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女的一声“哥哥”叫夜戈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你叫我什么？”
云璃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连忙把头一撇，开始装鸵鸟：“没叫什么，你听错了。”
夜戈却不会轻易就让她这么绕过去,径直走到她面前,低下头与她对视,头顶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大尾巴抖了抖又冒了出来，用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诱哄道：“阿璃再叫一遍,我给你摸耳朵和尾巴好不好？”
云璃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耳朵尾巴快收回去，你想被别人发现吗！”
感受到她在为他紧张，夜戈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抓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的狐耳上送：“放心阿璃,我设了障眼法，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耳朵和尾巴只有阿璃可以看可以碰,怎么可能让别的人族看到。
知道自己白担心一场的云璃记住上次的教训，立马把手收回没再乱摸，转移话题道：“那你要住哪儿,我给你安排房间。”
遗憾错失对方再叫自己一声“哥哥”的夜戈只好把狐族的特征收起，然后厚脸皮道：“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云璃也猜到了会是这个回答，便不花心思安排房间了,反正就算她安排了这人也可以溜过来,她还阻止不了，在飘渺峰和魔宫的那些天她也习惯了。
只是云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夜戈的纵容，如果换一个男人敢随便赖在她的房间，就算是对方比她强她也绝不会对对方有什么好脸色。
快到自己房间门口时，云璃忽然想起了她方才还想问问夜戈被他融合的四个人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能不能帮她跟温霁月说一声谢谢,只是她刚准备问出口，就见身旁的男人一个踉跄，竟是要往旁边倒下。
“夜戈！”云璃连忙扶住他，就看见男人双眼紧闭，似是昏迷了过去，云璃被吓了一跳，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你快醒醒，这个玩笑不好笑！”想到前几天这男人还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变白来吓唬她，云璃不免怀疑这次也是和上次一样，可无论她怎么唤男人也没醒，云璃不禁真的慌了，赶紧将人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刚将人扶到床上，忽然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随后她的身体倒在了男人的身上，而意识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云璃有些熟悉，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正是夜戈的精神识海，只是与她上次来时看到的冰天雪地不同，这一次这里鸟语花香，竟是从寒冬直接迈入了春天。
云璃环视一周，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被拉进来的，但她还是试探地喊道：“夜戈，你在这里吗？”
她话音刚落，便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一个懒散中带着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璃真是无情，之前对我总是拒绝，现在却这么关心本体。”
“谢无依？”云璃听到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你还在！那他们是不是也……”云璃原本更倾向于以为他们四个被夜戈融合就是完全消失了，一直以来心中还有些伤感。
谢无依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在她耳边呵着热气：“难道阿璃希望我们四个消失？”他故意曲解少女话中的意思逗着她。
“怎么可能！”云璃不否认自己在知道他们还存在时心底有着喜悦，毕竟她与他们四个真实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也是真情实感将他们都当做了重要的朋友，这份友情绝对是真切的。
这时云璃看见临安也朝她扑了过来，挤走谢无依后一把将她抱住，嘴里还说着：“我也要抱抱阿璃，还是我把本体弄晕才有这机会呢。”
“夜戈是你弄晕的？”云璃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夜戈在故意吓唬她，而是真的是突发情况。
临安得意地点点头，虽然他以前不屑用鲛人族的嗓音迷惑敌人，但这种时候用来对付本体效果倒是意外地不错，夜戈本就没对他们设防，所以这次才能一举成功。
不过想到之前他用过一次就被阿璃说了，临安连忙补充道：“阿璃不能怪我，我这么做可是连温霁月和百里行都默认了。”谢无依就不用提了，反正能见阿璃这种好事他百分百同意。
云璃听罢顺着临安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温霁月和百里行，温霁月被少女看着脸上微热，却也不舍得移开视线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师尊，大师兄。”云璃一一喊着。
谢无依见少女亲昵地喊着另外两人，心里那点小嫉妒又冒了上来，又把临安推开后，他再度像条美人蛇似的缠了上去，让云璃看着自己，然后问道：“阿璃是不是更喜欢他们师侄，不可以偏心哦，我们四个人阿璃到底最喜欢谁？”
云璃看着眼前这张妖孽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禁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嘛……”
而且他们四个还没有与夜戈融合的时候，她都是一视同仁当做朋友，哪有更喜欢之说。
云璃后退着的时候突然撞上了另一个胸膛，她回头一看，是正在温柔地看着她的温霁月，男人将她扶住，云璃刚好将之前的“谢谢”当面向他说出了口。
温霁月能看到夜戈的所有视角，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在道谢，于是说道：“阿璃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为你我都是愿意的。”
云璃微微顿住，在他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神下愧疚心起，然后向四人正式道了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们隐瞒身份。”
四人没想到少女居然会为这件事向他们道歉，一时间心里软的不可思议，百里行走上前去摸了摸少女的头，眼中是冰雪消融的暖意：“不用道歉，不论是阿瑶还是阿璃，都是你就好，本体的心意就是我们的心意，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
百里行想的很开，虽然一开始他也很震惊自己居然只是魔尊的一个意识个体，可看着其他三人都是他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他无法否认自己就是夜戈的一部分，夜戈也不会允许一个意识个体独立出去，融合只会是必然，想必其他三人也是这么想的。
谢无依在心软片刻后又将少女从百里行面前抢了回来，步步逼近：“阿璃真狡猾，这样也不能逃避问题哦，快从我们四个人中选出一个，你最喜欢谁？”
临安在一旁添油加醋：“阿璃快选快选，一定最喜欢我对不对！”
云璃求助般地看向温霁月和百里行，却在见到他们的眼中也有着隐隐的期待时不禁一阵头疼，明明她当初并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的心思，为什么现在像是一脚踏了四条船的渣女？
更何况就是现在她也没有与夜戈确定关系啊！
四个人的期待目光叫云璃压力直线上升，她频频后退，忽然一阵跌落感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回到了现实，正趴在夜戈身上与他对视。
夜戈醒来的比那四个人想象的都要快，发现那四个家伙居然背着他搞小动作偷偷见阿璃，夜戈便是一阵醋意上涌，搂着胸膛上的少女继续刚才他们的问题：“我和他们四个，阿璃最喜欢哪一个？”
还没来得及庆幸逃过一劫的云璃眼看着又要陷入头大的问题，她一把推着男人的胸膛坐了起来，然后离床边远远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夜戈却不让她再逃避，慵懒地坐起来后说道：“阿璃刚刚在我昏迷时担心我，一定最喜欢我对不对？而且我之前听到阿璃的心跳加快了，就在我出现的时候，所以阿璃是喜欢我的。”
说完他便走到云璃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阿璃，你喜欢我。”他觉得那四个人说的没错，少女也是喜欢他的，那他就更要去努力争取。
感受到心中的某一株幼苗彻底破土而出，听着那比她自己直白太多的心跳声，云璃低垂着眼眸，觉得她好像再也骗不了自己。人世间的情爱哪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夜戈，终是她高估自己了。
此刻云璃的内心有两道声音，一道是在警告她不要沾上爱情：“你忘了你是要回家的吗？而且男人多薄情，你可以保证他这一刻是喜欢你的，可以后呢？他是魔尊，修为与你是天差地别，他要什么女人没有，而且他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肯定是早你飞升，你觉得他会浪费那些时间白白等你吗？”
可另一道声音在劝她不要违心：“你已经动心了不是吗？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就好好享受一回爱情吧，一昧地逃避幸福怎么会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回家的事遥遥无期，不如先好好谈一场恋爱，现在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以后不喜欢了或是他对不起你分开就是，就算他要先飞升你就当分手呗，然后去找他个七个八个，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吗？你又美实力又不差，愿意追求你的男人多的是，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阿璃？”见她久久没有回复，夜戈心中还是没什么底，不免紧张起来，即便是魔尊，也会因为情爱困扰。
云璃陡然回神，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有片刻的动容，但还是说道：“让我再想想。”
虽不是答应之语，但仅仅是这五个字已经足够让夜戈高兴起来，至少阿璃没再直接拒绝，会考虑就说明阿璃的确是喜欢他的不是吗？
＊
第二天一早，云族长便将东方家的罪证公之于众，果然引起修真界一片哗然，就是不愿相信的人在看到留影石后也只有沉默和闭嘴，留影石里的画面就是渡劫期大能也无法更改，只有销毁，所以如此板上钉钉的证据在前，谁也无法辩驳。
云家的人找上东方家时赵夫人根本还不信，可等她发现不仅是大部分族人不见了踪影，她的丈夫和儿子也不在族内时她彻底慌了：“不……不可能，我东方家又不缺灵矿，怎么可能为了点灵矿就灭族云家！”
云家派来处理这件事的弟子冷冷一笑：“就算你们东方家还有，也耐不住人性贪婪啊，夫人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待在这里配合我们吧，不然我们就只有将夫人请去云家了。”
他们来东方家的目的一是观察东方煜会不会躲在这里；二是看守东方家像赵夫人这样剩下的一些人，防止他们再度对云家不利；三则是来搜刮东方家的好东西，毕竟差点害了他们云家全族的性命，还导致那么多弟子受伤，不付出一些代价怎么行。
云家弟子看守住了东方家，而一宗二族中的天清宗得知了信息后也并不平静。
江明决心中的震惊自看完留影石后便一直没有消散：“东方煜怎么可以想要对云家灭族？！就是为了一座灵矿吗？”
一旁的玄清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波澜不惊道：“灵矿关乎一族盛衰，为了自己的私欲迫害其他一族对东方家来说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东方家敢对如今的云家下手，这些年东方家又明显能看出颓势，想必是东方家的灵矿快要耗尽，或是已经耗尽了吧。”不然又何必去抢别人的呢。
江明决听懂了玄清子的话一时更加惊讶：“这还不是第一次！难道师尊以前也遇到过……”
想到那段往事，玄清子长叹一口气，问道：“你以为两千年前的人族和妖族之战怎么爆发的？”
江明决下意识脱口而出谁都知道的答案：“不是妖族想要抢占人族修士的资源？”可他说完再联想到师尊刚刚的话就觉得这个答案肯定不对，“难道当年还有什么隐情，而且是与东方家有关？”
玄清子点点头，这才缓缓道来：“当年的东方旭是人人称赞的天才，天赋和修为一直都在我和云家老祖之上，是一度被认为东方家最有可能飞升之人，只是他太过执着于飞升，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九尾狐的妖丹可以让人一步登天，竟走了歪路。”
“他杀了九尾狐夺取狐丹？”
“他将消息传播给所有宗族之主，利用人性贪婪让其他宗族先去妖族冲锋陷阵，吸引妖族火力，而他躲在幕后抢夺九尾狐妖丹，从而引起了那场人族与妖族的大战。”玄清子说罢摇了摇头，像是极为不认同东方旭这般为了飞升而不择手段的行为。
“我竟是第一次听说……那师尊当时也收到了消息吗？”
“收到了，东方旭虽是匿名送来的消息，可我看出来是他的字迹以及灵力波动，只是我不愿参与其中，便没有叫宗门其他人知晓。”玄清子当初不相信什么九尾狐的妖丹可让人一步飞升，也不愿为此残害他族，便没有理会这条消息。
只是后来他没有想到竟有那么多宗族被东方旭的消息所惑，一齐攻入了妖族，造成了后来的那场悲剧。
知道妖族惨败，狐族更是直接灭亡时玄清子也是震惊的，他本以为自己不参与便是善，可这次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中立和沉默也可能是坏事，如果他在知道东方旭的打算后及时发声制止或是谴责，也许妖族就不会惨遭这一劫，而如今妖族自此彻底与人族结仇，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之后哪怕他再修书谴责所有参与的宗族，那些人也拒不承认，并且凭借着人多的优势以及东方旭的有意洗白彻底美化了那场非正义的大战，即使是他也无法改变悠悠之口。
从此这件事便成了玄清子心中的一个坎，让他觉得自己愧对于被灭族的狐族，所以后来他偶然在迷雾岭遇到一只昏迷的小狐狸时，以为这是狐族最后的血脉，便抱着补偿的心思将其带回天清宗收作自己的小徒弟，并给他取名为温霁月。
江明决消化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当年的事实竟是这样的，原来当年的东方家就有前科，看来这次东方家想要灭族云家也绝不是临时起意，恐怕是蓄谋已久，这才是最恐怖的，谁能想到平日里的同道竟时刻谋划着将你灭族呢？
“不过东方煜前不久也还是出窍初期，怎么看上去能将云族长和好几位云家长老都压上一头？”江明决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不对劲。
玄清子也颇为奇怪：“难道是他之前在所有人面前隐藏了修为？”
“还有这个救了云家小姑娘的男人，可惜背着留影石没看清脸，他竟能轻松对付隐藏了修为的东方煜，那他的修为又到底有多高？修真界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玄清子刚刚还没看到这里，这会儿也顺着他的目光继续看向留影石，忽然注意到那柄眼熟的长剑时，蓦地一愣。
“怎么了师尊？”
“魔尊居然出现在了云家？！”
“您是说救了那小姑娘的男人就是魔尊！”
与此同时，云璃也在和夜戈讨论东方煜的不对劲之处：“他是不是隐瞒了修为？不然一个出窍初期怎么可能打得过我爹和其他长老？”
“他真实的修为有大乘中期。”夜戈说道，“不过他的灵力和招式总让我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我好像曾经见过。”
“难怪。”云璃明白了剧情中的东方煜大概也是这么高的修为，所以才能轻松灭了他们云家，“不过你感觉到熟悉，你被封印前与他交过手吗？”
“不曾，那时东方家还是东方旭的天下，哪有他的什么事，而且连你父亲不都不认识我。”夜戈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他记得昨晚自己出现时，东方煜露出的神情分明像是认识他一样，难道……
“你想到什么了？”云璃好奇道。
夜戈忽然问：“当年东方旭在封印我之后是真的死了吗？”
“据说是东方家直接向外宣布的消息，这种事没必要造假吧……”云璃说到这蓦地一顿，平常的确是没有什么必要，可如果假死的人别有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人怀疑不到他身上去呢？
想到某种可能的云璃一时震惊地看向夜戈：“你的意思是……东方旭不仅没死，他还……”
“夺舍！”两人异口同声，想到了一处去。
“可是东方煜是他的后人吧，直接夺舍自己的后代……”云璃表示不能理解，同时有些好奇那君慕言和东方晨朗到底算是谁的儿子。
夜戈挑了挑眉：“在飞升面前，一个后代算什么，说不定他早就知道自己寿命将尽，所以当年才那么想要我这颗狐丹，而且夺舍后原来的修为在夺舍后会下降几个档次，想再修炼回来也得看夺舍的这个躯壳天赋如何，如果夺舍的壳子天赋异禀，能回到原来修为的速度越快，可能性也越大，相反如果夺舍的躯壳修炼天赋不佳，那么甚至有可能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修为水平，这也是夺舍的弊端。”
毕竟想要得到更长的寿命，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想必就是东方旭夺舍了东方煜，但东方煜资质不高，导致那老东西的修为一下子降的有些多，所以才耗费了更多的灵矿和天灵地宝涨回现在的修为，也因此要抢云家的灵矿。”夜戈分析道。
云璃也更加相信他的这个猜测，如果是东方旭，那么剧情中云家的灭族也就有了原因。
“那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爹？”云璃有些纠结，她想让父亲他们知道这件事好做防范，又担心父亲会不信她，到时候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说是夜戈告诉她的，她并不打算透露夜戈的身份。
“别担心，”男人摸了摸少女的头，“我会解决他的，在他影响到你的生活之前，而且我与那老东西的恩怨也该做个了解了。”
“那……你要小心。”云璃心底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安静到现在的系统也不靠谱，云家被灭族的剧情算是被她蝴蝶掉了，她的剧情也基本就要结束，系统难道会这么好心地放过她？
来自少女的关心让男人十分受用，他索要了今天的“抱抱”，将云璃拥在怀里说道：“解决了东方旭之后，阿璃就告诉我你的回复好不好，我想要阿璃亲口说出你的心意。”
听着男人心口之下传来的如鼓点般的心跳声，云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有坚定之意，似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好。”
之后的半天时间，夜戈都在用精神力搜寻东方旭的下落，有了云璃给的动力，夜戈只想迅速将那个老东西解决，然后和少女坦诚心意。
差不多确定东方旭藏匿的位置后，等到天亮之时，夜戈便打算动身前往。
临走前他不忘对云璃说道：“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狐息，你有危险我就会立刻感应到然后赶过来。”
“嗯。”云璃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个。
待夜戈离开后好一会儿，云璃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阵波动，她下意识做出防备，不过很快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虚影。
那道虚影仙风道骨，看着便是某位大能的形象，云璃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便试着问道：“阁下是……”
虚影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是玄清子，不知云小友现在可有时间，与我一起喝杯茶？”
听到“玄清子”这三个字，云璃蓦地一愣，上次她还是从夜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一次是这位大能亲自找上门来。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大能来找她肯定不只是为了喝茶，但此刻她显然也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来天清宗可行？”玄清子依旧是商量的口吻。
“嗯。”
就在云璃应下的那一瞬，她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从云家的屋子里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她也已经坐在了一个蒲团上，对面坐着真正的玄清子，面前是一张案桌，案桌上正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云璃用余光打量周围，这是一间布置简单的竹屋，除了他们现在面前的这张案桌和身下的蒲团，只有玄清子背后那面墙上的一幅字，上面只有一个“善”字，云璃暂不解其意，而除了这些之外，这间屋子再无其他器具，甚至连一张床也没有。
向窗外看去，云璃倒是能见到熟悉的景色，那是宗主峰上的一汪池塘，她曾来宗主峰的几次都见过，此刻池塘里不少锦鲤正无忧无虑地游着，池塘里的水清澈得宛若透明，不由得让云璃想起了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①
确定这里的确是熟悉的天清宗，云璃心中的警惕才稍稍松了些许，只是有了东方旭这个前车之鉴，云璃也不敢对玄清子完全信任。
“不知前辈找我来何事？”云璃虽礼貌一问，但心底隐隐已经有了答案，能让这种大能来找上她的大概只有与夜戈有关吧，难道是对方发现了那天救了云家的人是夜戈？
玄清子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已经看了云家那夜的留影石，不知云小友可否告知，在东方煜手下救了你的那位道友是何人？”
云璃心道果然是问夜戈，没想到一个背影居然认出，只能说不愧是与他交过手的人吗。但想到夜戈被封印也有眼前人的一份，云璃并不打算说实话：“他是我的朋友，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玄清子一时拿不准云璃是真的不知道夜戈的真实身份还是不愿意说，便直接点明道：“你那位朋友，似乎与前不久刚刚冲破封印的魔尊有些相像，你知道吗？”
云璃这回沉默不语，也没有刻意做出一副惊讶的夸张表情，玄清子立马明白她这是知道夜戈的身份，虽然面上不显，但他心里不免惊讶，这云家的小姑娘是什么时候与魔尊认识的。
“云小友，他是魔尊。”玄清子强调了一遍，希望她可以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可他救了我云家是事实，相反东方煜意图灭我云家，怎么不听前辈提起一句？他难道还能称得上是正道？他既能做出灭我云家的事来，说不定其他宗族的灭亡也有他的手笔，前辈作为正道大能为何不去想着处置他而来问救了人的魔尊？如果这次不是魔尊，死的可就是我云家上下那么多人，而且还无人知道凶手，云家又何其无辜？前辈是还想再封印一次魔尊吗？不如也考虑一下先将东方煜这种正道败类封印了吧，当然，杀了也不为过。”云璃反客为主说道。
玄清子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可偏偏少女说的都让他无法反驳，玄清子随即苦笑着道歉：“是我狭隘了。”
他对魔尊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百年前魔尊屠灭各宗族的那会儿，而且魔尊又与温霁月和百里行的失踪有关，他关心则乱，所以自然将魔尊放在了第一危险的等级。
他随后自嘲道：“而且现在仅凭我一人可封印不了魔尊啊。”
大概是两千年前狐族的覆灭成了他的心魔，他的修为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再进一步，依旧是大乘中期，而魔尊的修为可不会退步，最低也还在大乘巅峰，所以他想一个人封印魔尊是根本不可能的。
“前辈言重了。”云璃缓和一下气氛。
玄清子最终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你可以告诉我，温霁月和百里行他们是否与魔尊有关？他们现在还好吗？”
这回轮到云璃微微一愣，她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们都还好。”她能回答的只有这个，至于要不要让对方知道他们只是夜戈的一部分，这是夜戈自己决定的事，她不能替他做主。
“那就好，多谢云小友。”玄清子自然看得出女孩没有骗他，也就放了心，他知道自己再也问不出其他什么，也做不出扣留人质的事来，便道，“那我现在将你送回去可行？”
云璃想着自己御刀回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还能顺便吹吹风，缓解这两天以来的紧张情绪，便婉拒了对方：“就不麻烦前辈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多谢前辈。”
她这声道谢是为他不揭露夜戈的身份，不然在其他宗族那儿怕是不好解释云家为什么会和魔尊扯上关系。
目送她离开后，玄清子缓缓起身面向背后的那面墙，盯着那个“善”字出神许久，随后江明决也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
“师尊可问出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夜戈为什么要带走你师弟跟你的小徒弟，但他们应该是没事，其他的小姑娘不愿意说，我总不能强迫一个小辈。”
“那魔尊……”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我之后亲自去找他一趟，不过你不要向外透露魔尊与那小姑娘的关系，只要魔尊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就别插手。”玄清子觉得刚刚那小姑娘说的话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准确地定义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是，师尊。”
而另一边飞在半空中的云璃突然被一群人拦住，看着其中有些人甚至是她眼熟的宗族弟子，云璃微微疑惑：“诸位这是何意？”
“云小友，对不住了。”其中一人说完，招式便直接对着云璃扑面而来，云璃靠速度躲过这一招，整个人还不明所以，“你们要干什么？”
这群人中她认识的多以长辈为多，修为全部远高于她，可都是正道修士，云璃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攻击她。
她叫住其中一个熟知的宗门长老：“刘长老这是要与云家为敌吗？”
被叫做刘长老的男人犹豫了片刻，可对于实力的渴望还是大过了一切，他停滞在元婴巅峰段已经太久了，如果修为不能在十年内进一步提升，他的寿命就要走到尽头，比起身死灯灭，得罪云家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谁让你是扰乱修真界的罪魁祸首，天道都有言必须要除你修真界才能稳定，云家又能说什么，就算不是我来，也会有其他人替天行道！”刘长老似是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不再犹豫同样发出了攻击。
云璃没听懂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扰乱修真界，什么天道！不等她细想，眼看着一道灵力朝她袭来，云璃立即拿出一个莲花状的防御法宝，抵挡下了这一击。
迅速判断出眼前这群人都是她不可能打赢的存在，云璃当机立断地选择跑路，一边跑一边拿出各种防御法宝抵挡身后时不时就袭来的攻击。
可法宝数量也有限制，眼看着她的芥子空间里的法宝正在被大量消耗，云璃心痛的同时不禁担心法宝用尽该如何是好，这里离云家还有些距离，她忽然后悔刚刚没让玄清子直接送她回去了。
忽然这时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云璃身后替她挡下了又一波攻击，云璃注意到后惊讶喊道：“玄清子前辈，江宗主？”
追击她的一群人也因这突然出现的两人暂停在半空中，刘长老看到玄清子和江明决不禁心中一个咯噔，本以为他们是抱着与自己一样的目的，那他肯定晋升无望，却不想玄清子冷着脸说道：“作为正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吗！”
云璃见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禁向江明决问道：“江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不过那么一会儿，她就成为了人人追杀的对象？
江明决神情复杂：“方才你离开没多久，天道便做出了预言警示，告知我们你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你的存在将会导致整个修真界大乱，所以为了修真界的平稳必须杀了你，而只要杀了你的修士，修为可直接晋升三阶。也就是说如果那人到了渡劫初期，连升三阶甚至可以直接渡天雷飞升。”
云璃听得心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居然还能影响整个修真界，不过只要杀了她就能连升三阶，难怪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她现在简直是与当年九尾狐的狐丹一个效果。
将那句“世界的变数”琢磨了几遍后，云璃忽然灵光一闪，心中不由得发出冷笑，依她看，这哪是什么天道不容她，分明是系统容不下她了吧。
“我说你自地宫秘境之后怎么这么安静，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我，是吧，系统。”时隔许久，云璃再次在心底主动唤起了系统。
系统：“……”
与此同时，夜戈一剑将东方煜刺穿，长剑穿过他的身体将人钉在了峭壁上，看着正吐血不止的男人，夜戈揭穿他道：“东方旭，当初你可想得到，你东方家也有灭族的这一天？”
带有东方家血脉的不论是嫡系还是旁系都已经在云家那一晚全部被他杀死，如今东方家剩下的零丁几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外门弟子，以及一个赵夫人，与灭族也无异了。至于还有一个君慕言……看在少女的情面上，他可以多留一会儿，如果对方有意为东方家报仇，那么他也不会留手。
占着东方煜壳子的东方旭即使再心有不甘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命不久矣，悔恨中又带着贪婪的眼神紧盯着夜戈：“当初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放跑了你，小狐狸。”
夜戈刚刚名声大噪时，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他是当年的妖族太子，可东方旭一清二楚，所以在东方家被对方报复之前他及时拉上了玄清子将其封印，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冲破封印重现天日。
而他当年宣布自己死亡的假消息也正是夺得狐丹无望，便想抢夺云家的灵矿帮助自己晋升修为，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计划一直推迟到他的寿命真的将尽时都未能实现，不得已情况下，他才夺舍了东方煜的身体。
夺舍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被拉下了一大截，为了涨回原来的修为他消耗的灵矿更多，于是最终决定在前天晚上实施屠族，却不想又被夜戈破坏。
东方旭咬了咬牙，夜戈真是他飞升路上最大的障碍，不过在死之前，他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饱含恶意，叫夜戈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那天那个小丫头是你喜欢的女人？只可惜天道不容她，以晋升三阶的诱惑吸引所有修士去杀她，只可惜我是去不了了……咳咳，不过不知道等你赶去的时候，她是不是还活着的呢……哈哈哈哈！”
夜戈脸色骤变，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拔出长剑，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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