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乌龙
四皇子单名一个瑾字，为皇后所出。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若非那场宫变后被流放到了幽州，他的人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甚至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走上别人付出百倍努力才能得到的锦绣人生。
可偏巧半路杀出一个太子爷，将他的美好人生撕成了粉末。
相传四皇子与太子不和，自昨晚一见后，楚辞自然信了这个说法。但从太子的口中，似乎成瑾流放幽州一事是太子所为。
其中缘由，就连朝内的一众大臣都知之甚少。
能明目张胆地将嫡出的四皇子流放幽州，这位太子爷的手段当真了得。
现在需要确认的是，四皇子是否就是画中人。昨晚那一巴掌下去，想接近四皇子想必就难如登天了。
“小姐，您怎么了？”清月见她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多嘴一问。
楚辞摇了摇头，给王家那摔断了腿的小儿子包药，差秋水送去后，医馆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黑色的眼罩，浅灰的长袍，七爪钩藏在左侧袖里闪着银光。一见楚辞，右眼便多了一丝狡猾的笑意，“楚小姐，跟我走吧？”
楚辞凝眸，“去哪儿？”
“今日家宴，本王要你一同去。”成瑾说。
昨晚打了他一巴掌，这该不会赴的是鸿门宴吧？
“我这身子不太舒服，就不去扫皇后娘娘的兴致了。”楚辞婉言拒绝了，谁知四皇子却说，
“身子不舒服？”成瑾挑眉，似挑衅一般地对她说，“昨晚打本王一巴掌的时候，可不见得楚小姐身子不适啊。”
听闻这话，屋内的清月与虎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辞赶紧给他认错，“楚辞不胜酒意，昨晚若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好。”成瑾得逞似地朝她伸出手去，“那本王便罚你去！赴！宴！”
在这四皇子面前，楚辞像个焉了吧唧得猫似的，跟着四皇子上了马车。
清月急得想追出去，却被秋水拦了下来。
“你去干什么？咱们身份低贱，可惹不起四殿下！”秋水道。“要不，你去求太子殿下？”
清月闻言，便推了他一把，“你当太子殿下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但事实是，清月还是壮着胆子去敲了东宫的大门。
当初敲段家的门，顶多了是被轰出去颜面扫地，但这次敲的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子爷的大门。稍有不慎，恐怕今日这条命就搭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大，头顶用红绳扎了个发髻。
“你找谁？”少年面向清秀，语气却冷如寒窖，浑身气势了得，吓得清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找……找太子殿下。”清月结结巴巴地道。
少年凝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谁？找太子何干？”
“奴……奴婢是楚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清月，来找太子殿下……帮个忙。”说后半句的时候，清月像是没了气的气球似的，根本不敢想象说这话的下场如何。
少年闻言一笑，声音充满了讽刺，“帮忙？也亏你说得出口，殿下不在，赶紧滚吧！”
“白祺！”少年身后多出了一道声音，是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清月认得他，这位便是太子爷的跟前侍卫成十一。
“殿下要你进来说话。”十一道。
“她不过是个丫鬟！”叫做白祺的少年心有不服，“殿下凭什么要帮她？”
“不许无礼！”十一压低声音道，那少年瞪了清月一眼，泄气似地猛地将地上的鹅卵石一踹，那石头子跟装了助推器似的飞向了远处。
跟着十一来了一处雅致的别苑，推开一扇竹制的门，里面传来了一丝怡人的檀香。
太子正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雀，听闻脚步便看向了清月。
目光对视之间，清月立马跪在了地上，“求……求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太子闻言，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这英雄救美，也该是段公子才对，本王心肠歹毒，不做好事，不积善德。”
“今日一大早，四皇子便带走了大小姐，能救她的便只有您了。”清月说完，便被一旁的白祺打住。
听到四皇子三个字后，太子眸中划过一丝波澜，随放下了逗鸟的棒子，起身道，“进宫。”
这边，鸣凤殿出奇的安静。明明坐满了人，但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后一脸幽深地看着楚辞，“昨晚听宫人们说，你与瑾儿闹了些误会，太子还出手帮你？”
楚辞解释道，“是楚辞失了分寸，请皇后娘娘治罪。”
皇后低沉着脸，吓得四周的妃嫔都不敢说话。四皇子毕竟是皇后娇生惯养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身边，竟被一个外人给打了。
丽妃却站出来替楚辞求情，跪在了她的身边，“娘娘息怒，此事错不在楚辞，今日家宴，此事便当个乌龙算了。”
“哦？”皇后挑眉，一只手握成了拳状，脸上却还是一副淡淡的笑意，“丽妃觉得，是本宫小肚鸡肠了？”
“妾身并非此意。”丽妃继续道，“您只听宫人们说楚辞打了四殿下一巴掌，妾身却听说是四殿下挑衅在先，险些误了楚辞的清白。”
此言一出，四周的气场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大胆！”皇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摔个粉碎，飞溅起的玻璃渣子不慎划伤了楚辞的左边脸颊。
“你这是存心找本宫的不快？”皇后起身，质问着楚辞身旁的丽妃。
谁曾想这丽妃也并非青铜，她直言道，“楚辞乃陛下钦定的太子妃，四殿下做出如此行为，娘娘即便是告到陛下跟前去，她也是在理的。”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楚辞却觉得脸传来丝丝生疼，尚不知脸被玻璃渣划出了一个口子，伤口微微在往外渗着血。
丽妃瞧见了她脸上的伤，便准备抓着楚辞的手腕去陛下跟前说个明白，皇后凤颜大怒，下令将整个鸣凤殿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后宫闹得沸沸扬扬，此时还在前殿与皇帝叙旧的四皇子尚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个太监一路小跑进了大殿，抬高了嗓子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鸣凤殿打起来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一旁的四皇子却问，“所为何事？”
“正是为了殿下您。”太监回答。
皇帝的脸更黑了，起身便朝鸣凤殿走去。
皇帝一来，守在宫门外的将士便散了开，三人一同走了进去，望着这一地的狼藉，皇帝龙颜大怒，“成何体统！”
皇后完好无损地坐在风榻上，在座的几个妃嫔躲在暗处，看样子参与这场战斗的便是皇后宫里的几个嬷嬷，以及此时坐在地上浑身伤痕的丽妃，和扶着丽妃的楚辞。
皇帝一见丽妃受了伤，顿时将她抱起来就往外走，还不忘吩咐一句，“快宣太医！”
看见皇帝如此紧张的神情，楚辞才明白为何丽妃敢在皇后面前放肆。
这场家宴以闹剧结束，皇后虽毫发无损，却又好像输得遍体鳞伤。
那几个嬷嬷下手太重，楚辞一瘸一拐地出了宫，心里暗骂皇后一万遍，谁曾想因一个失神，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楚辞伸手揉着额头，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一句，“没长眼……”
谁知看见太子那张脸后，楚辞脑海里一片空白，哑巴一样不知该说什么。
见楚辞脸上的伤，而后赶到太子眸中划过一丝凉意。
“谁打的你？”他问。
楚辞一愣，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还是那几个嬷嬷？”太子又问。
他这么问，难不成是要给自己报仇？楚辞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她与太子非亲非故，太子没有理由帮她。
楚辞没头脑地一笑，“我没事，这皮糙肉厚的。”
太子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谁知次日一早，楚辞便听说宫里出事了。
清月打听完后，回来告诉她，“皇后宫里死了好几个嬷嬷，听人说还被削成了人棍。”
楚辞吓得手中的药材尽数落在了地上，又联想到昨日太子的那一番话，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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