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唯一的甜

　　回去路上，小芳压抑不住好奇心问夏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嗯......这故事有点长，我以后再告诉你。”夏萌沉默片刻回答说。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在风中飞舞，鬓角的发丝也凌乱不堪，黑发下依旧是恬静而消瘦的脸庞，只是眼神有点迷离了。故事倒也不是很长，只是太沉重，沉重到她无法开口倾诉。那年冬天，她才6岁，刚懂事就要接受这人世间的残酷，叫她如何开口？

　　  夏萌的6岁生日是在北京阜外医院病房里过的，给她唱生日歌的是少年何森，当时小寿星哭着哭着就笑了。妈妈还是没有醒过来给小夏萌庆生，这是她术后昏迷的第5天了。隔壁309床躺着的是何森的妹妹，比夏萌大4岁，是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长睫毛扑闪扑闪的，同哥哥何森一样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

　　那个寒冬，小夏萌在保姆阿姨的陪同下，每天都守在病房，盼妈妈早日醒来的同时，也在盼着每天的晚上的7点早点到来。因为何森哥哥会准时出现在病房，有时候还会带一些糖果或者小玩具给妹妹，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小夏萌也会额外得到一份。最喜欢何森哥哥讲故事，讲热带雨林里的食人族，讲南丁格尔，讲人马座流星雨.....虽然不能全都听懂，可是夏萌觉得这些比公主王子的故事有趣多了。反正只要是何森哥哥讲的故事都有趣，因为他就很有趣啊。小夏萌最最喜欢的是何森哥哥唱歌，修长的手指在吉他弦上划过，就能带出动听的旋律，他的嗓音也很温柔很深情。每次妹妹不肯吃药，何森都会唱歌哄她，给她唱《宝贝》。妹妹没哄到，反而是把查房的护士姐姐给迷倒了，还在病房里收获了几个“准岳母”......

　　妈妈昏迷的日子，对小夏萌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而何森的出现，给她痛苦的生活加了一点甜。

　　  2007年12月20日，北京下了第一场雪。在这个寒风呼啸，雪花飘飘的冬夜，小夏萌的妈妈在昏迷中离开了。当保姆阿姨带着哭成泪人的小夏萌赶到医院时，妈妈已被移出病房。她哭喊着要妈妈回来的声音回荡在医院冰冷的走廊，病房里还清醒的病人听到这稚嫩的哭腔，也在默默掉泪。何森接到妹妹的电话，透过话筒听到小夏萌绝望的哭声，匆匆赶来。

　　看到哭得瘫坐在地上的小夏萌，他心疼不已。何森蹲坐在小泪人旁边，伸手轻轻抱着她，生怕用力就会把脆弱的她揽碎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日子坏到一定程度就坏不下去的了，只能变好。过了今晚，你的人生只会越来越好。”小夏萌抬头看了一眼何森，天花光管的逆光让哭肿的双眼产生一阵阵晕眩。

　　何森就这样抱着她，在医院的走廊度过了漫长的冬夜。北风夹带着雪花敲打着窗户，年久失修的玻璃窗发出砰砰地响声，一下两下......呼啸的寒风从，缝隙钻进来，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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