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第一个瞬间，万来子想矢口否认，抵赖到底。
下一个瞬间他冷静下来，意识到抵赖也没用。
关键在于，这不是一个需要他自我辩解的场景。也并不是他的老妈在质问他家里零钱怎么不见了，只要抵赖成功推给老爸就能不挨训。
温以纯已经知道他把义体病毒给了别人，他就算抵赖得再成功也不能让温以纯原地失忆啊。
万来子不得不沉痛地接受事实，然后尝试从其他角度分析来淡化这件事的意义：
“其实就只是一桩普通的交易啦，客人出了合适的价格问我买义体病毒，我就卖给他呗。而且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的，这个病毒很容易清理，只要生产义体粗胚的公司出个升级补丁就完克了。”
温以纯故作疑惑：“但绝绝子酱不是情报商人么，醉鱼城自由网络中最受欢迎的女孩子，怎么突然开始卖病毒了？”
“哎呀都说了别这么叫我！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隔着手机，温以纯已经能想象出万来子此刻羞耻狼狈到满地打滚的样子，大概一张脸都涨成红色。
她见好就收，不继续逗小孩了，语气恢复正常：“虽然我对黑客技术没什么研究，但还不至于弄错一个病毒是低调还是招摇，这点与病毒好不好清理可没关系。你打算在近期离开醉鱼城了，对么？”
“嗯……是要走了。”
万来子失去了挣扎的余地，他亲爱的温姐还真是难糊弄啊。
温以纯轻轻一叹。
万来子到底是未成年人，虽然吸取了曾经的教训，但还是有一颗耐不住寂寞的心。
因为觉得很快就会抛弃现在的身份，所以做事一下子就大胆起来，这种性格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太好预测了。
万来子听到温以纯的叹气声，超级心虚，他生怕温以纯这时候更进一步，直接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离开？”
不行不行，得主动说点什么让温姐忽略此事。
“那个，我卖出义体病毒的过程很隐蔽，买家也不是会泄密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是隐藏起来的黑客大佬吧，技术远在我之上，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会那么想啊？太离谱了。”温以纯有点被万来子的脑洞震到，“这事我只是偶然知道的，算是偷听到了别人打算用病毒搞事的计划吧。”
“这样啊。”其实万来子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挺合理的，没想到直接被否定了。
他还是得为自己的脑洞申辩一下，他真觉得不离谱啊：“你那么厉害，想学黑客技术应该也很快就能学会吧。”
一年前初识的时候，温以纯还不会开锁脱困的技能。可一年后的今天，温以纯已经是撬锁小能手了。
对于温以纯认真起来能达到什么程度，万来子自认为是最清楚不过的。
与他不同，温以纯一直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好像从来不会陷入迷茫，从来不会产生自我消耗的坏情绪。如果温以纯想学会黑客技术，就一定会踏踏实实地学，然后成功学会。
而他呢，总是在心中仰望着温以纯。
每当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想一想温姐会怎么做，只要想象着温姐平静的模样，他就也能平静下来了。
“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厉害啊。”温以纯情绪不明地说，“不过很遗憾，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全能的天才。至少在黑客的领域你才是天才。”
“好吧。”万来子很勉强地赞同。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天才黑客啦，但温姐也没必要自我贬低吧。
无论遇到什么事，温姐肯定都能搞定的，就算是让他感觉应该及早抽身走为上策的麻烦事……
“醉鱼城马上就会变成是非之地，有麻烦的人要到了，到时候就算没我的义体病毒这里也会出乱子，可能是大乱子，也可能只是小乱子，总之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不知道你来这儿是有什么目的，但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一定保护好自己。”
万来子越说越急，紧张的口干舌燥。
但他还是咬着牙没有说出最关键的信息。他是个讲究职业操守的情报商人，能够透露给温以纯的只有这么多了。
有件事他硬忍着没说：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冲着温以纯来的。
温以纯体贴的没有责怪万来子这种谜语人行为，只是轻声道：“所以你决定一个人离开。”
“我……”万来子哑口无言。
温以纯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给行李箱上锁。房间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网络上的痕迹也仔细擦除了，他只需要最后把行李箱推上双轮速行车，就能在半小时内离开醉鱼城。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小题大做，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在一年前就深刻领悟到了不够谨慎的后果。
一年前和温以纯分别后，万来子选择在醉鱼城落脚，这里是他精挑细选的藏身之所。
拥有不受监管的自由网络和黑市，没有接入过天庭网络通讯协议，没有强人工智能，黑客们的技术较为落后，几个大公司的信息安全部门也能力平平，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他花了一段时间把城里的大部分监控收归己用，然后开始经营自己的绝绝子马甲，一方面是工作赚钱，另一方面也是方便时刻注意风吹草动。
他拥有仇人，对方曾差点杀死他，他必须足够警觉。
他踟躇着，忐忑着：“我知道我这样挺自私的，你不希望我走吗？你怪我想瞒着你？”
温以纯温柔地回答：“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责怪任何人，你想走我怎么可能阻拦呢。”
万来子松了口气。
他不想承认，但如果温以纯反对的话，他就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小万，我很担心你，你下一站要去哪呢？你调查了你的仇人一年，我猜你已经憋到极限了吧。一年前面对他时，你只有一个人，输的很彻底，一年后你仍然只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同伴能帮你。这一年对你来说真的够吗？”
温以纯又是一声轻叹：“小万，就像你叮嘱我的那样，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温以纯挂掉了电话，而电话另一头的万来子则感动得一塌糊涂。
万来子啊万来子，你明知道有些人可能是冲着温姐来的，却不提醒温姐，你对得起温姐对你的担心吗？
他羞愧难当地拉好行李箱，搬上双轮速行车。
溜了溜了，傻子才会留下，他可不会因为一点感动就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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