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回 孽情

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也带来了一丝凉意。
  不过牛太太的房中，四周放置了不少冰块，十分凉爽。
  屋中有博山炉，博山炉里熏了香，香气旖旎。
  牛太太的贴身丫鬟爱菊将高七郎调制的香品倒进浴桶中，香品入水，顿时散发出一阵浓郁的香味。
  她恭声道：“太太，已经放好了。”
  另一个丫鬟爱兰将牛太太扶起，爱梅爱竹则帮牛太太除下衣衫。
  牛太太保养得好，虽然丰腴了一些，但皮肤分外的白皙。
  不过……牛太太的腰间、还有大腿处，有明显的淤青。那淤青，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打的，而是被人宠爱的痕迹。
  四个丫鬟视若无睹地将牛太太扶进浴桶。
  方才倒进浴桶的香品，是高七郎特地为牛太太定制的，牛太太只要在那样的水中沐浴，就会染上香气，而香气三日不散。
  除了沐浴香，牛太太房中还有各种各样的香品，都是从高七郎手上买的。这一年来，牛太太在高家香料铺子买香品的钱，十分可观。
  牛太太是去岁春时，无意中踏进的高家香料铺子。当时是还似青葱一般的高七郎，带着几分羞涩接待的牛太太。
  当时牛太太独守空房已经有一段时日，见到生得俊秀的高七郎，当即有几分心神荡漾。
  不过当时牛太太尚能自持。
  毕竟是个卖香料的年轻小伙，嘴上调笑几句也就罢了。
  牛太太并不放在心上。不过高七郎似乎是看出她有闲钱，一个劲的奉承她，夸她生得肤白貌美，夸她气质好，夸她衣品好。
  牛太太被夸得笑得花枝乱颤，最后还是赏脸，买了一缗钱的香品。
  虽然她只买了一缗钱的香品，但高七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送她出门时，那是分外的殷勤。一张俊秀青涩的脸上全是感激。
  那一次买香品，牛太太十分满意。
  过了一段时日，牛太太乘坐牛车去踏春，回来时经过高家香料铺子，瞧见高七郎站在门口送女客，她一时兴起，便叫人停车，走到高七郎身旁。
  高七郎瞧见她的那一瞬，眼睛顿时亮了：“牛太太来了！”
  牛太太从高七郎眼中看到，他满心满眼的全是欢喜。
  年轻俊秀的公子哥，生得如青葱一般，看了便叫人欢喜。
  牛太太一时心动。
  那时候丈夫便已经跟着他族兄频频跑船，时常不在家中。丈夫无能，令她不能有孕，是以她身边也没有孩子要照顾。虽说有个继子，却是生活在解州牛家。
  她的生活，分外的清闲。
  丈夫出于愧疚，家中的钱财大都掌握在她手中。
  那日她当即又花了十缗的钱，买了比较昂贵的香品。高七郎的好话，那是源源不断。那一日，她又被逗得花枝乱颤。
  但回到布置得奢华无比的家中，她却觉得有一股极大的空虚感向她袭来。
  那几日，不管她在做什么，她都能想起高七郎来。
  那日他亲自将香罐交给她时，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无意中触到她的，让她心底生出一丝颤栗来。
  次日清晨，牛太太又命人驱车到了高家香料铺子。
  当见到高七郎的那一瞬，牛太太只觉自己内心的空虚被抚平了。
  那一日她逗留在高家香料铺子的时间极长。高七郎十分有耐心地陪着她，一一给她讲解各种香品的好处。
  当然了，她听得心不在焉，目光一直逗留在高七郎清俊的脸上。
  高七郎好似浑然不觉，仍旧似前两次一般，对她是奉承至极。
  虽然她省得不过是商贾卖货的手段，但她到底是对高七郎上了心。
  那一次，她足足花了五十缗的钱买了不少香品。也是在那一天，她也看到高七郎的不容易。高家祖父虽然有这么一份大产业，但孙子也多呀，高家祖父早就说过，谁将香料卖得最多，谁就能继承高家的香料铺子。
  高七郎虽然在家中行七，尚未及冠，却要和早已成人的堂哥们相争。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
  年轻公子哥清俊又坚毅的脸庞，让牛太太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五十缗的香品能熏不少时日了，但牛太太次日，还是又到高家香料铺子去。
  她去得不巧，高七郎正招待着其他女客。
  那女客都有四十多了吧，瘦巴巴的，皱纹都甚多了，竟然还敢摸高七郎的手。牛太太心中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可高七郎不敢反抗呀，那女客足足买了有将近八十缗的香品呢。
  待那女客走了，高七郎才赔着笑过来，说怠慢了牛太太。
  话音未落，又有女客来了，专门指定要高七郎陪同。高七郎一脸的为难，牛太太省得她不容易，终究还是放他去了。
  高七郎十分高兴，请她进百香房休憩片刻。
  百香房布置奢华，不仅有罗汉榻，更有上好的香茗与茶点，还十分的安静。
  房中博山炉熏着香，牛太太在罗汉榻上坐下，见茶几下塞着几本书。她不禁好奇的拿起来，翻来看了几页，不禁脸红心跳。

  原来那书是说姑娘与书生之间缠绵悱恻的事情。里面露骨的描述，便是牛太太这么个已婚妇女，都一阵脸红耳赤。
  就在牛太太脸红心跳时，高七郎进来了。
  牛太太记得清清楚楚，那日高七郎穿一件圆领青色的春衫，衬得他唇红齿白的。腰间一条黑色腰带，将他的蜂腰真真切切的显露出来。
  牛太太手中还拿着那本书，看着高七郎，脑中一下子就有了画面。
  她使了眼色，让丫鬟们都出去。
  高七郎还好似浑然不觉：“燕姐，都是我的不是，让您久等了。”
  上回牛太太来，便让高七郎改称自己为燕姐。
  他一边说，一边给牛太太倒茶，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茶盏，可真真是好看极了。
  牛太太没忍住，喘息了一声，一把拉着高七郎的手，按在自己腰上。
  ……
  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那日她心满意足，足足买了一百缗钱的香品。她在离州城还有些人脉，再加上她自己舍得买买买，很快高七郎便成为高家香料铺子卖香品最多的人，顺利被高老爷子点为继承人。
  牛太太闭着眼睛，问爱菊：“信可递过去了？”
  爱菊道：“禀太太，信已经送过去了。”
  牛太太便冷笑一声：“这一年，我不省得在他铺子里买了多少香品，如今倒好，他得了这么一门亲事，便想着撇开我，与那小妖精成双成对。”
  牛太太与高七郎的事情，她的四个贴身丫鬟都省得。
  牛太太起身：“替我梳妆。”
  她要夜会情郎，问他，他们这一段情，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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