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凉秋意草枯花眠残花败 话野心后退无路逊之意
入了秋的天儿，处处透着凉意，昭华站在窗边儿，透着窗儿看着院儿里散了一地的花瓣，入了秋，这花儿都败得差不多了。
访桃与悦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光景，访桃先是取了披风来，细细的为昭华披好，才行了半礼儿小声道：“昨夜才下了雨，这会儿风大，您当心着了凉。”
外头的忙碌与室内的安静相比较，昭华这儿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八王府中处处都透着喜庆，新秀进府，可不是喜庆吗？还一进，就是两位侧妃四位庶妃。
“主儿，都已经布置妥当了。”访桃顺着昭华的目光也只是看了满地的残花，明日就是八王府纳妾的日子了，也同样是四王府双妻并嫡娶妻纳妾之日。
昨儿下了一夜的雨，昭华亦是听了大半夜的雨，入了秋的雨还是有些急躁的，风卷草叶，吹了一地残花枯叶，昭华的心思也随着雨幕愈发四散，后来等着雨声渐小，昭华才是有了倦意。
外头的风卷着残花慢悠悠的晃着，外头的喜庆是半点儿也未曾渲染到昭华半分，悦人生怕昭华心中忧心，不免开了口道：“主儿，您不必担心，左右……”
只这话儿还未曾说完，这风就送了昭华的话儿入了悦人的耳，“我担心什么？”
悦人一时间拿捏不准昭华的意，谁知昭华也不曾有接了这话儿往下说的意，只抬了手指了指外头的残花道：“明儿新人入府，残花到底不吉利。”
接了昭华的授意，且不说昭华究竟何意，只要昭华心里不忧，那自是好的，悦人便接了话儿，道：“是奴婢思虑不周，让主儿跟着费心了。”
昭华浮了浮嘴角，论家世，她也不曾输，论容貌，也是各有千秋，论才情，谁又不是各有所长？论地位，妻妾妻妾，谁又敢越过她？
“明儿还不知道有多热闹呢。”昭华又瞧了眼窗外的景，拢了拢披风，转身便坐在了榻上，倚着案桌略是嗤笑。
说不清的嘲讽让访桃与悦人都不敢接了话儿。
明日里四爷娶妻，八爷纳妾，怕就只差热闹了。
这一夜，八爷一直待在书房，那书房的灯，是一夜未熄，而昭华亦是一夜未眠，她瞧着院儿里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只可笑那飞蛾奋不顾身。
草枯花眠，燕雀相争，昭华枕着软枕，那锦被像是挡不住秋的凉意，叫昭华的手有些发凉，昭华觉得许是手放在锦被外面的缘故，便又将手放回锦被之中捂着，却依旧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昭华将锦被往上拉了拉，却仍旧能听到八爷那声不似平日里温润的话儿：“眉生，你知道的，我退不了，若我一退，他们都要死。”
“当真有那么重要吗？”昭华还记得她当时是这样问的，只是得来的答案却叫她心里一沉，退不了，只能进。
昭华借着月光看着纱幔，耳边的话语是愈发的清晰，清晰到，昭华哪怕捂着耳朵不愿去听，还依旧是一点一点的渗透着。
“眉生，你是我妻，此生唯一的妻。”
“眉生，我想要的你会理解的，对吗？”
眉生，眉生……
那一声声的眉生，唤的昭华直心里犯疼。
也罢，早就已经知晓了不是。
只是一时间愈发临近就愈发心里犯堵罢了。
一愿举案齐眉，二愿兰芝常生。
翌日天儿还不亮，昭华就更好了衣，由着悦人打点好了妆容，因着今日新人入府，昭华特意叫人传了话儿予婧美人与杏美人，叫不必在跟前儿伺候着了。
等着用了些吃食，盛装的昭华才问了句：“八爷可是用了膳？”
“并未见膳房送了吃食往书房去。”都知道此时昭华怕是心情不佳，所以访桃回话儿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送去。”昭华吩咐了下去，就有专人往小厨房吩咐去了。
身着华服的昭华褪了几分稚嫩，加了几分雍容，她坐在外间的上首靠椅上，下方两侧都是同一色的靠椅，两排靠椅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都没有脚搭，椅旁的高几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摆任何东西。
昭华右手搭在椅搭上，身体都向右侧倾斜着，将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右侧，她垂着眸用戴在左手上的护甲拨动着右手腕上的镯子，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这么快就不是摆设了。”
代序上了茶还没来得及退至一旁，此话一出，她带了疑惑朝烟心看去，没想到昭华刚好抬了眸，代序虽是飞快的移开了目光退至一旁，可那双带了疑惑的眸还是印入了昭华的眼睑，昭华又接了上句轻轻的说：“这些椅子已是有了自己的主人。”
也是解释了上句的摆设，也是让她们心里都有数。
只有庶妃及以上才是有资格坐在这儿的，侍妾是没有资格的。
一时也没人敢搭了这话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昭华才提到：“今日怕是送礼的人居多，亲临的人居少，多派些人手去守着库房，好登记入库。”
“那……赏赐呢？”访桃是不太想问这个问题的，可侧妃庶妃进府第二日要给王妃敬茶，聆听王妃教诲，王妃自是要给些赏赐，那只是见面礼，稍后还要按章程另送了赏赐去侧妃庶妃的院儿，如今访桃问的就是那见面礼该怎么准备，是厚礼，还是薄礼。
昭华坐直了身子端着茶盅啜了一口，将茶盅放回原处，那茶沿上印上了朱红色，看得人刺目，烟心反问道：“你们说该厚还是该薄？”
话儿被推了回来，访桃愣了一秒才回了话儿：“回您，奴婢认为礼当厚。”
昭华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浅了几分色的朱唇微微勾起，只是笑着的动作仍无半点儿喜悦，她说的极慢：“我便给足了她们脸面。”
时间过得极快，即使昭华再不想吉时到来，可那时间又怎么会因个人意愿而改变。
在昭华重上了朱红唇脂后，外头的炮竹也响了起来，吵闹的声音让昭华微微皱了眉，又很快舒展。
昭华出了院门，看着几顶喜轿被几个轿夫从王府侧门抬了进来，换了几个粗壮婆子一路从小路分别抬进了东南处的几个院子。
昭华只是看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准备去前院里招待女客。
后边的悦人与代序却看得唏嘘，世族嫡女如今就被两顶喜轿从侧门抬进了王府，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十里红妆，就连从正门进入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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