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杨文婧这边儿各家姑娘们都落了坐。
杨文延这边儿却是和吕曦斗嘴斗上了瘾。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甚至推搡了起来。杨文杰见怪不怪的拦住了要劝架的众人，由着他二人斗嘴。
“你二人再斗嘴下去，只怕是就要用午食了。”一位年纪约有十八九岁的少年劝解着，让二人停嘴。
“吕曦，弓箭你是比不过我的，拳脚功夫你也不成，你除了耍耍嘴皮子还能做什么？”杨文延指了指一旁杨文婉上回练准头儿留在一边儿的投壶。
“要不，咱们打马球？”
“这靶场小了些吧？”
“若是要打马球就不如去四门学的马场了啊。”
“要不咱们用完午食就去四门学马场打马球去？”
“成，也别说我欺负你，曦表哥，你自己找相熟的人，我和杰哥儿自己再找几个，咱们用完午食就去，如何？”杨文延提议。
“成，就这么说定了。”吕曦不甘示弱的冲吴起等人笑了笑。
“那来都来了，不如射几箭玩儿玩儿？”
年纪不大的世家公子们都跃跃欲试，展示自己一番。
“哟，头回来国公府，没成想这么多人，连个迎人的都没有？”柳菀晴在婢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花园内。
“没人领着你不是也来了。”杨文妙没好气地白了柳菀晴一眼。
罕见的，柳菀晴只是撇了杨文妙一眼，也未再与杨文妙多做纠缠，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公孙丽身旁。
倒是杨文婉因着一直暗暗观察着蒋月珍，看到蒋月珍与柳菀晴交换了个眼神。杨文婉偷偷叮嘱碧芷让她注意，不要让这两个姑娘落单。
杨文杰趁着杨文延不注意，叫了一旁伺候茶水的嬷嬷，让嬷嬷将这事儿告诉了杨文婧。
杨文婧点了点头。
不多时，岚玉轩的嬷嬷来传话说午食已经备好，杨文婧带着各家姑娘回了岚玉轩，杨文延则带着公子们回了前院。
杨家四个女儿同郡主陈琳、公孙丽、柳菀晴、蒋月珍并着王太师家的嫡幼女一同坐在了一桌。
还未动筷，夫人的那些桌传来阵阵笑声。
“怎么没见吴司马家的姑娘？”柳菀晴环视了四周“杨姑娘难道没有和吴司马家的姑娘多多来往些么，毕竟将来是要做姑嫂的，现今多熟悉些，总好过将来不冷不热的。”
“怎么，柳姑娘要为我长姐保媒？不知柳姑娘何时嫁了人还改做媒人了？”杨文妙没好气地回嘴。
“全京城还有不知道的么？不是都知道杨府杨文婧与吴司马府大公子相看过了，只等着三媒六聘了么。”柳菀晴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杨文婧“难道说杨府大姑娘又看上别的什么人了不成？”
“柳姑娘这是自己年纪大了，就特别对别人家的事儿好奇的紧？”杨文婧不客气地回嘴。
不多时，各家夫人那边儿的说笑声也是小了许多。
“呵，本姑娘便是再大些，也没有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习惯，也不知你杨家姑娘是多愁嫁。”柳菀晴故意提高了声调。
瞬间整个岚玉轩都安静了下来。
“柳夫人，你今日若是带着你女儿来损我杨府脸面的，老身劝你带着她趁早回去。今日是咱们杨府的好日子，莫要来扫兴。”宋氏连脸色都不曾变，就开口下了逐客令。令的在场一众夫人脸色微变。
“杨老夫人同些小辈计较什么，不过是姑娘家斗斗嘴，我家晴姐儿这性子，都是被贵妃娘娘宠坏了，还请老夫人多包涵。”柳菀晴的母亲居然并未理会宋氏的警告。
“老身果然还是老了，任着些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老身面前狂吠了。”宋氏寒着一张脸，将手中的拐重重敲在地上。
“柳夫人，杨老夫人位列一品夫人，不知您几品？”坐在宋氏一旁的一个老夫人伸手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发。“这冷眼瞧着，文臣家的这些个家眷果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太长公主怕是不知道，她柳府的规矩，从上到下一个样儿。”宋氏抬眼微白了柳夫人一眼。
“嗯，怕是吾茹素闭门这十几年京城变了样儿，而吾不知了罢。”
泰昌太长公主乃是嘉庆帝亲姑姑，也已是年近古稀。早在十几年前夫君战死沙场后便闭门不出，日日礼佛茹素。当年与还是杨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宋氏相识于一场宫宴，却是相见恨晚，感情极好。
相传嘉庆帝极为看中自己这个姑姑，次次宫宴都亲自下帖子派人前去邀请，虽是从来不曾接过帖子，却是每回封赏都少不了太长公主府。可以说是盛宠十几年不衰。便是柳贤妃本人在泰昌太长公主面前，也要执小辈礼。
柳夫人虽并不怎么识得太长公主，却也是知道太长公主位属超一品，同皇后齐品。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柳夫人也就闭口不言了。
柳菀晴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蒋月珍在桌下牢牢地抓住了手。
柳夫人并着柳菀晴虽是住了嘴，岚玉轩内的氛围却是没有好多少。
“来人，送柳夫人母女回前院儿，若是柳太傅在，就让他回去好生管教。这么多年了，柳伦生还是不太长进。”太长公主吩咐自己带来的婢女嬷嬷直接带走了柳夫人。
“母亲。”柳菀晴站起身就冲到了柳夫人那一桌，急急拉扯住了自己母亲。“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对待朝廷命妇！”
“送出去吧。”太长公主理都没理柳菀晴的话。
众人无言用了午食，宋氏就带着太长公主去竹园听戏去了。众位夫人也是随着去了竹园，无人再提起柳夫人。
杨文延请了杨国公的意后，用了午食就带着众位世家公子往四门学去了。
却说这边儿姑娘们也被马球说动了心思，杨文婧带着姑娘们与各家夫人约了回府时间，就一同去了四门学。
不多时，选好了人选的两方换了衣服下场。
“咦，长兄怎么也下场了。”陈琳小声好奇地看着场下的陈柯。
“应当是我长兄这边儿没有凑齐人，让你长兄上场凑个数吧？”杨文妙看了看明显比别人瘦小的杨文延兄弟，不由有些担心“长兄和二哥看着就比别人纤弱些，能行么。”
杨文妤拍了拍杨文妙的胳膊“你这话最好莫要让长兄和二哥听见，只怕是听见了你又要挨顿揍的。”
杨文婉安静地看着场下，却发现吕曦那队吴起正抬头望着女眷这边儿，明显地看着杨文婧。被吕曦拿着球棍挥了挥，才回神回到队伍里。
一方六个人，比赛分三轮，一轮一刻钟，进球多的队伍则胜。
鼓声响起，杨文延与吕曦就互不相让地冲向彼此。
场下的青年儿郎们鲜衣怒马，扬鞭驰骋，看台上的姑娘们时不时地捏紧了帕子，紧张的呼吸一窒，心思随着马球上下翻飞。
第一轮很快就结束了，两方不相上下。杨文婉只见吴起不知为何退下了场，第二轮换了人上场。
不多时，杨文婧身旁的婢女秀兰不知对杨文婧说了什么，杨文婧也悄悄退了下去。
“吴公子。”杨文婧带着秀兰在跑马场外的回廊上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吴起。
“杨姑娘。”吴起的脸上也不知是跑马没有缓和过来还是见到杨文婧害羞地，红的厉害。
二人相顾无言。
许久，杨文婧才开口。
“吴公子，您母亲相赠的玉镯文婧已完璧归赵。”杨文婧目光清澈坦荡地看着吴起。
“杨姑娘，我，我都知晓的。只是，只是我不想就那样放弃。”吴起鼓足了勇气，脸色红的似要滴血“起知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起心悦于杨姑娘。家母也说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请，请杨姑娘再等等，我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待考取了功名，我再去说服我父亲祖父。”
杨文婧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不止的少年，一时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吴公子，”杨文婧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乃杨氏女，非独身孤女。将来嫁谁与否，都是家中长辈做主，还请吴公子莫要为我做些违心之事。”
“不不不，不是为了姑娘，是我自己觉得身无建树，无脸向家中长辈开口求、求娶。我、我只是想让姑娘知晓，我心悦，心悦于姑娘。余下的事都是我自己想的，与旁人，与、与姑娘你也无关。”吴起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姑娘，吴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蒋月珍带着几个姑娘迎面撞见杨文婧与吴起。
跟在队伍最后头的杨文婉看了自家长姐一眼。
“碧芷，你去吕家表哥那边儿问问，吴公子为什么下场了。”杨文婉小声吩咐碧芷“莫要让旁人起疑心。”
“我回马车上取些东西，遇上了吴公子，便说了几句话。”杨文婧大大方方目光澄澈地看向蒋月珍“倒是蒋姑娘，这是要带着众位姑娘做什么去？”
“没什么，蒋姑娘说咱们来都来了，想找人带咱们逛逛四门学。”杨文妤从人群中走出来，挽着杨文婧的胳膊问道“长姐，我的那块儿玉炔找到了么。明明出门的时候都还在我帕子上的，刚刚我都找了一遍了，帕子和身上都没有。”
“逛四门学怕是不成的，今日不是休沐日，夫子们不会允许在园内四处走的。”吴起不多时就恢复了常态，不再慌乱不已“那杨姑娘，我就先告辞了，还望杨姑娘莫觉得起打扰到姑娘。”
“不会。”杨文婧福了半礼，与吴起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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