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这一天的早饭比前一天更淡了一点。
吃过饭,陈侃轻装上阵,拿着胡一山的斧子一头钻进了林子里,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奇怪的是成天看她不顺眼的成盒居然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扛着一捆麻绳,提着一把锯子,就像个小跟班似的。
而唐叫和艾德修在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之后,也准备往林子跑,唐叫的爱宠小黑紧随其后。
正在洗碗的胡一山意识到自己即将被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家,立刻放下了手上才洗了一半的大煮锅,顺手抄起一把菜刀就追了上去:“你们这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春游去,竟然也不带我一个?小叫,你好歹是叫我一声师父的不是?”
唐叫今天戴上了好久没拿出来过的那顶鸭舌帽,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边压着帽檐一边转过头,确认了一下来人的模样:“师父?你怎么来了?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
“那是要做什么,还要惊动我们足不出户、闭门苦读的艾大博士?”胡一山半是挖苦半是调侃地说道,同时看了一眼打他出现后就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的男青年。
艾德修始终对胡一山的菜刀感到发憷,下意识地就躲到了唐叫的身后,只露出半截身体,小心翼翼地看着追来的人:“我、我们去找盐。”
听到要找盐,胡一山一下子就来劲了:“找盐?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带上爷爷我?”毕竟他胡一山可是掌管着聚居地盐罐子的人。
唐叫拉住胡一山的手腕,将他那举着菜刀的手给扯了下去,一边说:“又还没确定到底能不能找到,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如果是我弄错了的话,不是叫师父你白跑一趟?”
胡一山用闲着的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同时眯起眼睛看着唐叫:“听你的意思,好像已经有头绪了?”
唐叫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头绪?”
“就是说你已经知道在哪里有可能找到盐了?”
唐叫挠了挠脑袋,回头看了艾德修一眼,露出了征求意见的神情。
胡一山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痛心疾首:“徒弟啊,你什么时候竟被这小子给拿捏住了?怎么,你说话还得经过他同意不成?”
唐叫摇了摇头。
早上出门前,唐叫本想叫上陈侃一起去找咸土,毕竟人家是个长期在城市生活的高级知识分子,对辨认食盐一事或许会有帮助,但是被艾德修制止了。理由是食盐作为一种原始家园特有的产物,再加上专业不对口,陈侃对它们的了解未必会很深入。
唐叫总觉得自家保姆在说明理由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在,就好像他所举出的理由都仅仅出自他主观的好恶一样没有说服力,又回想起昨天艾德修被陈侃揪领子的事,隐隐约约地觉察到这两个同为部队出身的城里人关系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好。
他们两个虽然可以气氛热烈地围绕学术问题讨论一整个晚上,但在学术之外的地方,却又存在着某种隔阂,这种隔阂,包含着隐瞒、不信以及防备。
她几乎是直觉般地意识到艾德修不愿意让陈侃同行的真正原因,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底细被更多地暴露出来。这明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她居然下意识地选择了帮他掩饰。
因此,在面对大胡子的追问时,她主动将选择权交到了艾德修的手上。
藏在黑色前发和厚片眼镜下的灰色眼睛此刻显得晦暗不清,但身穿白色大褂的博士最终点了点头:“嗯,唐叫说她小时候在森林里找到过带有咸味的泥土,我想,那附近或许会有岩盐分布。”
“真的?”胡一山的神情没有过渡地从警惕变成了兴奋,“小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一想到盐快没了,干什么事都没动力。”
唐叫撇了撇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突然想起来。”
“行行行,我不跟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计较,快带我去看看。”胡一山摆出了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这下可好了,咱们又有盐了,还是岩盐,这玩意儿,我还只听说过,没真见过呢,不知道味道和普通的食盐相比怎样。”
唐叫再一次把大胡子那因为狂喜而舞着菜刀的手给按了下去:“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盐呢,你别高兴得那么早。到时候发现根本不是盐的话,可别怪到我头上。”
三个人在路口拉扯半天,终于决定一起去唐叫所说的那个坑洞去看看。
一路上,唐叫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边走,一边确认周围的景象,一边与记忆中的方位进行对照。随着三个人在林中越走越深,唐叫的心里越来越没谱。
“小叫,这一段路我们已经来回走了三遍了,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你给个准话呀。”胡一山不想催得太急,但看着唐叫一直带着他们在原地兜圈子,他实在忍不住,还是把话给问出了口。
唐叫皱着眉,一只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这里就是虫族最常用的侵入口了,理论上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这一带的样子跟那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地上的草、树上的叶子,都比以前更密了,一下子找不到也是正常的。你再等等。”
说着,她猫着腰,从胡一山的身边钻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地面是否有异样。
草丛忽然一阵晃动,响起沙沙的声音,小黑从里面跳了出来,它跳起来,用身侧的小手扯了扯唐叫的裤腿。
“怎么了,小黑?”唐叫将爱宠从地上捧了起来,放到自己面前。
只见小黑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口中嘤嘤直叫。
唐叫顺着小黑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过于茂密的宇宙植物让她有些寸步难行。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脚下一空,一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席卷了她,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她条件反射地将小黑紧紧护在怀里,像一颗球似的,从一条狭窄的坡道上滚了下去。
“唐叫!”
“小叫!”
艾德修和胡一山的声音齐齐地在头顶上响起。在他们两个眼里,唐叫就好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唐叫抱着小黑,从地上爬了起来,习惯性地用舌头舔了舔沾在手上的泥巴,然后激动地朝着头顶天光敞亮的方向叫了起来:“找到了!就是这里!我在这里!”
先是艾德修裹着他的白大褂,从斜坡上滑了下来,接着,胡一山一手拿刀,一手撑地,也跟着下到了坑底。
“盐呢,盐呢?”大胡子脚一落地,就借着从头顶落下的一缕光线在坑洞里面瞅来瞅去,却完全没有见到与他想象中的“岩盐”相符的东西,“怎么就是个土坑?”
“你尝尝这里的土啊,是咸的。”唐叫递过来一根沾满了泥巴的手指,说着就要往胡一山嘴里塞。
胡一山虽然看着不正不经,但好歹也是沐浴着文明光辉成长起来的文化人,被唐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打掉了她的手:“干什么呢!小姑娘,要矜持。”
“矜持?”唐叫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背,一边无辜发问。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突然多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她那顶鸭舌帽,刚才滚下坡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被艾德修捡了回来,套到了她的头上。
她转过头,看见艾德修正伸着舌头,小心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立刻放下手指,藏到了身后。
大胡子将食指往地上一戳,然后毫不顾及形象地把手指往嘴里一放,抿了一口之后斩钉截铁地说:“没错,爷爷我以手中菜刀担保,这儿的土里绝对有食盐。喂,小子,你有办法把它从土里给弄出来不,就是那,岩盐?”
艾德修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什么?你别跟我说你没办法,你那博士学位怕不是假的吧?”胡一山差点跳起来。
艾德修赶紧解释道:“啊……我摇头,是想说,这儿的盐不是岩盐,我们一般称它为井盐。它应该藏在地底下的水中。只要汲出这地下的水然后晒干,就可以制盐了。问题是——”
“——怎么把地下的水给弄出来?”唐叫很默契地接过了他的话题。
“这还不简单,既然叫井盐,那当然是挖井呗!”胡一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答得理所当然,“只要这地下真的有盐,十米八米我都能给它挖下去。”
艾德修面露难色:“如、如、如果是几十、几百米呢?”
唐叫心中一动:“我们可以在这里种木桶树啊,它可以帮我们把地下的盐水给吸上来!”
白大褂的年轻博士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说:“一般的植物几乎都没法适应含盐量这么高的土壤和水分,只怕把木桶树在这里根本就种不活。不过——”
这时小黑从唐叫的怀里跳了出来,落到地上,身体下面的无数下须根安安静静地立在这咸得可以炒菜的泥土上,不见有任何脱水的现象。
艾德修看到这一场景,默默长出一口气:“不过我们确实可以试一试。”看来这样的环境不适合植物生长,已经是个过时的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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