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忽逢巨变

时间总是飞快，转眼三年便过去了，宇文灵汐的身体也由宋子绯一手调养，几乎没了什么问题，只是在丞相府中长年累月的受累挨冻，长得总要比其他人慢些，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冷，无论如何也暖不起来。

        “慢慢调养吧，好在不影响根本，只是以后可得小心些，莫要再挨冻了，否则冻坏了根本，你的寿年可就要大减了……”

        宋子绯这话说的痛心，三年时间，他早就把宇文灵汐看做了自己的女儿，亦从宇文灵汐的只言片语以及这一身的病根子猜想到了她先前在丞相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对此心中无端生出愧疚来，对宇文灵汐也是实打实的好，加之宇文灵汐本就聪慧，不过三年，他便觉得没什么可教得了，只让宇文灵汐自己去看书制药，叫她自己琢磨钻研。

        一日，宇文灵汐还在药房中拾药，忽而自云溪阁方向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素白便冲了过去，几乎只见得残影，她却即刻反应过来，那是宋子绯。

        这些年来，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宋子绯和柳青瑶之间那似有若无的感情，然而终究是年纪太小，又因着宇文离和伊莞那脆弱的比不上一张纸的情分，始终觉得心里别扭，所以并不太亲近柳青瑶。

        然而那一声破空的惨叫实在让人心惊，她不由得沉下眸子，亦飞身追了上去。

        云溪阁。

        宇文灵汐赶到阁门外时，云溪阁一众弟子都匍匐在阁门外头，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她随手拽起一个，低声问道：

        “出了何事？”

        那被忽然拽起来的弟子名叫苏青，平日里伺候在柳青瑶左右，是个胆子极大的，比宇文灵汐还要年长几岁，然而被她拽在手上，竟是半分挣脱不得，满面泪水，嗫嚅道：

        “岛主……岛主家里……出事了……”

        宇文灵汐心里一惊，她心思玲珑，转而想起曾经宋子绯跟她说过的话，老岛主退了位便回了江湖，然而蓬莱岛世代医师，医术自是高明，哪怕有心隐瞒，也难免被有心人发现，引来杀身之祸……

        她一把松开苏青，冷声道：

        “都先下去，在外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之后几日各自机灵点，别惹的岛主不开心！”

        她这话说得霸道，那一众弟子不由得抬起头来多看了两眼，便见得她满面冰霜，宋子绯作为蓬莱岛的大护法，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岛上人自然都是晓得的，只是平日里师徒俩都脾性都是极好的，今日却忽然变了脸，叫不少人心底一颤，下意识地爬了起来，撒腿就跑，其他人见了，顿时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在这里触这个霉头。

        见人都走光了，宇文灵汐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正是这时候，阁楼里忽然传来一声嘤咛，再就是无法抑制的大哭，仿佛要将心血都呕出来一般，叫人听了都觉得胆寒。

        灭门之仇，何以得报？

        “师傅，岛主……”

        她悄然推开阁门，却被眼前的一幕钉在了原地，退出去也不是，再走进去也不是，一时间就这般僵在了门口。

        在她跟前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三具尸体，皆是一刀封喉，脸上的震惊失措还未曾散去，就这般被人扼杀了。

        堂堂蓬莱岛岛主柳青瑶就跪在那十三具尸体面前，痛哭流涕，宋子绯只敢虚抱着她，脸上亦是散不去的沉痛。

        “汐儿，过来。”

        宋子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抬手招了招，这才让她回过神来，低眉顺眼地走了过去，垂手立在宋子绯身旁。

        “跪下，这是老岛主……”

        宋子绯低声道，宇文灵汐当即跪在眼前那一具尸体面前，那是一个不过五十来岁的老人，面目慈祥，浑身不带一丝戾气，亦是这堆尸体中最为安详的，紧闭着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叫人无端心生沉重。

        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许久方才出声道：

        “参见老岛……”

        “人都死了，还讲这些做什么？”

        柳青瑶却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宇文灵汐抬头望去，却见她眉目间满是戾气，嘴角勾起，脸上泪痕未干，而她竟是在冷笑着！

        “瑶儿……”

        宋子绯亦是被她这般模样惊到了，不由得死死将她抱住，似乎生怕她发了疯，柳青瑶却不为所动，兀自冷笑道：

        “自我柳家接任蓬莱岛以来，重药轻毒，父亲退位之后不知在江湖中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呵——那些正人君子，倒是比谁的手段都狠辣！”

        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宇文灵汐仍旧跪在地上，仿佛忘了疼痛，只惊诧于柳青瑶的巨变，不知为何，那时的她，脑子里只剩得一句话：

        “变了，一切都变了……”

        柳家被灭门一事很快就过去了，柳青瑶令人将那十三具尸体火化了，将骨灰撒在渤海里，至此以后，蓬莱岛再非仙岛！

        宇文灵汐和蓬莱岛的一众弟子们都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种变化，柳青瑶不再日日教授小弟子如何制药识药，反倒是将自己锁在云溪阁里头，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

        她每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都会愈发的令人心惊，她开始变得冷血无情，蓬莱岛不再制药，而是一心一意制毒，甚至有些时候，那些犯了错的弟子会被柳青瑶抓进云溪阁里，数十日才得放出来，放出来后两个月都不见得能够缓过神来，传言说是被抓去“试毒”了，是真是假难以考证，因为他们大多都疯了。

        离所居是宋子绯和宇文灵汐住着的地方，这儿就他们师徒俩，没别的弟子，自从柳青瑶性情大变以后，宋子绯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去云溪阁照看着……

        宇文灵汐手指翻飞，将手中的药挑拣出来，又斜眼看了两眼书，确定药材无误之后，转身便要进屋炼药——自然是毒药。

        “汐师姐，岛主……岛主叫你去云溪阁。”

        一个小弟子现在离所居外头，怯生生地唤她，宇文灵汐一愣，眉头当即跳了起来，谁都知道，现如今，云溪阁这地方就跟炼药炉一样，去了就不见得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可是她能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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