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欢喜冤家
从电玩城出来，几人先是去吃了顿饭，然后又看了场电影。
往嘴里丢进一颗爆米花以后，心情大好的少女故意吧唧嘴地嚼了起来。
宋脩远看着她怀里那桶连尖儿都没消下去的爆米花，不解地蹙了蹙眉，“明明吃完饭才说饱得不行，转头就去买了这么大一桶，是不是嫌不够撑啊？这一场下来，也没见你吃多少。”
“你懂什么？”徐歆夏没好气地回头瞪着他，“看电影没爆米花，就像吃薯条不沾番茄酱，这是标配，没吃完我和依依路上接着吃怎么了？”
说完，她一把拉过身旁的少女，沾了糖浆的手指就这样揽上她的肩膀。
毫无察觉的赵依依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她一把拉过身旁的徐歆夏，附到她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夏夏，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总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啊？”
从刚刚吃完饭出来，少女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有吗？”徐歆夏转过头，环视了一圈周边。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好像最多的也就是放了暑假的学生了。
一旁，大概三四米之外，几个同样看上去是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正时不时地悄悄打量着这边，偶尔还低头窃窃私语两句，掩嘴偷笑。
精明的少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拉起赵依依的手，像躲瘟神似的往边上挪了几米，“依依，咱离猩猩远点。”
“啊？星星？”赵依依没明白她的意思，嘴上疑惑地哼完一句，就已经被她带着走到了一边。
徐歆夏也没再说话，只是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后，继续往前行进。
一旁，两位宋姓男子均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宋脩远抬起头来，看看顶上的出风口，好像这冷气开得是足了点……
但很明显，赵依依也感受到了温度的差异，她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徐歆夏抬头望向四周，这才发现周围有点不对劲。
还记得以前，这层除了个电影院，便都什么商店都没有，基本都是被广告牌给贴满，不是在招租，就是在装修，如今竟也和下面几层一般热闹了。
少女绕着影院外面新奇地转了个圈，结果竟惊喜地发现了个好东西。
“这里怎么开了个冰场啊？”
紧随其后的赵依依跑上前去，兴奋地扒着栏杆儿，“真的诶？明明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有。”
纯净的冰面上，穿着冰刀的人们如同游在水里的鱼儿，自在又爽快，滑起冰来一通顺溜。
不过，也还是有花钱上去买摔的……
扒着栏杆儿的四人看着角落里那些颤颤巍巍，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家伙，心里也跟着直乐。
赵依依笑得直捧着肚子，指着那边一个连摔好几个跟头的少年，“你看那个人，真是笑死我了。”
徐歆夏没有接着她的话语，看着场上的眼睛亮晶晶地直泛着光，终于，心痒难耐的少女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转过头来，“走，我们也去玩儿一会儿。”
“什么？？？”
赵依依惊呼出声，震惊得手肘都从栏儿上滑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们又不会！总不能上去玩摔跤吧？”
“谁说的？”徐歆夏神秘一笑，手肘撑在围栏上，转头继续看起了场内。
她记得那还是在大二的时候，自己生日那天，宿舍里的室友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大家一起出去疯玩了一整天，也是在那天，在冰上摔了好几个小时屁股蹲儿的徐歆夏，终于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学会了这项技术。
只不过……
她低头看着现在这副年轻的躯体，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会滑吗？
“宋承宇，她就交给你了。”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徐歆夏朝他扬了扬下巴。随后，她扭头拍拍赵依依的肩，“你放心，有那家伙在，不会让你摔个大马趴的。”
说完，少女潇洒地转了个身，直接朝着一旁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
身后，三人莫名其妙地愣住了……
被委以重任的少年转头望向身旁的宋脩远，一脸茫然，她怎么知道我会的？
插着兜的少年挑了挑眉，我可没说……
一旁，赵依依还在望着徐歆夏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人已经在转角处消失后，还在懵圈中的她回过头来望着身旁的少年，一脸问号，“刚刚夏夏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会溜冰吗？”
宋承宇点头，微囧，“嗯。”
“那她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
这边，两人还在脱着鞋，徐歆夏已经轻车熟路地换好了冰刀，不等几人，少女便扶着围栏走进了场内，试着迈开了脚步，居然发现自己还能平稳地站在冰面上。
只见她右脚轻轻一蹬，整个人便缓缓地滑了出去，虽然微微晃悠了几下，不过很快又稳了下来。
“夏夏，你什么时候学会溜冰的？”
围栏之外，赵依依正换着鞋，抬眼看到场内的这一幕，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徐歆夏得意一笑，“嘻嘻，梦里学会的。”说完，她便潇洒地扬长而去，彻底将几人甩在了身后。
“可恶。”赵依依看着她那飘逸的背影，闷闷地嘟起小嘴，眼里满是羡慕。
帮她穿好鞋子后，宋承宇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她伸出右手，“依依，我们也走吧。”
赵依依看着前方伸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脸颊微微发热，最终不好意思地将手伸了出去，扶着栏杆慢慢站了起来。
宋承宇抓着她的手腕，拉着颤巍巍的少女在冰面慢慢挪动起来，“抓着我的手，脚慢慢地向前迈。”
赵依依刚抬起右脚，便感觉身子就开始晃来晃去，她吓得吱哇乱叫，一爪抓住宋承宇的胳膊，“我不敢。”
“没事，跟着我。”宋承宇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向前滑去。
赵依依弓着身子，微微弯着膝盖，呆呆地站在冰面上就是不敢动。
宋承宇无奈，就只能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向前滑行。
直到两人在场上绕了快半圈，见身后这人没了警惕，宋承宇正想试着慢慢松开她的手。
下一秒，赵依依就又像八爪鱼一样地挂在了自己身上，“啊啊啊，不要，我要摔了，我要摔了。”
吓得胡言乱语的少女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好了好了，我不放，我不放。”赵依依仍旧不撒手，宋承宇只能无奈地笑笑，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臂。
宽大的场面上，进入中场的人并不多，毫不费力的赵依依就像坐在了一个前面牵着绳的儿童扭扭车上，轻松加愉快，慢慢的，少女就玩儿嗨了。
她逐渐大胆地松开了宋承宇的手，张开双臂在冰面上一点一点地移动起来。
“你小心点。”这次，倒是轮到宋承宇叮嘱她了。
“嗯，知道啦。”
兴奋地应了一声后，赵依依逐渐得意忘了形，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
然而，终究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啊啊啊啊……”她摇摇晃晃地直颤着腿，脸上吓得都能截出万张表情包来。
眼看她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拥抱，宋承宇急忙伸手想要拉住她，最终，却还是抓了一把空。
“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赵依依忍不住痛呼一声，“我的屁股。”
她低着头，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宋承宇还以为她是真摔着了，赶紧蹲下身来，紧张地检查着她的伤势，“你没事儿吧？”
然而，只见这人却是抬了抬一侧屁股，傻乎乎地揉了两下。
赵依依扬起一张天真无害的脸，乐呵呵地笑着，“没事没事，不怎么疼。”
她弓起腿，颤颤巍巍地想要爬起来，宋承宇赶紧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骄傲一躲，“我自己来。”
宋承宇无奈，真是倔强又可爱……
熟悉了节奏后，徐歆夏便很快离开了外围，跑到中间痛快地飞驰了起来。
少女犹如一颗夜晚划过天际的流星，美好而自由。场内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及膝的纯白长裙随着她的身姿，在脚下缭绕的白雾里随风飘扬。
芸芸人海里，少年的眼中都只有她一人。
看着那边难分难舍的二人，徐歆夏满意地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扭着头，继续在场上寻起了另一人的身影。
只是，找了几圈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宋脩远的影子。
“不对，那家伙呢？”她减下速度，滑到边上停了下来，扒着围栏搜索起来。
最后，却没想到那家伙就像一座定海石，还四平八稳地坐在刚刚进来的地方，就连脚边的鞋子也没换。
“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呢？”滑到他身边停下，徐歆夏好奇地打量着他。
宋脩远收回看着场内的视线，抬眼懒懒地扫了一下她，一脸淡定地回答道：“我不会。”
“啊？”这可真是一个令徐歆夏意想不到的回答，她眨了眨疑惑的大眼，“宋脩远那家伙都会，你怎么不会？”
这什么鬼逻辑……
少年拧着眉，“谁说他会我就得会了？”
又是这一副欠扁的神情，徐歆夏看着就来气。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宋脩远定睛看着她，“我也没说我会啊。”
“……”
将手搭在身后的栏杆上，徐歆夏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不会就不会嘛，装什么活要面子。”
她向身前的少年伸出手去，“喏，看在你之前借我笔记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带着你吧。”
少女稳稳地站在冰面上，白嫩纤细的手腕伸在跟前，乌黑的亮发顺着她低下的头颅，自然地垂在耳边。
宋脩远微微晃了晃神，他把头往旁边一转，慵懒地靠向椅背，“不必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徐歆夏脾气差点就又要上来，要不是顾忌现场人多，她捏起的拳头真就要捶了上去。
“行了，就别端架子了，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多可惜。”她耐着性子，将一旁的鞋拿过来，丢到宋脩远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再不换我就直接上手了啊。”
徐歆夏是板着脸说完这句话的，宋脩远相信，这不是威胁，她确实能干出这种事来……
“好了，走吧。”人刚换好鞋子，徐歆夏就直接抓起他的手，将宋脩远从椅子上带了起来，拉着他滑进了场内。
宛如站在一块儿倒满肥皂水的塑料筏上，身材高大的少年本就容易重心不稳，这会儿找不到要领，更是晃得像只找不到路的企鹅。
“哈哈哈哈。”难得看见他的囧样，徐歆夏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她一边紧紧抓着少年的手，嘴里不忘得意一句，“宋脩远，我可算是又赢你一次了。”
“徐歆夏，你给我小心点。”晃悠悠的少年眼看就要歪了身子，赶紧一把拉住徐歆夏的手腕，差点将她也给带了下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认真教。”收住嘴角的少女一秒换上严肃，她牵着宋脩远的手，慢慢向前移动，一边为他讲解着动作要领，
“记得身体前倾，双腿微曲，右腿向后蹬，然后身体随着左右脚向两侧来回移动……”
耳边传来轻微的风声，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擦过少年的脸庞，钻进每一个毛孔里，室内的冷气似乎已经让人完全忘却室外三十八的天气，冒着寒气的冰场上，似乎只有手心里的温度，还是燥热的。
此刻，少女细嫩的小手就在自己的掌心里，宛如一团棉花一般，软软的。
宋脩远低头默默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暗暗握紧了手心里的温度。
“你脸咋啦？怎么突然这么红？”一旁，回过头来的徐歆夏，猛不丁地发出一句疑问。
宋脩远握着她的手猛然一滞，他迅速将头转向另一侧，很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你眼盲啊？对面那么大个led屏你看不见？”
徐歆夏抬头，只见场边的半空中，确实挂着一个巨大的电子荧屏，红色字体在上面轮番滚动。她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转头继续迈起了脚。
不久，她又听到身旁响起一声，“徐歆夏？”
“嗯？”看着前方的少女头也不回，应了他一声。
宋脩远看着她的脸庞，轻轻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宋承宇会这个的？”
“呃……”少女转过头来，嘴角一勾，“秘密……”
不远处，赵依依又在晃着身子吱哇乱叫，徐歆夏不得不承认，宋脩远是真的很厉害，还没带多久，他便已经能自由地在冰面上滑行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她松开少年的手，滑到他跟前竖起了大拇指。
宋脩远向她挑了挑眉，随即滑了出去，“很遗憾，你又要输给我了。”
“哼，还想赢了我？”徐歆夏不屑地嗤笑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她绕到宋脩远身边，得意地围着他打起了转儿，看着他被自己那毫无分寸的无限逼近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场上的顾客进进出出，玩儿开心了的四人很快便忘了时间，不知何时，头上屏幕一角的数字就已经快要走到八点，室内依旧光亮一片，外面，褪去最后一抹夕阳余晖的天边早已挂上一镰弯月，天地浑然一片。
从商场出来的前一刻，赵依依在一楼的食品店里买了一盒花生糖，说是要给即将见面的徐歆夏外婆外公带去的礼物。
徐歆夏不悦地白了她一眼，这让她这个正牌外孙女脸往哪儿放，“赵依依，你这样显得我很不会做人。”
她拿过少女手上的礼盒袋，“而且你给买这么硬的东西，是嫌我外公外婆牙齿掉得不够快吗？”
赵依依不屑地瘪瘪嘴，从她手上抢回袋子，“你懂什么？内容是其次，心意才是最主要的。”
她难得给徐歆夏呛一句，“再说你吃硬糖是一上来就嚼的吗？舔不会啊？”
“嘿，你这小妞——”徐歆夏快速锁上她的脖子，“长本事了啊？敢和你夏姐顶嘴了啊？”
赵依依立马又蔫儿了下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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