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泣鬼求去(三)
「如果你问我,喜欢言情小说的理由。
那是对触不可及理想的美好憧憬,也是给独善其身下的完结注释。
『我不懂得如何爱人。』
于是你看着我,只是笑。
平生初相识,竟不输孪生。」
-玄夜《守望麦田的稻草人》
“话说樱酱,妳好像常常把什么“温良恭俭让”挂在嘴上呢?那是什么意思啊?“
“啊,那个可以说是某种自我约束吧。温良恭俭让,温和、善良、恭敬、节俭、忍让,倒也不是真的想达成这些所谓美德,只是用一句话提醒自己修身养性罢了。”
漩涡鸣人回想起某次闲聊时的对话,恍若隔世。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愣愣地蹲坐在昏迷队友身旁,骇然望着紫色结界里头,手持人骨起舞的春野樱。
那是……樱酱?
那个残衣破碎,浑身突刺出骨头的人。
像是怪物一样。
“温良恭俭让。”
人骨为刃划破空气。
刽子手边吟唱边起舞。
“温,是温热的喷溅血液。”
和惨叫声混杂的,是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良,是良莠不齐的残肢。”
断躯飞上天空,却还是逃不出结界的困囿。
“恭,是躬着身子的尸体。”
垂死之人还在挣扎,地上被拖出一条血痕,死神在索命。
无论是亡命之徒还是行善之人,都将得到死亡一视同仁的对待。
“俭,是捡拾着散落的骨头”
有人放手一搏地冲上去,一刀让白发死神的骨刃脱手而出。
那人的笑容还没咧开,尸骨脉的继承者就又浮出更多的骨刃,遍布整个躯壳。
“让是让你回归净土。”
他像某些以刺为保命道具的禽兽,而那些锐利直接将围住他的人们洞穿。
“樱葬之舞(sakusounomai)”
白色长发的死神舞姿曼妙,优雅的步伐间,敌人便一个一个倒下了。
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不过是静候采撷的娇嫩花朵。
他是园丁,将这些被虫蛀过的腐花剪裁。
散在他的周围,落英缤纷,舞出一片尸山血海。
宇智波佐助张开眼时先看见的,是金发队友一脸惊愕的表情。
少年撑起身体,眨着将模糊的视线回复清晰,为不远处恍若人间地狱的场景咽了口口水。
春野樱绝不可能真的对宇智波鼬全然无知---纵使早有预感,那一刻宇智波佐助脑中只剩这个想法。
远方的波之国村民快忍受不住了,津奈美伸手去想掩盖住伊那利的双目,却被男孩挣脱开来。
“樱姐姐做这些,都是为了波之国。我要目睹到最后一秒!”
年轻的母亲被儿子说服了,波之国的人民也被说服了,就像不久前伊那利重燃他们的希望一样。
两个下忍少年对视一眼,漩涡鸣人终于没有忍住:“卡卡西老师,真的不用阻止樱酱吗?”
旗木卡卡西蹙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他知道春野樱不一般,却无法想象人在木叶却身负尸骨脉,曾经会过得多么辛苦。
他知道春野樱在这次波之国一行中,额外接下了机密任务,却不知道春野樱是否还多瞒了他甚么。
“卡卡西?”
连宇智波佐助都看不下去了。
在他们眼前展开的,那是单方面的屠戮。
就好像当年的宇智波灭门。
卡卡西:“再不斩,白,你们怎么说?”
被樱烙下咒印的他们,也许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学生。卡卡西在心里叹气。
高大的逃忍半倚着斩首大刀,踹了脚边的卡多一下,瞥向木叶上忍:“卡卡西,和平时期的下忍们天真也就算了,你也和他们一起智商下降?”
“卡多的残党确实不见得有必要斩草除根,也不在你们的任务范围,但当我等忍者都离开波之国,即便大桥完工,也难保这些亡命之徒又回来迫害村民。”
“白。”
再不斩叫了少年一声,语气带着不认同。
“没问题的。樱先生信任卡卡西先生,就像我信任再不斩先生一样。”
白甜甜地对再不斩笑了,让再不斩毫无自觉地,把准备反驳的千言万语都收了回去。
再不斩突然觉得不妙,如今归于春野樱麾下,他和少年的地位关系有了变化,无限趋近于平等。
他感觉自己会被白拿捏得死死的。
再不斩补充:“卡卡西,注意一下你们木叶高层的分权。直捣卡多基地,是火影直派的机密任务没有错;但卡多残众歼灭,是暗处来的任务。”
顺着白的思路,他甘之如饴。
旗木卡卡西又皱起眉头,问出自己的猜测:“我以为樱打算把你们两个留在波之国。”
他早已心里有底,现在只差无从知晓,春野樱和志村团藏究竟有何恩怨。
无论如何,卡卡西相信春野樱,既然她亲自对他说过“我不是根部的人”,那想来一口一个“猿飞老师”的她,便是倾向火影派系的。
再不斩用关怀失智老人的眼神看着卡卡西,怪腔怪调地回答:“那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雾隐的逃忍啊,你学生还没打算把我们当作弃子用。”
“啊,也对,我一时想漏了。”
两个下忍的视线在白与再不斩之间游移,他们还没完全弄清楚雾隐两人怎么就变成我方了。
明明春野樱是与自己同年龄的队友,他们却总感觉望其项背,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佐助一脸若有所思,他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中,仍旧奢望那个男人还是他温柔的哥哥,而灭族甚么的,都只是在忍村的暗潮汹涌中成了牺牲品。
像春野樱那样。
鸣人还在问着:“所以是什么意思啊我说,虽然那些人都是坏蛋,但就这样让樱酱杀掉那些他们吗?”
鸣人倒不是真的伪善到担心敌人,他只是害怕队友会因此背负更多生灵的重量。饶是粗神经如他,以忍者为道,也不是没有知悉过,自己总有一天也会举起屠刀。
杀光他们之后,樱酱真的能没事吗?
苦无和手里剑的重量,一直以来都是很沉重的。
“没有错喔,因为这是任务,因为我们是忍者。我等忍者,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所向之处仅有任务,活在利用与被利用的谎言之中,不能有自己的追求。”
白温柔地回答鸣人,和缓中带些无奈。
这样的观点,说不上认同或不认同,仅仅是他人生大部分的时光,待过的环境以及受到的教育,是如此告诉他而已。
卡卡西接话:“虽然历史上忍者们最初都做幕后的工作,例如情报、间谍……但从战国时期忍者百家开始,发展到一国一村的现在,毫无疑问,忍者早已成了一种战争用的兵器了。万幸中的万幸,也只有自初代火影大人创建忍村制度后,忍者的地位已经比平民和武士略高一些,甚至趋近于贵族的地位了。”
“哼,那只是你们木叶火之国的大国从容罢了。”
再不斩不屑地嗤之以鼻。
“工具、道具、任务、被利用……想成为真正忍者的话,一定要这样吗?”
鸣人的语气低落下来:“明明你们刚才也说了信任对方,白你明明那么的喜欢再不斩,再不斩你刚刚走向樱酱,明明就是因为白。明明是这样,你们却还要说忍者只是工具吗?”
他愈说愈激动,却反而低下头去。
“不,小鬼,也许你说得是对的,忍者终究也是人。”
“鸣人君,我觉得你或许才是对的,如果真的只是道具的话,我是无法为再不斩先生发挥出这样的力量的。”
白和再不斩同时开口,说出了类似的话。
两个相伴多年的忍者对望一眼,又一起浮现笑容。
再不斩是先转开视线的那方,他向来敌不过少年的纯粹。
旗木卡卡西拍拍两个下忍的肩膀,轻声向他们说:“睁大双眼仔细看着樱,那就是真正沾过人命的忍者,是如何轻描淡写夺去生命的。”
宇智波佐助早就张开了写轮眼。
漩涡鸣人抬起头,眼眶含泪。
结界中的地狱图绘,已然演至尾声。
“杀人是忍者一定会遇上的吗?你们也都杀过那么多人吗?”
达兹那跟在卡卡西身后沉默已久,突然在这个时刻开口,只能用一词“勇敢”来形容。
这大概也是在所有人都失去希望时,他却能够拚命坚持建造大桥,所倚仗的情操。
“我和再不斩都是经历过忍界大战的,战时太过混乱,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杀过多少人,只能靠着本能看到敌人就斩,甚至误伤同伴的也不在少数。”
回答他的是写轮眼的卡卡西,这个名号成名于第三次忍界大战。
他又补充:“再不斩和白又是专攻暗杀的,想来应该又更可观一些。”
达兹那低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少年们,终于能理解春野樱屡次对自己说的“我等忍者的生命亦为生命”、“我看不惯你罔顾我等忍者生命”的背后,究竟都埋藏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千愁万绪纠结成一团,最后他只能简短地叹息:“是嘛。”
这是时代的悲歌,他无从多言。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青紫色的结界随之消失,夺人性命的长发男人扔下骨刃,蹲下在一片狼藉中央。
旗木卡卡西突然注意到,有一个快速奔驰而来的气息,正往大桥接近。
虽然他相信混有漩涡血统的樱,不会没有注意到,他还是想要上前护住学生。
可惜他苦于查克拉匮乏的后遗症。
来人从海面跳上大桥,期间似乎召唤出甚么做为跳板,旗木卡卡西无法看清。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难得地不稳:“那是……木遁吗?”
这种时候,天生写轮眼的优势就出来了。
是天藏吗?
旗木卡卡西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
来人是名男子,棕色头发,高瘦青年体态。一身暗部装束,脸上带着熟悉的面具。
“天藏前辈……增援也来得太慢了吧。”
男人的声音不复从前沉稳不迫,哆嗦着又带点娇嗔。
“我可是从陆块的另一端赶来……”
戴着暗部面具的男人本来似乎想反驳,却又突然改口:“不,抱歉,是我来晚了。”
不久前催人性命的厉鬼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缩成一团,颤抖的男人。
“怎么伤得那么重了?”
暗部成员小心的不踩到地上碎骨肉块,越过一地的狼藉将男忍横抱起来,带着他靠近七班所在区块。
“还不是你不早点来,我们就能一起潜入卡多的基地,轻松除掉黑锄雷牙了。雷刀的落雷可疼了。”
“唉,好、好,是我不好,我的错。”
随着他的每一步,远方的波之国平民都在后退。
“真是的,上回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要成为下忍第七班的成员,我还在调侃要妳别『玷污』了卡卡西前辈呢……”
卡卡西认出来人,放松了警戒,打招呼道:“天藏吗?没想到来增援的是你啊。”
他故意不问后辈话中的意思。
其他人都很担忧春野樱的严重伤势,只有再不斩和白正愉快地吃现任上司的瓜。
“嗯,好久不见,卡卡西前辈。”
暗部边回答,边先将春野樱放到地上的佐助旁边,又将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续下去:“现在我倒是宁愿妳对卡卡西前辈出手了。妳刚刚有些失控了吧。”
听起来像是问句,却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面具下的脸充满心疼,他揉了揉仍在颤抖着的,银白似雪的脑袋。
长发男人把身体缩得更小了,索性变回少女身形,蜷曲在过大的衣裳里。
天藏毫不避讳性别差异,熟稔地伸手,替春野樱将衣物裹得严实些,又拆下她颈上的木叶护额和绷带,然后将手掌放上少女难得裸露的后颈。
“呜啊!”
查克拉从暗部的掌流出,春野樱似乎是吃痛地呜咽出来,环着她脖颈的黑色荆棘状印记,此刻竟如恶虫一般拧动起来。
“天藏,你在做什么?我记得你不会医疗忍术吧!”
旗木卡卡西好奇许久,终于可以确认那印记果然是咒印,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看着咬着牙、眼泛泪光的春野樱,他想要上前伸手阻止天藏,却因为空乏的查克拉而跪倒在地。
“前辈!”天藏似乎想起身扶住卡卡西,却无法离开。
他急忙解释:“不是的,这虽然不是医疗忍术,但我和玄……我是说,我和樱的查克拉……”
桃地再不斩撑住卡卡西,将斩首大刀借给对方当拐杖。
英雄惜英雄,两次交战下来,也算有了某种情谊。
他看了下旁边的委托人和陌生忍者们,斟酌了词句,用眼神示意卡卡西道:“我们的查克拉性质相近,而樱一直苦于尸骨脉血继限界带来的嗜血、好战冲动,所以很多时候都会由我来为她……舒缓,各种层面来说。”
“樱?”
卡卡西向少女求证。
春野樱的表情已经轻松许多,呼吸也平稳不少,她回答:“嗯,天藏是对的。”
旗木卡卡西放松肌肉,无力地坐下了,他面色沉重看着自己的两个后辈。
所以樱最近才莫名的,总是在乱搭讪别人吗?早知如此,是不是如果我答应她……
不对,这样也好像不太对劲吧?
春野樱身上的谜团太深,让卡卡西精明的脑袋也只能够胡思乱想了。
此时白也上前靠近春野樱,在抬起手前先说明:“如果是血继限界造成的热血沸腾,我的冰遁也能起一些缓和作用,愿意让我试试吗?”
春野樱终于停下颤抖,但还是处于虚弱状态。她勉强自己微笑,回答:“果然留下你是正确的选择。不过下次吧,刚刚杀了不少人,早也就冷静下来了。”
白点头,向后退开。
波之国的人民们颤巍巍地往这里围过来,白承诺自己会为他们清理桥上的惨状。
天藏不明显地叹了口气,对春野樱说:“你分明可以等到我来的,或者可以让卡卡西前辈,以及其他几位忍者帮忙。”
“我不想要鸣人和佐助那么早就沾上鲜血,在他们开始寻找生命的意义之前,我也不想要卡卡西老师和白……再不斩的部分,好吧,我确实失控了,我忘记他了。”
少女回答的声音有些郁闷。
桃地再不斩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白没忍住噗哧笑出声音。
看着一切都了结妥当,又有全盛状态的可信赖后辈在场,旗木卡卡西放松地坐下来。
春野樱却戏谑看向卡卡西道:
“卡卡西老师,你也别放松的太快。”
“诶?”
“我应该告诫过你,你毕竟不是宇智波,现下查克拉量也不足,所以不能在滥用那只眼睛了吧。”
“嗯。”
“我也告诉过你,你的身体已经被阴属性查克拉蚕食得残破不堪了吧。”
“嗯对,好像是有这回是。”
“最重要的是,我也非常客观理性的以医生视角告诉过你,但凡你再用一次,都建议你接受特殊方法治疗了吧。”
“嗯……啊?”
卡卡西的心中响起警报。
“所以,卡卡西老师,我诚心的建议你接受特殊疗法。”
春野樱笑盈盈地,看着银发上忍疲惫俊容上,露出窘迫的表情。
上忍回忆起来了,何谓“特殊疗法”,虽然他在医生大人给自己说明的时候,一直哈哈哈的敷衍过去。
少女又补充:“卡卡西老师的情况是阴属性查克拉暴虐,而我的情况是阳属性查克拉过剩,所以我必须得承认,这对我也很有帮助,是个双赢的治疗。”
“我会慎重地,好好考虑一下的。”
旗木卡卡西闭上双眼,几乎像是下定了什么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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