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当年之事

　　地上的男人吸引了大堂内所有人的视线，云卿芷又踢了踢季落然讽刺出声：“呦，刚醒过来就维护你的情人啊，够专情的嘛。”云卿芷抬脚踩上季落然的手，恶狠狠地说：“要不是留着你有用，像你这般让我们云家蒙羞的人，我早就弄死你了！”

　　男人的手背已经被糟蹋的退了一层皮，露出里面刺目的肉。此时又被云卿芷踩了一脚，季落然，“啊！”的叫了一声，扬了扬脖颈，不知是水还是汗滴的水珠自他额间滚落，滚过他惨白的脸，最终落在地上。

　　而云家众人见此，脸色各异，有淡然、有不屑、有默视就是无半分同情。

　　也是，云家身为世家之首，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云家的笑话呢。如今讨了一个媳妇进来，却被传出与小倌通奸，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而季落然身为这件事情的主人翁，怕是云卿芷当场把他杀了，云家的人也不会阻止，更别说只是踩他的脚了。

　　苏玖玥皱眉看着因痛苦而脸色微微狰狞，但除了刚开始痛苦的叫喊一声后，便未发一言的季落然，眸光微动，走到云卿芷身前说：“五姑姑，现在还没有查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呢，你擅自殴打他便算了，现在又这般对他。这要是传到外人耳里，大家定会觉得原来堂堂云家五小姐和那些滥用私型，枉顾王法的官员并没有什么两样。云府的名声……或许只因为五姑姑就已经坏掉了。”

　　云卿芷听了苏玖玥的话，转了转眼珠子，又抬眸看向苏玖玥道：“你不就是心疼你的奸夫吗？别想着来刺激我！”

　　苏玖玥垂眸看着季落然背上已经微微松动的手，绝艳的脸上笑的无谓，悠然说：“那就随便五姑姑喽。反正五姑姑在外的名声已经不是那么好，再坏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是吧？”

　　云卿芷定定地看了会儿苏玖玥，却见对方面色如常，眼底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

　　见她确实不像是关心季落然的模样，云卿芷心下也对她说的话思量起来，片刻后，她缓缓抬脚，“也罢，省的还杠到我的脚了呢。”

　　待云卿芷的脚离开后，苏玖玥垂眸看着地上的季落然说：“还起的来吗？如果还起的来，那就不要趴在地上了。”

　　纤细的手指动了动，季落然收起膝盖，以两掌撑地，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他站直身后，只愣愣地凝望了苏玖玥片刻，湿润的眸里是激动，是放心，是淡淡的苦涩。他挪了落干裂的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堪堪移过视线，看向别处。

　　云老爷子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与苏玖玥到底是什么关系？给我一五一十的道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云老爷子话中的你，指的是季落然。

　　此话一出，大堂内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季落然身上，就连苏玖玥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着丝丝探究。

　　他刚才说自己还是个清白之身，可那日在船上他不是道自己已经清白不再了吗？难不成那天，他是在骗自己？

　　季落然缓步转过身，面对云老爷子，紧接着，他虚弱的声缓缓在大堂内响起，“我原本是一个富饶家庭的嫡子，因为父亲平日里素爱写写画画，紧跟着，我也便耳融目染学到了不少。后来……后来家道中落，我甚至沦落到无家可归，去街上行乞。”说到这里时，季落然不禁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因为我自小喜好书画，从不习武，身子骨又弱，便常常被另外的一些乞丐欺负。就在一次我快被他们打的不能行动，快要饿死时，是苏姑娘救了我……”

　　那年燕京的冬天，不知怎的，要比往常还冷一些。苏玖玥穿绣千枝梅大红锦衣，外罩一件常春藤雪罗长衣，依旧觉得寒风刺骨。

　　如兰在一旁挫着小手说：“小姐，这天我好冷，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玖玥明艳的脸上是冰冷一片，让人看不清情绪，她淡淡点点头，正准备往前走，就被如兰扯住衣角，她指了指后方的一个小巷道：“小姐，那条小巷是如兰无意中发现的，也可以通往将军府，而且周围都是墙沿，能为我们遮挡住不少冷风。不如……我们走那儿？”

　　苏玖玥看着满脸期意的如兰，并未多说一言，只冷冷地点头后，便跨步走向小巷。

　　小巷正如如兰所说，因为两周都是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不少风，所以真的要比大街上暖和好多。身子逐渐回暖，苏玖玥也加快了步伐往将军府赶。

　　“这个臭小子，要死也死在其他地方啊，死在这儿还占我们的地方呢。”一个岔路口处，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嫌弃响起。

　　“是啊，万一死了还要我们收拾，真是麻烦！”

　　如兰听着那些骂骂咧咧的话，皱眉对小姐说：“小姐，你看……”

　　苏玖玥摆摆手，清脆的声不夹杂任何感情，“不用管，走吧。”

　　燕京是周国最为繁华之地，也是最为黑暗之地。而流落在燕京各个角落的这些乞丐们，就是燕京黑暗的代表之一。他们成党结派，若是谁没有加入一个派系做避风港，则会死的非常惨。而哪怕加入了派系，也会经常因抢食而发生争斗。这个胜者王，败者昌的时代，连这些弱小的低若尘埃的人们，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因为弱小被欺凌的人多了去了，若她今天救下这一个，那下一次又遇见另一个，那她救还是不救？难道她要把周国所有被欺凌的人救下来吗？一点也不现实！

　　如兰是个心善的小丫鬟，听到小姐要走，不管这件事，心里是止不住的失落。但是她明白，小姐是个心善的，不救自然有她不救的道理，转念一想，如兰也就想开了，乖乖地点点头，就要随苏玖玥离开。

　　“大哥，想不到季落然这般不经打，不过才踢了他几下，就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脚步一顿，苏玖玥突然回过头看向与之相反方向尽头的男人。男人被人踢了一脚，也正好悠悠转醒，透过面前两个男人的缝隙，与苏玖玥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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