兵将尚在调养还不宜出征。”炙阳分析着如今三界局势，希望上古能出动雍璿宫的兵将来平叛仙妖边界。

        “所以你的意思要借雍璿宫的兵？”上古问道。

        “那不行，神界重启近百年之久还不够他们修养生息？且兵将调养跟雍璿宫没干系，雍璿宫这些年日以继夜的平复战乱也是累的很；谁惹的祸谁负责，若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脑袋长脖子上也没什么用了。”

        “启禀神尊，是下君管理不善。”暮光站出主动承认。

        “月弥当年怎就偏偏选了你，如若月弥知道这些你干的那些荒唐事，怕是会气的从石像里蹦出来。”玄一不屑着。

        “月弥要是能蹦出来，本尊一定拿个香案把他供起来。”提及月弥，上古心底一阵悲苦。

        “都是下君的错，下君恳请神尊能够借兵，助天宫平复战乱。”

        “借兵？且不说神界兵将，雍璿宫的兵师是你说借便能借的？你难道没告诉他雍璿宫借兵的条件吗？”上古转头看着玄一，玄一脸色有些尴尬。

        “本尊又不是雍璿宫中人，本尊哪清楚？煦宸你是雍璿宫的掌权者，你怎么看？”

        “雍璿宫与仙界天宫素无交情，雍璿宫从不插手三界事，除非…上古点头。”煦宸说着看向上古，白玦听此看向煦宸，煦宸看上古的眼神真挚，白玦气的深吸一气，心头不由拂过一层醋意。

        “别的不说，就算神界或是雍璿宫借兵给你仙界，你能保证将他们的损害程度降到最低吗？无论是神界还是雍璿宫兵将都是两方安宁的保障，白玦是三界战神，他手底下的兵不亚于雍璿宫半分，你自己问他愿不愿意这般将兵借给你们仙界。”上古掐着眉中低声说道，说罢看着白玦不到片刻，深叹一口气。

        “暮光，你是天帝要有治事之力，不能每每遇事便向神界寻求帮助，这兵本尊不借！”白玦直接拒了暮光求助之意。

        “天宫有今日全都拜你当年一味纵容，你明知芜浣图谋不轨，你却姑息养奸，不知克制压制，但幸好你还有良知，知道及时止损；你自己扪心自问今日的处境是你六万年前初登神界时想要达成的吗？”白玦看着堂下的暮光低眉不语说道。

        “我记得祖神曾向我提及仙界近些年的状况，景涧和凤染驻守罗刹地，既如此仙界派兵出征就让景阳去，曾经他不是一心想帮芜浣收服妖界吗？本尊给他这个机会，他若处理不好，再让白玦和天启再下界处置，毕竟派遣两位真神下界是大事急不得。”上古见暮光有些颓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道。

        暮光听上古要派景阳前去，可景阳如今畏惧上古神尊，便想着推了这差事。

        “神尊，景阳年岁尚轻，对布兵排阵还不大熟悉，为保仙妖边界和平，请神尊另择仙君。”

        “哈哈哈哈，年岁尚轻？都四万多岁了年岁尚轻？本座一万多岁便随兄长出征征战四方，四万岁多还小呢？阿姊，我看还是从神界或者咱们雍璿宫里选带兵平乱的人选为好，正好我今日来带了不少新衣服，等下暮光你拿几套回去改改尺寸给景阳穿，全当是本座送给景阳的见面礼。”煦宁步入殿内，原本她前来寻煦宸上古一同商议阵法，在殿外听到暮光如此说，嘲笑出声。

        “帝姬殿下何出此言，景阳是男君怎可穿女君服饰。”暮光说道。

        “你们天宫尽是些贪生怕死的仙君，身为男儿半分英勇气血都没有，还不如穿上女君的衣裙在天宫养尊处优，本座这些衣裙可都是上等布匹精心裁制而成，想必景阳穿上一定很漂亮，还带花呢！”煦宁语气轻飘却极具嘲讽。

        玄一听后侧头与上古对视憋笑微微出声，上古身子有些乏，便依在一旁的方枕上垂眸一叹。

        “宁儿，过来”煦宁性子向来这般直来直往怼天怼地惯了，煦宸原以为上古会介怀，却看到上古在一旁憋笑一叹，便看着煦宁说道。

        “要是景阳怕死就说出来，本座可以替他去。”煦宁回头看了煦宸一眼，并未上前。

        “此事并非景阳怕死，而是他对兵法尚未熟习，还不能…”暮光听出煦宁的嘲讽，即刻否认道。

        “不是怕死是什么？当年他助纣为虐替芜浣挑起仙妖大战时，你怎么不说他不熟兵法，现如今你告诉阿姊他不熟兵法，既然是真不熟悉，你就快些回去给他找块漂亮布裹上，待在天宫里玩假扮天帝的游戏去吧。省得出来丢人现眼。”煦宁说罢，便向煦宸身边而去。

        “不熟悉兵法不重要，哪个不是征战沙场练出来的，回去让景阳准备出征为仙妖两界议谈。”上古不愿在听暮光维护景阳而扯东扯西，更不愿浪费时间处理这等小事。

        “此事若处理不好，本尊会让他比死还难受。”上古突然中气十足面带微笑仿若天使降临般，只是这语气让人听了发怵。

        “下君领命，是下君无能才造成仙界这般可悲的模样。主神息怒。”暮光自知自己理亏，未能达成炙阳神尊之托照料好三界，让自己和仙界落得今日这番模样。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你觉得仙界可悲？每个人生来就不是被谁丢下的，也不是为谁准备的，一切自由生长，自己种花自己开，自己开错自己败，那些吹落的东西，时间自会给你答案。本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此番你依旧做不出模样，你自己去找祖神领罪；退下吧。”上古听他说他自己可悲，着实不由感叹，他若可悲，那那些枉死忠臣的性命就不可悲可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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