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姑娘，到了。”不多时杨文婉被含棋轻轻推动着，醒了过来。
“你这晚上去做贼了么，坐着马车这样颠簸都能睡着。”杨文婧指挥着身边的秀荷帮着含棋给杨文婉收拾了一下妆发。
“咱们要从含光门入，走到太极宫再进两仪殿，只怕要走上半个时辰，你可千万要忍住。若是到时累了，就说一声，让何嬷嬷抱你一段路。”杨文婧吩咐道。
杨文婉低声应了声是。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含光门前马车便多了起来。
“和二叔母说话的，是礼部尚书的夫人，也是二叔母的母亲。”杨文婧拉了拉杨文婉的手，上前几步。
“母亲，这就是前些日子刚从庭州那边儿回来的婉姐儿，姐妹之中行四。”吕氏笑着带杨文婉认人。“婉姐儿，这是妤姐儿妙姐儿的外祖母，这两位是舅母。”
“见过老夫人，二位夫人。”杨文婉给三人各自见了礼。
“这可真是婧姐儿的嫡亲妹子，虽是差了些年纪，可长得真像，都是漂亮姑娘。”礼部尚书夫人伸手从身边婢女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就放在了杨文婉手上。
杨文婉没有推却，谢过之后交给了含棋。
杨文婧带着杨文婉就退回吕氏身后，跟在吕氏身后静等着。
不多时，宫内出来几顶小轿，抬走了几位年纪诰命都较高的夫人，其余命妇便都结三伴两的向宫内走进。
杨文婧牵着杨文婉，身后跟着杨文妤姐妹，边走杨文婧边向她们介绍。
“前头穿着水蓝妗子的是王太师家的嫡幼孙女，她的大姑母便是宫内王淑妃，她身边应当是她的几个不同房的姐妹。”
“那裙琚上绣着金丝菊的姑娘是国子祭酒安祭酒家的嫡幼女，乃是安祭酒三十岁上才得的掌上明珠，安德妃是安祭酒一母同袍的亲妹。”
“最前头穿着一身红衣腰间别着根鞭子的是柳太傅嫡长孙家的嫡长女。宫里柳贵妃是柳太傅的嫡次子家的嫡长女，柳淑妃乃是柳太傅庶长子家的嫡次女。一门二妃且都生有皇子，柳太傅又位居一品，这位姑娘有的是横着走的本事，你们都离着她远些。”
这样听着，四妃竟都是文臣家境出身，小柳妃，就是如今的皇三子未来的康乐帝的母妃了，这人自己可真是熟悉，好歹前身给她请安也是请了四五年有余的。庶子嫡女出身，难怪做了太后之后最喜欢的事儿就是让各宫妃子日日不落下的请安。
杨文婉思绪飞的有些远，不久就被杨文婧拉了拉手“你可曾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也记住了。长姐，我定然会老老实实跟在你身边的。”
“自古文臣武将不合，这种宫宴能来参加的武将人家更是屈指可数，咱们四人若是谁被人酸了两句，能忍且得忍一忍，莫要惹是生非。”杨文婧到底还是将心底的嘱托说了出来。毕竟，妤姐儿妙姐儿也是头一回进宫。
三人齐齐应了是。倒是杨文婉看着杨文妙有些惊奇，这左右不过十日光景，规矩礼仪倒是好了许多，比照从前稳妥了不是一星半点。
杨文妙看杨文婉看自己，更是腰挺背直的目不斜视向前走，规矩的不似个十来岁的女儿家。
众人皆是小声交谈着什么，待进到太极宫的大门，众人彻底不再言语，安静地顺着回廊穿进了两仪殿。
杨文婉看着这两仪殿熟悉的摆放安置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虽与自己前身在时未有什么大不同，却也着实让自己感到陌生。怕是因着前身自己都是坐在主位上头的那个吧？没曾想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要仰视那个位置上的人。
杨文婧拉了拉立在原地不动的杨文婉，打断了她的思绪，退到了一旁。
旁边却传来嗤笑声。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不过进回宫就被迷了眼，走不动路了。”
杨文婉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得，居然真是柳太傅家的那位姑娘。
杨文婧站在杨文婉前面，静静地看了柳家那位姑娘一眼，就当做无事一般继续向后退去。
“杨文婧，你敢这么看我？信不信我挖出你的眼珠子？”
杨文婉眼皮子一跳。这姑娘怕是脑袋不太好使？这两仪殿上到处都是诰命夫人，退一万步说，便是公主也不敢在这种情形下喊打喊杀吧？
“长姐，我怕......”杨文婉故作紧张地抓紧了杨文婧的衣袖。
“没事儿，长姐带你去那边儿转转。”杨文婧连个眼神都没给柳家姑娘。
不过片刻，那柳家姑娘就被两个宫婢模样打扮的人带走了，走之前还朝杨文婧得意的笑。
“妤姐儿，妙姐儿也不要乱走，就在这里呆到宫宴结束，咱们就回去了。不必理会旁人。”
吕老夫人担心的看了看杨文婧，杨文婧却是大方得体的回了个笑。
吕氏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呵呵地与几个夫人交谈着。时不时的还有人指着姐妹四人说些什么。
杨文婧过了今年就该十五岁了，早就该议亲了，杨文妤杨文妙过了年也是十一岁了，有那早的就该相看起来了，等及笄了再议亲。可柳妃家的那位嫡女和长姐怎么会不合呢？前身长姐是十七岁嫁给镇国公世子的，这位柳妃家的姑娘呢？好像直到自己进宫也不曾听康乐帝提起过这个表妹，那长姐为何会与她结下梁子的？
杨文婉四人跟着吕氏按吕氏品级坐在了四品诰命夫人的位置上。按理说三品以下的诰命夫人该在殿外的，可偏偏杨国公府位数一品开国公，国公夫人数一品夫人，世子夫人数二品。可宋氏不来，于氏不在京城。吕氏的诰命是杨家二叔的三品归德将军的荫封，是以国公府的二夫人在内殿正中的三品夫人席位。
不多时，柳家嫡女跟在柳贵妃的身后出现了。同柳贵妃比起来，柳家嫡女虽是年轻了不少，却全然没了风头，被艳丽华贵的柳贵妃衬得就跟没长开的花骨朵儿似的。不过话也说回来，难怪这柳贵妃从在嘉庆帝还未登基的时候就得宠，更是在众多女子之前生出了大皇子，据说连皇后都是被柳贵妃逼得抑郁而终。
柳家嫡女竟跟在柳贵妃身后探头探脑左右查看，不知是不是在找杨文婧。
而杨文婧眼观鼻鼻观心，连头都不曾抬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桌案前的茶水。
杨文妤杨文妙也有样学样的低头玩儿着手里的帕子，不太与人交谈。
“哟，早就听闻杨国公府有对双生女，今日一看，可真真是好看的紧。”跟在柳贵妃身旁的不知是谁家的夫人突然大声了起来。
“夫人过奖，不过是双生女，寻常百姓家也是有的。”吕氏闻声站起来，挡住了柳贵妃等人看过来的视线。
“吕二夫人，好久不曾入宫了。怎么今日国公夫人还是没有来么？”柳贵妃在众命妇的簇拥下向着吕氏走来。
“劳娘娘记挂，母亲自来是不入宫的，怕是娘娘忘记了。”吕氏软软的挡回了一刀。
“哼，多大的架子，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也是不想来就不来的？”柳家嫡女突然插嘴。
却突然连柳贵妃都直直地盯着她。整个两仪殿忽然就静了下来。
“小小的国公夫人？什么时候一品诰命也成了小小的？整个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和太后娘娘位属超一品吧？”杨文婧站了起来。话虽未说完，可是殿上众人皆是听明白了，你家姑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一品妃位。
“晴姐儿。”柳贵妃打断了柳菀晴还想继续说的话“吕二夫人莫怪，晴姐儿年幼，总是口语无状，连皇上都说过她许多次，可她偏改不掉，惹得本宫和皇上都恼怒得很。”
哟，搬出了皇上。这柳贵妃底气倒是足的很。
“长姐，她几岁了啊，我怎么瞧着她都比你高大许多啊。”杨文婉悄悄溜到杨文婧身侧，拉住了杨文婧的手，歪着头看向柳贵妃。
“婉姐儿无礼！”吕氏快速想将杨文婉藏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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