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黎明

　　天空惨淡的星辰渐渐消失，远处的东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这还不是第二天，这里依旧是漆黑的暗夜。

　　环月还在与眼前结群猎食的青雪狼搏斗，她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身下聚集的黑色团块已经染黑了草垫里的水，不远处是否还有袭来的青雪狼，环月已经没有精力顾及了。

　　“天快点亮吧……快点亮吧！”

　　环月手里的青丝已经残断不堪，她已经再无力气释出一根青丝了……

　　嗷呜……嗷呜……嗷呜……

　　环月突然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嘶嚎，这声音不像是受到青丝利刃伤击过的青雪狼发出的嘶喊……更似是无奈而悲伤的鸣嚎。

　　天亮了，环月死撑的时间终于到了尽头。

　　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景，这场景是环月第一次见，她不由地愣住了。

　　环月退去了利刃般的青丝，那些青丝穿身而过的青雪狼竟然在鱼肚白的微光里消失了。

　　而那些还残留着气息的青雪狼，竟然在不断化为蒸腾的水汽，而这一切的发生还伴随着它们凄厉的悲鸣……

　　环月看着身边那些被青丝束住没有逃走的青雪狼，看着它们在白日下化为蒸腾水汽，她突然跌倒在地。

　　那个缺了一块肉的手臂垂落，冰冷刺骨的融雪水浸入血肉，她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丝的变化。

　　“终于结束了……”

　　嗷呜……突然不远处有一只青雪狼仰望了一眼泛白的天空，朝着环月不断嘶鸣，环月看去，那竟是昨夜那只扑向自己，咬掉自己一块肉还死不松口的那只青雪狼，它的眼神里满是绝望，身体也在不断化为蒸腾的水汽。

　　环月突然不忍，她抬起那双被咬伤的手，勉强释出青丝，不停地在空中编织着，不久竟然为唯一剩下的那只青雪狼束了一个密不透光的茧，她挣扎着爬到仅剩一丝黑色条带的青雪狼身边，将它束进了那个密不透风的茧里，随后随手将它浸入了冰冷刺骨的融雪水里。

　　“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火红的太阳爬上了远处的天空，草地上闪动着一个个透亮的小水塘，连缀着像是一条缀在茫茫绿毯上的亮片，一切都变得祥和了。

　　啊……环月这才感受到透骨的凉意和彻心的疼痛，她抬眼望向远方，那里是灰牙消失的的地方，她蹭的站了起来，拖着伤残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晃悠了一下。

　　而当她站稳后，竟然朝着青林十三绝第一绝地忘情绝一刻不停地狂奔起来。

　　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她身后冰地的寒意渐渐远去，那个浸入彻骨冰水的茧也顺着趟流在青原的冰水渐渐消失了。

　　灰牙在漆黑的夜色里一路狂奔，终于靠近了忘情绝的附近，那里火光四溢，人来人往，嘈杂无比。

　　灰牙太累了，它已经不知道自己奔行了多久，背上的燎原也终于醒了。

　　灰牙往前奔了几步，在靠近忘情绝附近的一棵柳树下突然停了下来，轰……灰牙竟跪倒在地。

　　燎原也一股脑地滚了下来，跌落在地的他看身旁的灰牙气力已尽，想要帮它，他挣扎着爬起来扯着灰牙的毛发，“姐姐，姐姐呢？”

　　灰牙抬眼望了一眼燎原，然后却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燎原一下哭了起来，“灰牙，灰牙……快起来！”

　　许久之后，天彻底地亮了。

　　燎原已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他歪坐在灰牙身边，拉着灰牙的皮毛，眼望着身后的青原，那里始终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终于他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回望了一眼灰牙，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热闹的人群走去，“灰牙，等我，我去找人帮忙！”

　　灰牙没有回应他，燎原站在远处靠近人群的地方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朝着远处的人群奔去。

　　渐渐太阳高挂，柳树下的树荫不断缩减，灰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它终于有了些力气，它看了一眼周围，燎原已经不见了。

　　灰牙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远处的人群密集的地方奔去，那里气味混杂，它竟然嗅不到一丝燎原的气味，不由地在四周打转起来……

　　咕噜……咕噜……灰牙的肚子不停地叫着，远处青原茂盛的草丛间，飞蹦的蚂蚱在它的眼里都成了美味无比的食物，它望望人群，又看看青原，肚子竟然又咕噜地响了一声。

　　灰牙扭头冲进了青原的草丛，很快它就捕食到了不少青原食草类的小兽，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矫捷，这时候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灰牙……灰牙！”

　　环月出现了，灰牙见是环月，飞奔过去扑倒了环月，环月自然也是极为开心，不由地抱着灰牙嬉闹起来。

　　很久之后，环月似乎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她停下来环抱住灰牙的脖子，望了一眼周围，燎原不见了。

　　“灰牙，燎原呢？他在哪？”

　　环月语气里充满了紧张，灰牙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它弄丢了燎原。

　　“燎原呢？”

　　环月又问了一句，灰牙望向远处的人群，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地跪倒在环月身边，环月看着灰牙身上被撕裂的伤痕和它四肢还在不断渗出的血水，她不忍心责备灰牙，只是叹了口气。

　　灰牙见环月情绪低落，不由地靠近她，舔起了她受伤的手臂。

　　“灰牙，我没有力气了。你要去找燎原，要带他到这里来……”

　　环月知道灰牙有着极强的侦查能力，现在的它太虚弱了，不然绝不会在这里任由燎原走远，她自己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行动，只能在燎原还没走远前，命令灰牙先去寻他了。

　　灰牙不舍，眼见环月眼神坚定，不由地朝前走了几步，“快去，我在这等着你们……快去！”

　　灰牙终于扭头看向前方，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处的人群，环月看着灰牙离开后歪倒在那棵柳树下，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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