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娃娃亲

一大早，三人起床便看到系着粉色围裙的大张正在做早饭，香喷喷的煎鸡蛋瞬间勾住了林林。
  “大张哥，你起这么早？昨天不是忙到很晚？”
  “生活所迫呀！”
  三人就听听不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连夜安家落户。
  大张将他们送去学校，便驱车前往机场接朋友。在机场出站口等了大概半小时，本打算拨个电话问一下，随后便看到一位沉静如水、淡雅如兰的女子徐徐走来，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古典韵味。
  大张迎上前去，接过行李。
  “妈，下次回来能不能早点通知？”
  她淡淡地开口。
  “早点通知。好让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一道犀利的眼神扫向他，充满威严的气息。
  “我听你爷爷说你到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
  大张感受到来自母亲的血脉压制，变得老老实实的。
  “快了快了，我打算创业开公司了。”
  “我跟你爸奋斗努力一辈子，结果养出你这么个纨绔子弟，整天没个正形。”
  大张认认真真地开车，装出一副乖顺模样。
  “先去看看小城那孩子吧，我刚好有东西给他。”
  “不用急，他现在还在上课，先去老宅吧。”
  女人颔首。
  张女士下车时，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一颗飘荡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她上楼直奔书房，老爷子刚好也在里面等她。
  “爸，我回来了。”
  “嗯，既然回来了就定下来吧。你的这个儿子再不管就没人管得了了。”
  “阿恒呀，我只希望他能快乐自由一辈子，其他的别无所求。”
  “你倒是想的开。”
  “我了解他，他有分寸的。对了，爸，我想见见林家那丫头。”
  “早晚会见的。”
  “小城现在怎么样？”
  “他挺好的，自从跟那丫头相处以来，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好像都没了。”
  “那就好。”
  “去陪陪你那好儿子吧，我去休息会儿。”
  张女士下楼看到自家儿子正坐在沙发上整理一些文件，认真专注。
  她悠悠地开口。
  “阿恒，打算进军哪个领域？”
  大张闻言，简洁地回答。
  “传媒娱乐公司。”
  张女士很惊讶，十分疑惑。
  “娱乐圈？”
  “嗯。”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觉得挺有趣的。妈，借点钱。”
  “你不是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还问我借钱？”
  大张开始装可怜，在张女士面前卖惨。
  “妈，我赚的那些钱只能解决温饱问题，你跟老爸从来不管我死活。现在要开公司，我这点钱能干嘛。”
  “少来，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响当当的，谁不知道你郭少金融大亨的名号。”
  大张汗颜，递过几份文件给张女士。
  “这是创业成本，最初投入会比较大，其他资源部分我会解决。”
  她随手接过，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只能支持你了。钱，到时候我转给你。”
  “谢谢老妈！”
  “林家那丫头……”
  大张打断她，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了。
  “妈，我约了人，先走了。”
  张女士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惆怅。她很明白他从那时候就一直在寻找那个即使拄着拐杖依然笑得十分灿烂，那个求他别死的小女孩。在她得知林家丫头就是那个女孩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林将军和自家老爷子是半辈子的战友，一辈子的知己。两人各自成家时，便有了一个约定，如果两家生的是一男一女，便直接订下娃娃亲，如果都是男孩或者女孩，那就顺延到孙子辈。林将军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极其宝贝，本来以为可以和郭家直接订亲，只是由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并未成功。
  到了所以这一辈，作为长孙的大张从小就叛逆不听话，林家丫头出生的那一天，老爷子告诉他给他定了个娃娃亲，他反应相当大，闹了几天离家出走才抵抗掉了这段荒谬至极的亲事。
  “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才不要什么娃娃亲。”
  随即这门亲事就顺延到了和那丫头同年生的郭家第二个孙子身上，也就是郭文城，当时还躺在摇篮里的他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亲事。两个胖乎乎的小肉团，穿着大红色的福袄，萌萌的大眼睛眨呀眨，嘴里嘟嘟地咬着奶嘴，口水流的到处都是。大人们给两个小娃娃各自手上绑了一根红线，算是彻底定下了这门亲事。
  因为林将军和林妈妈后来闹得很僵，林妈妈决定将这份亲事推掉，所以从始至终林家丫头都不知道这事。
  老爷子在几年前把这件事告诉了郭文城，并且给他看了女孩的照片，没想到的是他很欣然接受了，甚至有点激动。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阿恒他在寻找的那个女孩竟然是林家丫头，而一切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
  午饭时间，食堂人山人海。林林和小白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座位，于是直接端着餐盘坐在自行车棚里吃饭。
  林林粗略地吃了几口菜，就把餐盘丢一旁，拼命用纸巾擦着汗。
  “热死了，根本吃不下。”
  小白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还不忘回应她。
  “待会儿我去给你买点绿豆汤，先把饭吃了。”
  “不想吃。”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MP3  ，听着耳机里流淌着的偶像的歌声，烦躁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郭文城和许施妍被主任叫去办公室商量下个月全省数学竞赛，耽搁了些吃饭的时间。主任便请他们两个在教工餐厅用餐，郭文城一门心思要找林林两人，推辞着不去。他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始终不见两人踪影。临近下午上课，他才在乒乓球球台看到他们。
  林林、小白和几个初中同校的同学在打乒乓球，一行人有说有笑的。
  郭文城顿时脸色发青，心里又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意。他大步上前，扯过林林，将她藏在身后。
  林林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气强行拉过，差点摔倒，本想发火，见是郭文城，怒气便消散下去。
  “锅巴，你来啦，来过两局。”
  “快上课了。”他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呀！”
  “我们班没有体育课。”
  此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砸到她头上。
  “你说什么？没有体育课？”
  他也不顾她呆愣的身体，牵着人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小白悠闲地跟在身后。
  果不其然，课程表上的体育课是假的。林林大为震惊，心情很不好。
  “还有没有点人性？体育课都没有，全都要成书呆子了。”
  郭文城顺着她的脾气，“习惯就好了。”
  “习惯不了，这个班待不下去了。”
  他整理着她的桌面，书本试卷一一放好，严肃认真地回答道：“林林，不要这样对我。”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一天到晚都在上课，好不容易才可以喘气！”
  郭文城一声不吭，任由她发着脾气。
  班主任这时进来，并不打算上课。
  “同学们，我宣布个事，下星期新生军训。都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该备的东西都备好。”
  消息一出，全班沸腾。
  晚上放学，几人去了附近的麦当劳，吃饱喝足之后就回家了。
  一进家门，便看到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坐在沙发上，专心地看着食谱。
  张女士听到动静，往玄关处一瞅，入目则是自己最爱的侄子，高兴不已。
  “小城，回来啦。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郭文城礼貌地朝她鞠躬，“大伯母，不用了，我们刚刚吃过了。”
  “那好吧。快来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女士热情地招揽过他，上下打量着。
  “瘦了。”
  然后她又看向另外两人，一眼就认出了林林。
  “你们也来坐。”
  林林、小白两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瞧着张女士对郭文城嘘寒问暖，眼里满是心疼。
  “小城，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学习固然重要，身体也要顾好知不知道？”
  郭文城微微点头。
  大张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个场景不禁觉得搞笑。特别是林林和小白两人像是罚站一样，只敢有些小动作。
  “你俩又惹什么事了？”
  林林忿忿不平地看着他，无辜躺枪。
  “我们老实得很，那啥，我们先去洗澡了。”
  话音刚落就拉着小白往卧室跑，张女士眼神复杂地观察着两人的行为，小声地询问郭文城。
  “他们两个一直跟你住在一起？”
  “嗯。”
  “相处得如何？”
  “我们相处得很好。”
  “希望吧，你要多注意点，你们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住在一起，多多少少都不方便的。”
  郭文城警惕地瞟了眼她，心里很是不解，甚至还有些许生气。
  “大伯母，他们对我很好。”
  “知道，但是多注意点总归是好的。你先去收拾一下吧，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大张察觉到母亲对林林和小白的防备之心，不满地反驳道。
  “他们两个是小城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张女士睨了眼儿子，有点心虚。
  “老实待着吧，我就那样说说，关心关心你弟弟而已。”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郑重地劝说道。
  “你别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行了，特别是涉及到那丫头。”
  她被儿子这态度气得无语，遂又听到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小心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我不需要。妈，不要失了你的风度。”
  张女士确确实实是这样考量的。她第一眼见到林林，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活泼开朗，阳光爱笑的女孩，举手投足就可以让人感受到她良好的教养，这样的女孩如果能和自家儿子走到一起，才是真正的般配。一个潇洒自由，一个随性自然，必然会产生灵魂上的共鸣。反观小城心思深沉，更适合安安静静的姑娘，若和她在一起光是性格这一关就很难过。

  “我真的觉得她不适合小城，他以后会很累的。”
  郭文城刚进浴室，恰巧听到这句话，整颗心像是刀割般疼痛，满腔的怒火燃烧起来。他直直地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浇到头顶，眼神阴鸷，脑海中不断重复那句话。
  我跟她不合适？从小到大，爸妈就告诉自己要努力成为最优秀的，那样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林林，是他第一次的主动争取，凭什么别人一句话就否定掉了自己。
  他越想越烦躁不安，简单收拾下就跑去了林林的房间。
  “林林，我进来了。”
  林林此时正趴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下星期军训要准备什么东西。
  她穿着一条简简单单的家居睡衣，裸露在外的背光洁透明，一双白皙纤细的腿在空中晃呀晃，面色红润有光泽，微湿的刘海随意地搭在耳后。
  郭文城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的欲望无处可藏。
  “锅巴，你看看还差什么。咱们周末去买。”
  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蹲下身检查着她的笔迹，犹豫了一会儿才坚定地开口。
  “林林，你嫌弃我吗？”
  一句话直接把她整懵了，她偏头看向他，满脸问号。
  “你在说什么呀？我问你军训要准备什么？”
  他重复着那句话，
  “你会嫌弃我吗？”
  她坐起身，仔仔细细地端量着他，这才发现他湿润的眼睛和可怜难过的表情，竟想开了他的脑子看看到底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干嘛？”
  回答她的依旧是那句话，“你会嫌弃我吗？”
  林林手撑着脑袋，假装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郭文城见她迟迟不说话，心慢慢地往下沉，痛苦悲伤遍布全身。
  过了一会儿，林林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你会嫌弃我吗？”
  这个问题是绕不过来了，她无奈地坐到他的身前，微微弯下身与他平视，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不会，就算你是个牛脾气，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这话，他休克的心才有了一点知觉。
  他俯下身把头靠在她的腿上，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沉溺于此刻的美好。
  小白从浴室出来，还不忘吐槽一句。
  “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牛脾气？”
  林林喝止他：“你闭嘴！赶紧过来看看还缺什么。”
  他瞥到床前的两人，咋舌不已。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我也是人。”
  林林扶起腿上的那颗脑袋，把笔记伸到他眼前。
  “看看。”
  “你决定就好，你要什么就买什么。”
  郭文城凑身到她面前，欲索取更多，但却被林林躲开了。理智在这一刻也回归了，他知是自己得寸进尺了。
  “锅巴，你不是在部队里训练过吗？很多注意事项跟我说说呗。”
  小白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随口插了一句。
  “军训跟部队训练都不是一个级别，告诉你也没用。”
  林林不想搭理他，期待的小眼神盯着身前的人。
  郭文城跪坐在地上，一手把玩着林林的手指，一手抱住她的小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其实就是会比较热，其他没什么的，小心别中暑就行。”
  “行吧，军训完就可以去看演唱会喽。我得多买点防晒，可不能黑着一张脸去见偶像。”
  她抽出手在纸上涂涂写写，郭文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腿肚，惹得人一阵发痒，差点直接踹上去了。
  张女士本欲来叫几人吃点东西，不料想却看见自幼生性冷淡，不喜亲近他人的小城跪在女孩面前卑微地讨好，乞求着她的关注。
  看来老爷子说的没错，小城真的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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