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好戏开场

左丘霄和卫青秋的声调都不算低，再加上耀宗将人拖走时动静不小，旁边的人饶是原来没注意，眼下也都不由自主地朝这边看过来。

        席间一时静谧极了，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半晌，有位五十左右的男子轻咳两声，“大喜的日子，这是何必呢？忍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没必要这么——”

        “你一个靠左家恩惠才能过得体面的老头子，有什么资格来劝我？！”卫青秋毫不客气打断。

        那老人登时涨红了脸：“你、你胡说八道！我几时仗过左家的权势？”

        卫青秋冷笑，将他方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大喜的日子，您老人家这又是何必？忍一步风平浪静，您为什么非要跟我这个小辈计较，闹得场面这么难看呢？”

        对方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捂着胸口喘粗气。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道：“你也知道你是小辈，怎么能这么跟老先生说话？他的确靠了左家一些帮扶没错，可他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开设学堂、教书的，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你就算要发邪火，也不该对着老先生！”

        眼看一个两个都站出来反驳卫青秋，这桌上的人胆子也大了，浑水摸鱼的跟着附和。

        卫青秋丝毫不怕，随手抄起个杯子在桌上狠狠一摔，吸引来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高声反驳：“我只不过质疑他靠左家扶持，你们便如此气急败坏，说着是原则性问题不容胡说。”

        她直直看向方才反驳自己的男人，质问：“那请问，我刚刚被人造谣侮辱的事后，怎么没有一个正义人士站出来反驳？当时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亦或者，跟那个长舌男是一丘之貉，爱在别人背后嚼舌头？”

        席间有一两个本想反驳，但抬头一看卫青秋背后的左丘霄，又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卫青秋喝道：“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么？现在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们也被人拔了舌头？”

        四周仍是一片静寂。

        半晌，有人出来打圆场：“好了，他们吃多了酒，脑子不清醒了，少夫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而后，他又冲众人摆手：“大家言行注意些，大喜的日子，别给大家找不痛快！”

        众人忙应声称是，说话间又要将此事揭过去。

        卫青秋哪里肯。

        污蔑她仗势欺人也好，医术不佳也好，就算污蔑她是妖女，她都没被人恶意抹黑清誉这么生气！这不仅仅是在侮辱她和安先生的交情，也是在抹黑左丘霄，欺负左丘霄！

        “少爷、少夫人，”耀宗恰好赶回来，复命：“舌头已经割下来了，是否要端上来？”

        不等卫青秋开口，左丘霄便冷冷道：“腌渍了端上来，每个桌上都分一盘。”

        四周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这件事一时间是揭不过去了。

        有机灵的见势不好，偷偷的跟身边小厮耳语几句，掩护小厮去后院找人。

        卫青秋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她犹豫了下，没有阻拦。

        此刻去后院，至多能搬来于氏，她素来和自己不对付，定不会帮着自己说话，可卫青秋不怕她！这件事，若真的压下去，日后针对她的谣言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

        今日是左静兰大婚的日子，眼下左家院内都是左家的亲朋好友，既然他们不怕闹大了丢人，她自然也不怕！

        再说，她还有左丘霄撑腰呢！

        一想到男人，卫青秋的底气更足，腰杆挺直，毫不畏惧地瞪着桌上的男人。

        不多时，耀宗就带着一队各端一瓷盘的婢女来了，道：“少爷，已经腌渍、分好了。”

        “分给众人吃吧。”左丘霄视线冷冷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颤了一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将切成一段一段的舌头放到桌上。

        那舌头说是腌过了，实际上只在上面撒了些盐巴而已，连血水都没洗干净，浓重的血腥味顷刻间布满整个院子。

        看着众人苦瓜似的脸，卫青秋犹不解气，催促：“你们倒是吃啊，刚才不是听得听乐呵的么，现在给你们讲故事的舌头上桌了，你们不喜欢吗？啊？”

        “诸位都不动筷，是对我们左家的招待不满意吗？”左丘霄也开了口。

        有几个和左丘霄血缘关系还算近的，壮着胆子赔笑：“我们哪儿敢对家里的招待不满意，只是这舌头……今天毕竟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大少爷还是……还是宽容些吧，割了他们的舌头事小，万一伤了大家伙的和气，那可就不好了。”

        “好笑！实在好笑！”卫青秋怒道：“方才他在席间胡言乱语，辱我的清白，诋毁丘霄，你们这些正义人士怎么一个开口制止的都没有？！”

        “这、这人多嘴杂的，我们离得远，没听到哇……”那人干笑道。

        卫青秋又笑了，“一会儿能听见一会儿又听不见，看来你的耳朵出问题了。来，我亲自给你看看。”

        说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强行将人从位子上拽了起来，“别怕啊，你抖什么？我来给你看看病，看看你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怎么连那么大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说是要给那人诊治，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报仇！男人的耳朵几乎都要被她给拽下来！

        不过卫青秋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咬着牙，使了十成力气，将男人的耳朵拧得通红，“现在还能听见么，能不能听到声音？”

        男人龇牙咧嘴直喊娘求饶：“我、我错……错了，救命……”

        “耳朵还没好？”卫青秋质问：“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到底能不能听到声音？说啊！”

        “能能能，能听到！”男人几乎是喊出来。

        卫青秋轻哼一声，这才送开手，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巴掌，看着男人狼狈的捂着耳朵往后退，她轻蔑一笑：“还有谁耳朵不好使，来，我亲自给他治一治！”

        谁敢开口？

        就在众人纷纷垂头噤声时，一道女声响起：“我耳朵倒是好用，但总能听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不要也给我治一治？”

        循生意看，原是于氏带着一帮妇人来了。

        卫青秋唇角一勾——她本还担心于氏怕事不敢来，现在好了，她到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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