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视频结束

　　骂完才想起来何修远还在旁边，我赶紧捂住嘴偷偷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微微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吧？”他稍稍靠近了一些，很是关心地问，“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看了。”

　　“没事。”我勉强一笑，转头继续看。

　　“凌汐。”他伸手按下了暂停键，“你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性。”

　　我点了点头，冲他笑笑：“没关系，我可以继续。”

　　说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视频里这个受到折磨的女性虽然严格来讲并不是我的母亲，可是她是叶凌汐的妈妈，而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看到任何一个母亲被这样折磨，任何一个女性被这样殴打，尤其下毒手的人还是她的丈夫，很难令人不心生同情，为她觉得可怜。

　　我擦了擦眼泪有些歉意地冲何修远笑了笑，见他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就直接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中的两人陷入了僵局。任叶盛达如何殴打和辱骂，沈芝桉始终咬着牙忍受，不发一言。最后叶盛达放弃了用“武器”，而且直接上手左右开弓地扇她巴掌，一下一下的巴掌声清晰干脆地从视频中传来，带着我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

　　我的眼泪也一直流个不停。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这具身体的反应，更是我内心深处真的觉得很难过。

　　如果我是叶凌汐本人，可能都要哭晕过去了吧，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下一下地抽打自己的母亲，每一次下手都像是要将她置于死地，毫不留情，毫不犹豫。

　　边上的陈沫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摇摆着身姿走入画面中，抱着手站在沈芝桉前面挡住了镜头。

　　她伸手解开了沈芝桉遮眼的布条一把扔到地上，接着低声在沈芝桉耳边说了什么之后，沈芝桉狠狠地唾了口口水到她脸上：“你如果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沫恼火了，抬脚就往沈芝桉胸口狠狠一踹，沈芝桉立刻被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看看你现在，跟废物有什么区别？你除了嘴巴上说说不放过我，你能做到什么？”陈沫从侧边上前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到了大概是沈芝桉脸的位置，只听沈芝桉惨叫一声，陈沫越是得意：“我们跟你有商有量，你要是说，我们立刻送你回医院，你如果不说，我们就只能把你肚子里蹦出来的那个小废物一起带过来跟你母女团聚了。”

　　她在用当时还是孩子的叶凌汐威胁沈芝桉。

　　我的双手绞紧床单，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我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陈沫那张浓妆艳抹令人作呕的脸，身体都因为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

　　察觉到我变化的何修远，悄无声息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我没有跟他致谢，只是一直看着视频，专心致志。

　　“叶盛达，你怎么敢！你难道真的能容忍这个女人用凌汐来威胁我吗？”沈芝桉的声音传来，方才誓死坚定而坚强的女人，光光是听到别人如此随意威胁一句自己的女人，声音就已经是带着恐惧和哭腔。

　　我的胸口已经不仅是愤怒了，此刻还填满了难过。

　　这就是母亲啊。

　　叶盛达却毫无波澜，他弯腰把沈芝桉扶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沈芝桉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惊。

　　叶凌汐本身不是那种美艳动人的长相，五官虽然端正清秀却比不上卢依宁那样令人一眼就难以忘怀的惊心动魄的美，而沈芝桉作为叶凌汐的母亲，两人长相虽然有些相似，可是她却比卢依宁还要美。她的眉眼间带着哀愁，脸上哪怕是被方才的巴掌打得已经红肿浸血，可她微微抬眼一望镜头，就让我差点失了神。

　　她实在太美了。

　　可这就让我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妻子如此美艳，叶盛达还要跟相貌平平的陈沫鬼混？

　　不等我多想，叶盛达在视频里的下一句话就回答了我的疑问：“我本来不想说的。桉桉。沈芝桉。凌汐她，不是我的女儿。”

　　他话音刚落，陈沫立刻扬起一声痴笑，而沈芝桉则瞪大了美目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怂头怂脑的叶盛达。

　　我跟着也是一愣，连带着揽着我肩膀的何修远的手都是微微一僵。

　　“说啊，叶盛达，你往下说啊。”陈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催促着叶盛达。

　　叶盛达犹犹豫豫地看了眼镜头后面的男人，最后咬咬牙又看向了沈芝桉，他咽了口口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颤抖着说道：“桉桉......其实......”

　　“叶家，正在做着军火走私的勾当。而叶盛达，也并不是叶家的长子。”沈芝桉的声音冰冷，直接打断了叶盛达的话。

　　她的目光里满是绝望，她抬眼望向镜头，能看到她的脸上已经划下了眼泪。

　　饶是如此，她的神情依然坚定，她似乎直直看向了我的心里，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叶家还有个长子，是叶盛达的哥哥，从小就被送到了国外。那一位，才是叶家真正的继承人。叶家看似败落，实则风头正盛，只是在叶盛达手里的这一部分是垃圾罢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叶家瞒过了我们沈家，瞒过了穆家，瞒过了你们陈家，也瞒过了他们自己的儿子叶盛达。就如同我的女儿，她的父亲究竟是谁，也都瞒过了我。这就是命。”

　　说完，她低下头笑出了声：“可是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叶盛达显然是被这样的秘密吓蒙了，他连退两步，差点撞到了摄像头，却被人一脚踹了回去，一个重心不稳，他摔到了沈芝桉的脚下。

　　看上去竟然像是在给沈芝桉下跪。

　　这时候，一直站在摄像机身后的男人终于走了出来，虽然我依然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背对着镜头，可何修远却认出了他：“这是陈霖梦的父亲，陈阗誉。”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

　　“你看他的手。”何修远伸手指了指陈阗誉负在身后的手，只见他右手手背上竟文着一只蝴蝶，“陈阗誉一直说陈霖梦是他的小蝴蝶。陈霖梦出生第二天他就去文了这只蝴蝶，这件事我爸爸或者穆奕峥的爸爸他们都知道。”

　　这么说，陈阗誉还是个女儿控？那就好解释为什么叶盛达会因为陈阗誉的私生女卢依宁而要伤害沈芝桉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人，难道会不知道女儿对沈芝桉有多重要吗？

　　他的女儿是宝贝，别人的就是草芥？

　　果然是陈霖梦和卢依宁的爸爸，跟她们俩一样令人讨厌。我在心里默默地骂。

　　陈阗誉走近沈芝桉，看了不看边上爬起来了的叶盛达和呆呆杵着的陈沫，他侧着身子让镜头能完好地拍到沈芝桉的脸。

　　陈阗誉把沈芝桉的脸抬了起来，让她的眼睛直对着镜头：“沈芝桉，来，跟你女儿说句话吧。此刻她一定在看着你呢。”

　　这一句话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整个人忍不住往后仰了仰，何修远立刻扶住我，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凌汐。”沈芝桉刚刚叫出来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哽咽着把所有的话说完，“记住，记住，叶家，陈家，穆家，每一个好东西！都是畜生！都是畜生！记住！离他们远远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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