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乌司奴打听了好几个商队，皆是走水路去，因为水路只需要顺江而下，一夜就能到达。但是乌司奴不会水，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就要葬在这泽国的大江大河里了。

        当然，也有陆路，只不过很少有人走，需要翻过好几座大山，大约得四日脚程。

        思量再三，乌司奴决定翻山去，宁可走死在路上，绝不淹死在水里。

        乌司奴专门雇了一辆马车，车夫劝乌司奴走水路，陆路客少山匪多，反而更不安全。乌司奴不听劝，两人说不合，车夫就将马车雇给了乌司奴，自己绝不去送死。

        好在，马车不是很难驾驭。

        可惜，山匪是真的有。

        刚翻过第一座山，在两座山中间的峡谷，乌司奴就见到了乌泱泱一群人。

        “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兄弟们，快感谢感谢前方来客！”这群人为首的壮汉看着五大三粗，说话倒是很有意思。

        乌司奴听到这话，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过分冷静，竟然觉得十分有意思。

        “各位好汉，早知道你们有这么多人，我就应该多备点儿的。”乌司奴从马车里拿出好大一个包袱，十分恭敬的呈给为首的壮汉。

        “这些吃食是我专门在浒城挑的，然后那些珠宝首饰，因为想着方便各位倒手，就随便拿了些。是这样，我往后可能还得从这条路过，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多给各位备上东西，各位通融通融。”乌司奴努力卖笑。

        这倒是让山匪们受了些惊吓，毕竟这么些年，见过拼命的，求饶的，没见过讲道理还送东西的。

        山匪们将东西分了，打开一看，的确是浒城特色的吃食——荷叶鸡、酱鸭、烧鹅、烤鱼……

        都是常年在山里吃野菜的人，哪经得起这番诱惑。

        “瞧着你小子也是个牙尖嘴利的，这东西里没少放佐料吧！”壮汉边说边吞了口口水。

        “您可高看我了，我诚心要和各位交朋友，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不信我先替各位尝尝！”乌司奴拿过一个荷叶鸡，掰了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

        “您还别说，这家荷叶鸡真的好吃！”乌司奴塞了一大口肉，嘟嘟囔囔的说。

        山匪们见乌司奴真的没事，都顾不上头儿发话，争先恐后的吃起来。

        只有为首的壮汉，多少还能绷得住，没有那么狼狈的开吃。

        “你一个人，如何敢从陆路走？”壮汉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桑国人，来这儿不过是想倒腾点稀奇玩意儿回去做点买卖，但是我又不会水，所以只好走陆路，又听闻您各位的伟绩，想着不如大家交个朋友，往后我给各位捎点好吃的好用的玩意，您各位放我一条生路。左右您不吃亏。”乌司奴完美扮演了一个卑微小人。

        壮汉掂量掂量乌司奴给的珠宝首饰，绝对够哥几个用上三年。

        “看你是个识相的，我们兄弟又是讲义气的，就送你出山！”

        大哥都放话了，后面小弟巴巴儿跟上起哄。

        本来要一个人提心吊胆走的陆路，忽然就变成了乌泱泱一群人，乌司奴本想着还要一番厮杀，没想到这伙儿山匪也是十分和气。

        “大哥，你们是怎么进山的？”

        众人坐在山溪旁休息，乌司奴好奇，询问了一番。

        有些是做生意赔光了家底，有些是逃跑的死囚，总之都是在正常人群里过不下去的可怜人。

        “唉，都是同道中人啊。那你们常年在这山里，再不想着娶妻生子？”

        “那你可是小瞧我们了。看到没，就那座山，我们可是自己开垦了一片地，老婆孩子都在村里呢。”

        再深的问题乌司奴就不敢问了，万一触了霉头，就得不偿失了。

        在山匪兄弟的护送下，原本打听的要走四日的陆路，乌司奴两日就走完了，山匪们真的将乌司奴送出了山，但也就止步于山脚了。

        “兄弟，我们就送你到这儿了，皇城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约莫半日就到了。”

        “多谢各位大哥照顾，小弟回程定多带些好吃食。这辆马车就留给各位大哥了，定能派上用场，前面我走过去就行了。”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果然，没有什么是好吃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一定是不够。

        顺利进了皇城，可是还没到城门愣是又赶上雨。

        街上百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了伞还都打起了伞，再加上雨大看不清路，被人潮涌着，乌司奴堪堪就到了一家店门前躲雨。

        “开张这么晚，这店还能盘活儿吗？”乌司奴看了看身后的店面，对比周围的房屋却是最豪奢的。掩门就是三层小楼，门匾是烫金字刻“青桃舍”，门房两边各挂着一对儿红灯笼，显然也是油布灯笼，雨水不会轻易打湿。

        饶是门锁着，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乌司奴嗅了嗅这香气，不像花香，不像酒香，倒像是——胭脂水粉的香气。

        真是一家奇怪的店。乌司奴摇了摇头。

        这阵子雨势太大，乌司奴只能站在这儿等雨停了再去找找客栈什么的。

        “公子来的也太早了，青桃舍今日还没开张呢。”一位小厮打扮的少年打着伞从雨里走过来。

        却没等乌司奴说话，又自顾自说到：“莫不是公子得知我们青桃舍今日的开场节目是桃娘子，等不及了？即便如此，要在这门口等到天黑也不容易，不如您跟我进去先坐着吧。雨太大，我也不能让您就在这儿站着不是？”小厮打开门，将伞合起来立在门后的伞架子上，擦了擦身上的雨。

        乌司奴都没来得及搭话，就被小厮领了进去。

        进门再这么一看，乌司奴当即就推翻了刚才在门口打量一番得出的结论，因为与里面一比，外面的门匾和灯笼，已经算是十分廉价的了。

        大堂里摆了约莫五十张方桌，而大堂北侧一个半人高的戏台，角度正好可以让周围所有座位的客官都看得清。戏台正对的上面是乌司奴只在桑皇宫太后殿里见过的琉璃瓦，可以透进阳光又是五彩斑斓，十分好看。

        而从外面看到的三层小楼，堪堪绕着大堂围了一圈，第一层有约莫十五间房，从门与门之间的距离看得出来越往上房间越大，再一看各个房间装饰不同，显然也是越往上越贵气。

        每间房门都是相当结实又隔音的浅色梨木门，门上还有各种各样的雕刻修饰，有梅兰竹菊也有虫鱼鸟兽，单是一扇门都十分好看也看得出花了很大功夫很多银两。此刻大堂里只有三个打扫桌椅的小厮，也都是一副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样子。

        这是什么样的店，居然只做晚上的生意就能做的这么好？但是晚上不都宵禁了吗？乌司奴十分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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