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成长
山栀总不能顶着一头杂乱出门。
于是,这个梳头的任务就由卿山来完成。
他一边小心翼翼梳着,一边想这小姑娘昨晚到底是怎么睡的。
明明前几天的头发还算能入眼。
有关于女孩的事,他不好教与她,等会下山的时候还是要把人带下去交待给旁人,才能让他安心。
“好了。”
山栀往桌上的铜镜里瞧了一眼,确实比之前整齐许多,但也只是梳了个整齐。
说起这铜镜,还是前两日燕岁送上来的。
她说泽琴殿常年住着两个大男人,肯定没有小女孩的物件,就叫人抬了两大箱子上来,还细心教山栀如何使用,可惜教了半天山栀也没记住几个。
卿山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成品,甚觉满意,在山栀耳侧柔声问:“我那日给你的糖吃完了没有?“
“吃完了。”
“那再给你买。”
山栀称好,虽然她不算是喜欢吃那一块一块的、叫做糖的东西。
太甜了,还有些粘牙。
“好了,我带你下去。”
……
山栀被卿山牵着走出来时,看到了那位将士。
她带着探究在将士身上掠过一眼,很快,那点疑惑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消散得很干净。
那位将士的疑惑倒是加深了。
他很好奇山栀的身份。
他从太子殿下口中知晓卿山是何人物,卿大人曾与溪州的岑大人携手解决十一年前的京都政变,他对卿大人算是敬佩的。可民间传闻卿大人是早已飞升的仙人,他就不太信了。
不是对卿山的不相信,而是对神仙传闻的不相信。
他少时便经历战场,看过许多生生死死,早已看透了任何东西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来的。
从天而降,都是笑话。
他又打量一遍山栀,打量的意图太过明显,得到了卿山的眼神警示。
卿山:“家里的小姑娘而已,她不跟着我下山。”
将士略显尴尬:“好。”
山栀在两人的对话中左顾右盼。
她听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君见山是家。
……
燕岁从卿山手里接过山栀时,顺带问了一句:“先生这是要去哪?”
卿山将小姑娘推出去几步:“旧人有邀。”
燕岁随口道:“书墨呢?怎么不见他?上次还是他带的山栀呢。”
卿山眸光闪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晨起时就不见了人影。但好在他之前便警示过书墨,想必也不会乱跑。
燕岁:“这小子又乱跑。”
她扶衣蹲下身,视线与山栀齐平:“不过我们不要他,今天你就跟着我。”
除了卿山,山栀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此时听她这样说,也不想叫她失望,于是乖巧应答她。
“嗯。”
这呆呆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幸得她从前是只兔子,且在化形时没有丢掉那份天生就有的呆萌。光看面相,俨然是一派乖巧。
燕岁禁不住,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山栀向上翻过眼睛,瞧着她作乱的手。
“我走了。”
卿山忍了忍时间,终于在将士表示出烦躁的时候说出了一声道别。
燕岁转身,说道:“先生慢走。”
山栀学着她,也说:“先生慢走。”
“好,我慢走。”
……
秦周的太子殿下,名为李朔安,是卿山好多年未见的人。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十一年,彼时李朔安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皇家之人较平凡人家要早熟一些,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似有似无地故作威严。
也不知道如今的太子成长到什么样子了。
“卿大人,到了。”
“殿下,人送到了。”
将士说出此次任务的最后一句,便识相地转身退出去。但也没有走太远,只是停在门边,足够听见里边的动静。
卿山看向坐在主位的人,很是满意。这份满意是教书育人多年以后,那人长成了想象中的模样。
李朔安一身暗金黑袍,身姿欣长,眉宇间淡淡,细看却带着十足的坚忍狠俐。
李朔安微微弯腰,面带恭敬:“先生。”
卿山点头应道:“好久不见。”
李朔安示意卿山在他右手边坐下,“是啊,多年不见,我已经长大,先生却还是从前的模样。”
卿山:“毕竟你我不同。”
“也是,先生是仙人,自然不是我一介凡人可以比的。”
“太子殿下劳心为民,此次还亲自来到临州,也不是我能比的。”
李朔安鼻间哼出一声笑,“责任而已。”
叙旧过后,卿山直言:“太子殿下寻我来此,所为何事?”
李朔安:“自然是这次临州城被破一事。”
“临州战乱是国事,我如今远离朝堂不好多插手,能做的也只有靠一身医术救治百姓。”
“先生不明白吗?那或许是我猜错了。”
李朔安蓦地话风一转。
卿山端起放在案上的杯盏,故意避开。
李朔安也不着急,慢慢说道:“先生曾说身为仙人不可参与凡间事,可先生曾在朝堂任职,对我秦周算是有一定了解。虽说那是助我秦周一臂之力,但也有违先生说过的话。”
卿山掀开杯盖,里头的白雾源源不断往外散开。
他一口都没喝,又合上盖子,脸上慈和退却:“不过是友人相邀,一时起意,我早已脱离朝堂,太子殿下不必揣着这一件事我放过我吧。”
“多年前的事,我自然不会放在现在来说。”
“只是先生若有意乱我国安,我不能不管。”
“殿下是说临州之事与我有关?”卿山缓声回应,“我与临州城百姓已有牵绊,不会做出这种事。”
李朔安转了转手上的墨玉扳指:“我知先生为人,但事有依据,我不得不怀疑先生。”
“先生还记得十一年前是如何阻拦叛军入宫的吗?”
“记得。”
记得很清楚,是卿山亲手阻拦的。当时的李朔安就站在他身侧看着。
那时他还年幼,即使再努力端着皇子的架子,在真心崇敬的人面前也是难掩年少的激动。
卿山立于皇城城墙之上,寒风飕飗,吹不乱惊尘卓越。他手中不断浮现阵印,巨大的印记严丝合缝围绕皇城一周,将城外的叛军拦在外边,无法前进一步。
在李朔安产生怀疑之前,他一直视卿山为天人,不可超越的天人。
李朔安:“我在城墙下边找到了还未消散的印记,与当年的一模一样。”
印记有千种万种,有些印记效果差的很大,外观却差距甚小,如果没有多年钻研,是分辨不出种类的。
况且,李朔安仅是借着年少时的记忆来判断的。
卿山知道他是认错了。
卿山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只是这一点。世上那么多仙家门派,定会有其他修习印术的人。”
“可是先生。”李朔安顿了顿,咽下一口空气,喉头滚动,“破城之时,死了一个城中百姓。”
卿山握着杯盏的手倏然一抖,其中茶水颤出来一些,落在他的手上。茶水是滚烫的,若是常人,这会儿早就将杯盏脱离出去。
可卿山却像无事发生一般,死死握着杯盏不放。
李朔安转身去寻了张绢帕,递给卿山:“先生。”
卿山这才有所反应,愣愣放下杯盏,接过他的绢帕粗略擦拭一通。
“巡城的人说,城门是突然打开的。”
“死的那个人,是个富家公子,城门被破时他与一众纨绔子弟在酒楼吃酒,却在眨眼之间就到了城墙下,跟他一起出现在城墙下的还有两人,也在吃酒的那些人里面。”
“那一群纨绔里只有他们三个突然出现在城墙下,死去的那个是在敌军撤退时又折回去,这才中箭而亡。”
卿山问:“那另外两个呢。”
“据另外两个说,他们出现在城墙下时刚好遇到敌军入城,很是害怕,但害怕过后就发现那些敌军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但他们就明晃晃站在那里,总之很是奇怪。”
“那三个人并不是特别交好,我问了存活下来的两个人,他们说最近有一次因为吃酒时耍游戏输了,他们三个人一同在夜里去了一趟君见山。”
突然出现的纨绔子弟……
突然被打开的城门……
这些确实不能用寻常方法解释。
李朔安怀疑到卿山头上,并不是没有道理。
临州地处偏僻,不如其他仙家门派所处之地繁华,相隔最近的,只有已经凋零的君见山。
李朔安:“先生,我从没想过你能再次给予秦周帮助,更不希望你去帮助敌国。”
卿山看似平静地听完他一席话,沉默良久。
直到安静得让人以为再没人会开口时,他忽然说:“我没有帮助敌国。”
只是一句话,却让李朔安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一些。
他知道面前这人是他怀疑之人,可当听到卿山亲口否决,他还是会觉得心安。
可能默默之中,他没有完全丢掉儿时的那份崇敬。
“我也不会帮助敌国。”卿山说,“我确实知道其中一些缘由,你将此次伤亡结果交与我,我过几日……给你答复。”
秦周是小国,可秦周太子的风度完全不失大国皇子。
往日在京城,没几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同李朔安说话。秦周太子可是遇事必究的人,哪容得了这般商量。
又是一阵沉默。
……
李朔安犹豫良久,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随后又将所有的考虑都抛个干净,终是败给了那份微小的信任。
“好,伤亡结果我这里有,稍后便交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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