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缘起

红石镇历史颇为久远，久远的历史一直以来也颇为隐秘，就像破庙里常年住着借以遮风挡雨的乞丐，乞丐吃喝拉撒就在庙中，可闹市里知道破庙的人本就不多，知道破庙里还有住户的就更加稀少了。

        百十来年之前，隐秘的红石镇第一次迎来了规模性的外来客。震惊红河万丈江面的事在于，这些外来客是一家人。

        领头的王老爷看着并不熟悉的山水人情，“不用怀疑，这里就是我们王家的祖地。低调的繁华。祖辈们虽然远离了故土，可故土的精神始终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甚至升华。”

        如此王老爷便带着王家在红石镇定居下来，盛大的落户工程充实了半个镇子的闲人。

        红石镇是否具有所谓“低调的繁华”的精神不得而知，何况什么样的精神可称之为“低调的繁华”同样不得而知，不过这数百年来村户汇聚而成的隐秘小镇，确实自有一种江纳百溪的包容。

        无人真的关注王家的到来，有传言说，王家在外面那未知的世界一度成为现象级的家族，可惜终于侵犯了权贵的利益，于是被迫害追杀，最终举家逃命，藏进了红石镇这里。

        基于如此的猜想，红石镇依旧平和的认同了王家的安居乐业，到底是过于偏僻无忧了。

        当然，对于王家的到来，也并非所有人都能保持初衷。

        红石镇之于钱家，那就不是王老爷口中“故土祖地”的说辞了。值得一说的志记里，钱家多多少少都留下了笔墨，从辉煌到没落，从没落到辉煌……王家到来的时候，钱家但凡说了声“不送”，故事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王家人真的定居以后，许许多多的王家弟子逐渐开始领悟老爷口中的“低调的繁华”。

        低调：如此一个人口数万的镇子，如此一条广阔无际的红河，他们一路迁来，竟无一处的百姓知晓。

        百里雾峡无活人，乱礁上去山拦山。

        繁华：红石镇真真切切与世隔绝，但市井买卖，生活享受，无不和外界无差。且听嬉笑怒骂，竟比别处堪夸。

        为了融于红石镇的生活，更为了享受低调的繁华。王家先是主动结交示好，接着通过多种令人自愧不如的手段发展，数年时间，已然要同老牌钱家平分红石镇。

        年迈的王老爷创业半道寿终正寝，继任的王家主年轻富有拼劲，在老爷子的葬礼上，被灌醉的钱老爷许下一座临江轩随礼。

        可怜的莫家，世世代代叮嘱子孙感恩钱家人，一朝却沦为王家的新臣。

        从此过后，钱家和王家便较上了劲儿，尤其是小辈之间。

        “他王家能有的待遇，我钱家也要有，还要更好。”钱家子弟这么说，当然是因为王家在外面积垢的臭显摆的毛病。

        “他钱家能做的事，我王家做不到？笑话！”王家子弟这么说，多少还有些底气不足，出于见多识广的优越性，他们还真不能随时放低身段儿。

        百十年说过去就过去了，红石镇的百姓们早已习惯了钱王和王钱的攀比。说到底，一个本土大家丢了最为人乐道的酒楼，一个外来大家从示好到挑衅，谁没落谁兴盛，红石镇的红河水倒映的分明。

        钱小乙就生活在钱家不甘没落的时代，他正当家的父辈正在以攻代守。

        “少爷，族老们说了，成人礼这一年参加竞舟活动的人，有望获得河神的庇佑的，希望少爷你能以家族事业为重。考虑到你不善水性，族里水性最好的人会贴身保护，划船也有最擅长的人来，少爷只需要站在船上就好。”

        钱小乙充耳不闻，快步穿过槐院，“替我向族叔们问好，竞舟是不可能竞舟的，河神的庇佑就留给王家人吧。”

        钱小乙径直穿过主街，红石镇发展至今，大致成了一个“丰”字形的布局，主街的尽头便是红河，红石镇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眼前这块不似人间造物的镇河石。

        据说红石镇草创之初，祖辈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身后是滚滚山洪，前面不断暴涨的红河，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红河稳住了，继而缓缓下降，最终被淹没的地方就露出了这块浑然天成的红色巨石。此后随着岁月流逝，红石镇再未遇见洪水危机，并逐渐汇聚千山万水里的农户，最终形成如今的世外桃源。

        临江轩就屹立在大红石旁边，是最远离红石镇街道格局的地方，却历来是红石镇最受人欢迎的酒楼。深究原因，大概只能推脱是红石镇的精神以及众人的情怀。

        “哎哟，钱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是被人群冲散了吧，老莫一直看着呢，应该到了下边。”

        随着莫掌柜指的方向，正是人群最多的地方，江面上的船和舟已经铺开，岸上的人开始敲锣打鼓。

        “莫叔，我去那边干什么？我是来按老规矩的。”

        钱小乙拍了拍莫掌柜，“老规矩，没问题吧。”

        “老规矩，好……”不等“嘞”字出口，莫掌柜打住，“不是，钱少爷，你今年还不上场？王家可是一早就来了呢？说的是要让钱家颜面扫地。钱少爷，这不能忍。”

        发现钱小乙不解的目光，莫掌柜稍稍顿了顿，“钱少爷，老莫是真心的。不瞒你说，这些年王家待我们也过得去。可我们老莫家，世世代代都认你们钱家的好啊。王家好，他们只当我们是赚钱的下人，我们两家是世交啊。钱少爷，你忘了，小时候老莫还大胆抱过你呢。”

        “莫叔，我懂您的意思。可是，莫叔真相信有河神庇佑不成。既然没有河神庇佑，那我争个竞舟有什么意思。万一谁不注意跌落河里，那才是落了下风嘞。莫叔，不说了，老规矩，他们竞舟，我倚窗观望，才是大美。”

        莫掌柜恍然大悟，“是极是极，额，不对……”

        错身的钱小乙回过头来，迎着他的目光，莫掌柜硬着头皮说道：“钱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这次一定要争这个颜面，便把雅室给让出去了。”

        “雅室没了啊！”钱小乙稍有遗憾，“也没什么，临江轩位置独家，我喜欢的那家没了，别的也将就。”

        “那个，还是不巧。昨日你们两家长辈都过来包场，最后那些雅室都给王家了。钱少爷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毕竟是给王家打工。”

        “呃，这样？”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67842036_158178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