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佛火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音袅袅，一直在夏青脑海里回荡。
夏青有些恍惚，感觉似乎到了传说中的千佛之国，无边的火焰蔓延过来，吞没了自己的身体，要把一切都烧成灰烬。身体在滚烫，体内血液在燃烧，就连灵魂似乎都要着火烧起来。
“啊……”
夏青闷哼，站在甲板上站着不动，在外人看去只是在走神，他自己却感觉从头到脚都要烧成灰了。
“青儿，走了。”老掌柜都已经走远了，又停下脚步。
夏青想动却动不了，甚至没法开口呼救，额头上冷汗直流。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一股阴风从身后袭来。
“小子，你该走了。”
老船夫冷口冷面，不耐烦地挥动衣袖，顿时阴风大作，刚好把夏青刮到岸上，掉转船头迅速离去。
夏青脚步踉跄，终于摆脱了可怕的梦魔，回头一看，老船夫和乌篷船已经消失不见，码头上的石碑也静悄悄的，除了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外，也不见什么异样，压根就不见什么熊熊燃烧的大火，更没有什么梵音。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的幻象。
“咦，怪了……”
夏青奇怪，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抚摸矗立在黑暗中的石碑。触手冰冷，没有任何异样，夏青却总感觉不对劲。仔细看了又看，猛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体内，丹田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团全新的赤红色火焰，和青色人道圣火、紫色妖火、黑色魔火、白色仙火围成一圈。
第五心火！
这是一团……佛火，佛门火焰？
夏青真的惊愕了，心火越多越好，但这团赤红色火焰也未免来得太过突然了，夏青完全没有任何预料，感觉就像凭空多了一股力量，有人活生生把一团佛火种子打入了自己体内。又或者说，这佛火种子一直就在自己体内，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到了这中阴界才自己燃烧、显现出来。
夏青有些迷茫了，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青儿，怎么了？”
老掌柜走了回来，不等夏青回答，突然皱起了眉头，“咦，青儿，你体内怎么突然多了一团佛火？”
老掌柜一双肉眼已经瞎了，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一双神眼却比谁都厉害，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瞒得了他。
“不知道，就多看了这碑文一眼，然后就……”夏青苦笑，自己都感觉荒诞。
“老夫看了不下百次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还是说，青儿你就这么与众不同，看谁谁怀孕，看谁谁倒霉？”老掌柜翻翻白眼，根本不信，“青儿，你是不是修炼过什么佛门功法？”
“没有啊。”
夏青摇头，正准备否认，突然想起了当年到雾州避难路上经过的红叶寺。
“真的没有？”老掌柜追问。
“好像……，好像很久以前是接触过一门佛门功法，叫什么……大自在欢喜禅。”夏青坦白。
“什么，大自在欢喜禅？”
老掌柜脸庞沉了下来，说道：“青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功法不？”
“不是佛门功法么？”夏青反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在红叶寺，我偶遇一个叫什么熊妖假冒的佛门妖僧，把他杀了后找到这门功法，随意看了几眼就收了起来。”
夏青边说边从乾坤戒指内取出一本小册子，看着封面上‘大自在欢喜禅’几个字，不由得想起了装模作样的妖僧熊本，还有握着宝剑挡在自己身前的师萱萱。那时候，自己刚刚点燃心火，还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新人弟子，一路上全靠师萱萱的守护和帮助。如今，自己的修为早已经反超了师萱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懵懂莽撞少年，夏青却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了。
“当真只是看了几眼？让我看看。”
老掌柜劈手把小册子夺过去，随手翻了翻，脸色更加阴沉了，把小册子放到怀里收起来，“学什么不好，暗中修炼这种佛门邪恶功法，你小子果然不老实。哼，先放我这里保管了。”
“老头子，你眼睛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是邪恶功法？”夏青辩解。
“看不出来，摸不出来么？”
老掌柜也是胡扯，转身就走，不给夏青辩解的机会，“走了，再磨磨蹭蹭就要天亮了，青儿，你还要不要寻找大欢乐谷？”
“当然要！”
夏青反应过来，丹田内的佛火再古怪也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寻找大欢乐谷和母亲，赶紧跟上去。
两人前行，前方万家灯火，似乎是一座城镇。一路上有不少行人，装束各异似乎来自****，有苦哈哈的村夫走卒，有腰悬长剑的剑客，也有穿着奢华的富家弟子，但无论什么身份，脸庞都是灰蒙蒙的，每个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巴不吭声，走起路来脚跟不着地，似乎一直垫着脚尖飘着走，匆匆忙忙的似乎都赶着去见什么人。
夏青暗叫古怪，一边赶路一边暗暗观察。
“这些都是死人，身体已经死亡，只剩魂魄还未消散。别随意靠近，也别轻易说话，甚至不要轻易张嘴。在这里，空气都有毒，死人呆不了多久，活人更不宜久留，找不到人马上就走。”老掌柜暗暗提醒，脸上多了一抹凝重，踏上码头的那一刻，两人就正式来到了中阴界，这是死人和鬼魂聚集的地方，各方面的规则都和人间截然不同。
夏青点头，谨记老掌柜的提醒，心头暗暗震惊。路上的行人实在太多了，和自己一行不同，似乎根本不用坐船，直接从周围的大雾中冒出来。人越来越多，却死一般寂静，没有喧哗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全都是死人！
将死未死，魂魄未散，非人非鬼！
夏青越看越惊心，小心翼翼地跟在老掌柜身后。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缕缕灰雾，透过毛孔、眼睛、鼻子和嘴巴等地方钻进人们体内，行人们的脸庞更加死气沉沉了。老掌柜转身，想要在夏青身上加持一道禁制预防万一，却意外发现夏青脑后不知什么时候散发着淡淡的光圈，把可怕的灰雾隔绝在外。
“佛光？青儿他……”
老掌柜脸上变色，他的一双肉眼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双神眼却可以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老头子，怎么了？”夏青问，不知自己身上的变化。
“没有，青儿，以后没什么事别靠近佛寺，离佛门中人远一点。”老掌柜装作拍拍夏青肩头的灰尘，脸色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把夏青体内的佛火灭了。反复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暗中加了一道小小的禁制，谨防夏青体内的佛火急剧壮大。
“好。”
夏青点头，尽量少说话。不知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老掌柜似乎对佛门有深深的偏见，又或者说是顾忌。
难道，老掌柜是在惧怕什么？
这中阴界内，有他的生死仇敌？
夏青暗暗猜测，心头越来越疑惑，但不敢轻易问，感觉这中阴界越来越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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