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回 表妹的厚望

虞香珠眼皮微沉：“高三郎……不喜欢……”
  “高三郎生得俊朗，又深谙制香之道，若是入赘虞家，定然能与你一起将虞家香料铺子一起经营得更好……”
  虞香珠一时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
  高三郎见状又轻声哄道：“且高三郎定然会爱护你，尊重你，一生一世只有你……若是生下孩子，定然是随你姓的。孩子的教导，全都由你决断；家中事，亦全由你作主……如此，高三郎可好？”
  他的声音低低，配合着车厢里的香气，虞香珠的眼皮半开半合：“好……”
  高三郎又道：“那明日高三郎去向你提亲，你可答应？”
  香露像是快失效，虞香珠的眼皮缓缓合上，嘴唇无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字：“……应……”
  她的眼皮似是困极般合上了。
  高三郎满意地将小瓷瓶收好，自言自语道：“老七虽然卑鄙无耻，但研制的东西还挺好用。”
  他钻出车厢，坐在车辕上，望着乌黑的天，露出满意的笑容。
  再等了片刻，他扬鞭驱车，直往喜鹊街上而去。
  眼看着前面便是虞家香料铺子了，高三郎看到虞大郎与几个人打着伞从铺子里走出来，看样子，是出来寻人的。
  高三郎微微侧身，将车门拉开，与虞香珠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对上了。
  “虞姑娘。”高三郎语气轻快，“虞叔出来寻你与姚婶子了。”
  虞香珠眨眨眼睛，像是清醒了一些，转头看阿娘，阿娘的神情有些茫然：“可是回到了？”
  高三郎笑道：“这雨下得太大了，姚婶子都迷糊了。”
  他提高了声音，朗声叫道：“虞叔，虞叔！”
  虞大郎是和曾护院、马护院，还有沈嘉盛一道出来寻的人，闻言忙站停脚步，看向高三郎。
  冷风伴着雨珠，将虞香珠给吹醒了：“阿爹，我与阿娘在这里。阿娘脚崴了，恰好遇到高公子，高公子便好心将阿娘送回来。”
  高三郎笑道：“不过是小事一桩，无须挂齿。”
  马车稳稳地停在虞家门口，高三郎虽穿着蓑衣，戴着蓑笠，雨太大，还是将他的衣衫淋湿，一张脸都变得青白了。
  虞大郎将妻子扶下车，见状道：“高小哥快快进门来，将衣衫烘干，免得受了风寒。”
  高三郎笑着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虞香珠，这才驾车离去。
  站在一旁的沈嘉盛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可看虞香珠，只冷然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曾护院马护院看虞香珠进去了，又是对沈嘉盛一顿反省：“沈公子，都怪我们，心想着下大雨虞姑娘应是不出去了，这才没注意……”
  “下不为例。”沈嘉盛倒是没追究，“不过以后勿要发生这种事了。尤其是我不日便要进京。哦，对了，你们镖局，可有拳脚功夫好些的，机灵些的？”
  曾护院马护院有些怔愣地看着沈嘉盛，他们这是，要被解雇了？
  沈嘉盛哭笑不得：“我要进京，便想着雇一人一路护着我，并非要解雇你们。”
  哦！曾护院马护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然是有的，我们镖局的副堂主，拳脚功夫甚好……”
  姚三娘只是崴了一下脚，并无大碍，不过走路的时候仍旧有些不便。
  虞大郎干脆一把将姚三娘抱起来，姚三娘惊呼一声：“香珠儿可还在这里呢。”
  知道阿娘害羞，虞香珠转过脸去：“我去炊饭。”
  姚三娘忙道：“还是让你阿爹去做罢。”自家姑娘的厨艺，姚三娘还是了解的。煮得看起来是不错，但吃着总是怪怪的。
  虞大郎还是会下面的。
  虞香珠笑道：“那我先去准备食材。”
  她方跨过门槛，脸上的笑容便敛了去。
  “师父。”魏麓儿走出来，带着浑身的麝香，“麝香已经处理好了。”
  “很好。”虞香珠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麓儿，你过来一下。”
  魏麓儿乖乖走近虞香珠：“师父。”
  虞香珠抬手：“你闻一闻，我身上可有什么气味？”
  魏麓儿认真的嗅着，面上露出疑惑：“师父身上，素来是笑兰香的味道，可如今，笑兰香的味道里，却似是掺合了别的气味……师父，徒儿无能，不省得到底是什么气味。”
  “你才初学，嗅不出来情有可原。不过，下次你若是嗅到这样的气味，便要马上掩住口鼻。”
  魏麓儿睁大了眼睛：“师父，这是害人的香？”
  虞香珠脸色带了一丝凌厉：“没错。制这香的人，可真是该死。”
  可师父方才不是给祖师奶奶送伞吗？怎地沾染上这害人的香？
  阿爹好像要出来了。虞香珠脸上又挂了笑容：“麓儿，可会炊饭？”
  “师父，麓儿会炊饭，还会做面。”
  “那今晚麓儿给我们露一手如何？”
  “好。”
  虞香珠领着魏麓儿进了灶房，麓儿果然很熟练的和面揉面。

  虞大郎在外面站了一会，又过去陪妻子了。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天边晚霞盛满天，倒让人觉着，方才的大雨像是一场梦。
  魏麓儿做的面，味道也很好。
  虞大郎端了面到东院陪妻子吃，西院只剩虞香珠等四人。
  魏麓儿素来不多话，乖乖的将面吃完了，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儿子要上京赴考，这可是一件大事，蒋韵忍不住唠叨起来：“嘉盛啊，此去京师，你可得好生照料自己。这州学给的盘缠，也不省得够不够……”
  沈嘉盛说：“阿娘请放心，我已经向香珠儿借了一些钱。”
  虞香珠马上便收到了表姑“慈爱”的眼神。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这表哥，下次干这些事之前，可否能提示她一下？
  蒋韵笑道：“香珠儿，表姑会努力做香囊还给你的。”虽说儿子喜欢香珠，可他们的事情不是还没定下来呢。万一儿子到了京师，与京师贵女好上，而后将香珠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虞香珠笑道：“不必了，不过是一点小钱，表哥才华横溢，若是到时候金榜题名，倒是我的荣幸了。”
  蒋韵欢喜的笑起来：“香珠想得真通透。”不必还自然是最好的。
  沈嘉盛将碗放下，摸出帕子，轻轻地擦着唇：“表妹的厚望，我自然是要努力完成的。”
  这话，显得有些暧昧。
  蒋韵的脸一下子就变得不大好看起来，但念及儿子的话，她又赶紧挤出笑容。
  虞香珠站起来，仿佛没听到沈嘉盛的话：“我用好了。我在此，先祝表哥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她说完，轻轻的走了出去。
  很明显，香珠并不想与自家儿子有瓜葛。
  蒋韵顿时笑了：“香珠儿真会说话。”
  沈嘉盛的脸，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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