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心
来人正是名震江湖的“西毒”欧阳锋，看着忽然出现在紫盖山下的黄药师，欧阳锋则也是不由得感到意外。
黄药师久居东海桃花岛许久，甚少外出，今日却出现在襄樊一带的紫盖山下，自是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纵然是看到黄药师出现在这紫盖山下，欧阳锋只是略显惊讶，并未有所畏惧。
其一则是他知晓黄药师为人自傲，绝不会联合旁人围攻自己，二则是自己此前前来，就有所准备。
清楚吕义如今身为明教教主，教众众多，若是他贸然闯进去，反倒是自投罗网，故而便差遣白驼山庄的一众蛇奴沿途捕捉毒蛇，这才汇聚了这上万条毒蛇于这紫盖山下。
只是他这蛇阵仓促聚成不假，可其中蛇阵中的毒蛇大多都是旁人避之不及的毒蛇，这些平日里咬上一口必定让其毙命的毒蛇们，却被一雕一鸟坏了大事。
一旁的大雕的神异之处，欧阳锋早在桃花岛上就曾见识过了，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可是蛇阵中那只通体血红的小鸟，不过乌鸦版大小的它，却是威势不凡，居然能让万千毒蛇俯首称臣，宁愿露出肚皮等死，不敢反抗。
嗅到从火鸟身上传来的阵阵异香，欧阳锋心中不禁大奇，同时他右手杖上的双蛇这时候嗅到这股异香后，却是忽然盘起身子双双吐出蛇信，似乎像是在警告不远处的火鸟。
看到这儿，欧阳锋更是惊奇。
原来他这杖上双蛇是花了十多年的功夫养育而成，以数种最毒之蛇相互杂交，才产下这两条毒中之毒的怪蛇下来。欧阳锋惩罚手下叛徒或是心中最憎恶之人，常使杖头毒蛇咬他一口，被咬了的人浑身奇痒难当，顷刻毙命。
后世中以洪七公这般深厚功力，被其杖上毒蛇咬了一口，虽然侥幸活得性命，可修炼数十载的深厚内力则是因此散尽。
如此奇蛇，却好似在畏惧着不远处的火鸟。
“回来吧，小家伙！”
看到火鸟目光已经盯上欧阳锋右手杖上盘起的双蛇，唯恐其贸然行动的吕义连忙开口唤回了它。
盘旋在杖上的双蛇或许对于小家伙没有威胁，可作为持杖的人就未必了。
欧阳锋毕竟是五绝高手，内力深厚，小家伙固然通灵，可比起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西毒”还是差远了。
“欧阳兄今日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意？”
听到欧阳锋言语极为恭敬，不曾失礼，一身青袍的黄药师自然也要换之以礼，改变了此前的称谓直接问道。
“药师兄，此事就要问你的贤婿了，我白驼山庄这一代一脉单传，只剩下克儿一人可承我衣托，不论他此前如何得罪了吕教主，大可将其教训一顿即可，不必连人都扣下吧！”
听到黄药师开口追问他的来意，欧阳锋则是不禁心中大定下来。
黄药师的问题，反而则是证明了黄药师并不知晓他这好女婿所做的事情，既然如此，只待他将此事说清楚，就不怕黄药师插手此事。
“义儿，可有此事？”
眼见欧阳锋少有态度谦和，黄药师大感意外之际，回头便看向了吕义。
“欧阳先生可是错怪我了，当初我在终南的确是想要留下欧阳公子，可惜欧阳公子轻功精湛，加上又有旁人插手，我并未将欧阳公子留下！”
对于欧阳锋如此少见的谦和态度，甚至其中言语颇有些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意思，这一幕自然是让吕义感到惊讶。
欧阳锋号称“西毒”，这个毒字并不仅仅只指善于用毒，而是说起为人冷酷，心肠歹毒，其人虽然极为重诺，不失为一派宗师风范。
可行事却是不择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是在他人看来的阴谋诡计，他也不会拒绝。
但是欧阳锋平生却是从服软求过他人，哪怕是原本轨迹中由于船舱进水，导致他们叔侄二人溺水之际，洪七公欲救他，可蓉儿却唯恐救起他们叔侄二人再起祸端，硬是逼其发下毒誓。
然而还是洪七公知晓欧阳锋的为人，清楚其为人，宁愿身死也不愿低头服人，这才力排众议救起了他。
如今当着他们一行三人的面前，平生极少低头求人的欧阳锋，今日却为自己侄儿一反常态低头求人起来。
如此一幕，自是让吕义感慨良多。
“那我克儿呢？”
听到吕义当年否认，欧阳锋语气不由得变得一僵。
“吕教主，我知道你与我叔侄二人有过恩怨，大可以趁此提出要求，我欧阳锋皆可满足！”
以己度人，欧阳锋只当吕义由于当初恩怨有所保留，于是又连忙补充道。
“欧阳先生说笑了，对于令侄的下落我的确不知！”
听到欧阳锋所言，吕义则是感到啼笑皆非。
“药师兄，我此次前来可是诚意十足，可是奈何令婿至今仍是不肯透漏克儿的下落，如此可就休怪我无礼了，当然如若你们翁婿二人联手，我欧阳锋也是无俱！”
听到吕义再次否认，欧阳锋心中仅有的耐性早已是荡然无存了。
只可惜碍于黄药师此时在场，清楚他们翁婿二人若是联手起来，他绝非对手，只得提前以言语相激道。
“欧阳兄，你大可放心，我黄药师绝不会与义儿联手攻你一人！”
听到欧阳锋所言，黄药师又怎会听不出这是欧阳锋激将法，只是他素来自傲，即便毋需欧阳锋，他也绝不会趁人之危。
“好不知羞，明明是怕义哥哥和我爹联手，却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以黄蓉的聪慧，又怎猜不出欧阳锋的打算，这时候自然少不了要开口讽刺一番。
听到黄蓉所言，欧阳锋神情不由变得尴尬起来，可他素来城府极深，加上此时又是忧心自家侄儿安危，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只得佯装没听到黄蓉这番言语。
“既然欧阳先生想要出手赐教，那便请吧！”
早就想要领教欧阳锋武功的吕义，这时候也不过于虚言，直接开口相请道。
听到这儿，欧阳锋则是轻哼一声，对于吕义如此爽快答应下来，他心中是既喜又怒。
喜的是可以凭此趁机生擒吕义来威胁他说出克儿下落，怒的则是吕义言辞过于自大了，进而有些目中无人了！
“吕教主这般自信，想必功力上自然是有所长进，既然如此，我也无需手下留情了！”
见到吕义这把态度，欧阳锋心中自然不喜，冷声说出话口，身形一动，竟然抢先出手了。
原来他有心克儿安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表面的虚礼也不愿做了，想要直接生擒下吕义。
然而看到这儿，黄药师和黄蓉父女二人则俱是微微摇头，心道这老毒物要吃大亏了！
果然欧阳锋抬掌攻来的瞬间，吕义也是反手攻出。
如今的他九阳神功大成，早已无需向当初那般忌惮欧阳锋的掌力，见到吕义这般不知好歹，欧阳锋心中顿时大喜。
同时运足掌上内力，想要一举将吕义击溃。
然而二人肉掌相触，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却是让欧阳锋大吃一惊，这还不算完，吕义那股掌中那股至阳热气更是让欧阳锋苦不堪言。
他自幼习武至今，不知苦练多少寒暑，就算是当年“中神通”王重阳的功力也这般霸道。
如此至阳至刚的内力，他平生可谓是从未遇到过！
二人又是硬拼了数招，平生对其武功极为自负的欧阳锋却是处于明显下风。
吕义九阳神功大成后，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兼之他天生神力，配合上大成的九阳神功，这一掌一拳威力堪称有千钧之力。
也就是欧阳锋乃当世少有的几个武学宗师，换做旁人哪敢与其交手！
可就是如此，欧阳锋与吕义交手十数招后，也大感匪夷所思，半年前在襄阳大会上，他也曾目睹过吕义出手。
当时吕义的武功虽然傲视群雄，可比起他来说，仍是弱上一筹不止，如今二人交手，竟然反倒是他落入了下风。
心中不禁猜测起了吕义，是否暗地里偷学慕容家武功绝学的他，是又惊又怒！
二人硬拼一掌后，欧阳锋则是趁势拔起一旁插在地上鬼头灵蛇杖，此前他自觉武功高强，抢先出手本就是有失宗师风范了，又怎肯用上武器。
不过谁料二人交手，欧阳锋却是吃了大亏。
吕义掌力浑厚，兼之内力至阳至刚，以他苦修数十载的浑厚内力招架起来也是有些狼狈。
蛇杖在手后，欧阳锋的打法又好似换了个人，尝到了吕义掌力厉害的他，则凭借着灵蛇杖法和吕义游斗起来。
这灵蛇杖法听起来名声不显，可却是江湖上一流的杖法，放眼天下，恐怕只在丐帮的绝学打狗棒法之下。
灵蛇杖法则中含有棒法、棍法、杖法的路子，招数繁复，自不待言，常人光是应付其掌法就已经是极为狼狈，更不提这杖上设有机关。
杖头上雕着个咧嘴而笑的人头，面目狰狞，口中两排利齿，上喂剧毒，舞动时宛如个见人即噬的厉鬼，只要一按杖上机括，人头中便有歹毒暗器激射而出。更厉害的是缠杖盤著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的蜿蜒上下，吞吐伸缩，令人难防。
尤其这两条银鳞小蛇，毒性巨大，就算是欧阳克平日也是不敢小瞧。
因为一旦蛇毒人体之后，纵然服药救得性命，也不免武功全失，终身残废。
“小家伙，去帮帮义哥哥！”
看到吕义在欧阳锋蛇杖下变得束手束脚，黄蓉连忙捧起掌心的火鸟，对着悄声吩咐道。
火鸟早已通灵，听到黄蓉言语，便是拟人化地点了点头。
随即便飞到空中，身形瘦小的火鸟则好似流星一般掠过低空，欧阳锋全神戒备在应付吕义，自然无暇理会其他。
然而片刻后，欧阳锋嗅到一股异香扑鼻，还未等他警惕过来，眼前就有一道红光倏忽掠过，就见盘绕在他蛇杖上一条银鳞小蛇已被瞬间啄瞎一眼，而另一只银鳞小蛇则是由于近距离嗅到那股异香，好似痛苦难当，竟然自咬腰尾。
双蛇一去，吕义自然是顾虑全无，双掌齐出之下，好似势不可挡！
见其掌力如此刚猛浑厚，欧阳锋心中也是起了较量的心思，右手蛇杖向前一点。
而吕义也是不躲闪，竟然直接凭借一双肉掌隔空劈来，只听得一声巨响，就见欧阳锋右手所持蛇杖竟然从中炸成两截。
原来二人内力相交，这灵蛇杖自然支撑不住了。
“好小子，你我不过数月未见，你功力竟然这般浑厚不亚于我！”
见到自己手中兵刃在二人内力较量下从中炸开，欧阳锋也是不禁面色铁青，顿感大失颜面。
“你我再来！”
怒喝一声后，就见见欧阳锋蹲在忽然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
见到欧阳锋摆出了蛤蟆功的架势，吕义也是表情凝重，要知道同样是蛤蟆功，可在欧阳锋手中这门武功更是不容小视，隐隐间也是运足功力，想要一击分出胜负。
“欧阳兄，义儿你们暂且罢手！”
见到欧阳锋已摆出蛤蟆功的架势，心知若是再不阻止恐怕接下来不仅要分出胜负，更要决出生死来，不愿二人生死相搏，黄药师也是凝声说道。
听到黄药师所言，二人身形皆是一缓。
“眼看华山论剑在即，欧阳兄即便再怎么心急，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和义儿分出胜负吧？”
黄药师先是看向了欧阳锋，随即开口道。
“我也无意与令婿在此生死相搏，只是心系克儿安危，不得如此！”
听到黄药师的劝告，欧阳锋也是借机起身道。
他虽然不惧二人生死相搏，可毕竟如今克儿下落始终不明，若是他在此受伤，或是失手打死了吕义，有关克儿的下落就恐怕终身无望得知了！
有了黄药师的说合，欧阳锋也是趁机下了台阶。
“义儿，若你有欧阳公子的下落，不妨在此说出来吧！”
听到欧阳锋这一番话后，黄药师则是看向一旁的吕义。
“既然岳父大人有言，我自然遵从，不过有关欧阳公子的下落我的确不知……”
说道这儿，吕义便看到欧阳锋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只是欧阳先生自号“西毒”，难道不知人心莫测吗，当日我在终南山与欧阳公子交手不假，可有一人却是趁此逃开，先生不妨猜一猜，这个人是谁？”
看到欧阳锋就要发作，吕义这才不买关子，提起当初一幕。
“是他！”
听到这儿，欧阳锋神色忽然一变，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他心中本就有所怀疑，如今经过吕义点拨，瞬间想清楚了其中细节。
“我建议欧阳先生多在终南山一带寻到欧阳公子的下落，只要一天未曾证实欧阳公子的死讯，就说明令侄仍在人间……”
看着似乎相通其中关节的欧阳锋，吕义则是微微一笑提醒起了他。
“只是欧阳先生行动可要快一点了，不然有可能就要被某些有心人先行找到欧阳公子的下落可就不太好了！”
听到此处，欧阳锋冷哼一声身形就已从原地消失。
“药师兄，你我下次再见！”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只留下一众蛇奴在这山脚下。
看到欧阳锋身形远去，吕义嘴角则是隐隐露出一丝微笑。
若是欧阳克好运还活着的话，估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要与欧阳锋再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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