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这一天他们错过的早餐……因为一个上午都在壁炉旁边消磨过去了，等斯内普的肚子开始发出轻微的，咕咕咕的声音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得吃点东西了，作为主人的斯内普去厨房，却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只有一袋面粉和两个鸡蛋，这彻底难住了斯内普。

        英国的男性确实不怎么擅长弄吃的。或者说……其实玄都就没觉得英国有会弄食物的人，包括霍格沃兹的那些小精灵，虽然做的比绝大多数地方味道都好一点，但是那也只是好一点。

        比起中国来……别比了。

        玄都接过了面粉和鸡蛋，给斯内普表演了一个凭空做面条。

        从小在英国贫民区长大的斯内普从来不知道，原来面粉合了水可以被……搓？还是拉扯成一种面条。

        跟意面很像，但是比意面细软很多。

        玄都用鸡蛋打了汤，放了油盐酱醋进去，然后再下入面条，简单的面粉和鸡蛋就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

        玄都做了一大碗，然后把两个蛋都放在了面上，最后在递给斯内普一把叉子：“尝尝吧，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做过这种面了，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们就去外面吃餐厅。”

        斯内普偷偷抽了抽鼻子，面很香，但是不是那种浓郁的肉香或者别的，而是一种淡淡的，带着点油的香味。

        热气扑到脸面上，恍恍惚惚的，斯内普以为，今天才是圣诞。

        “你不吃么？”斯内普挑着眼睛看着玄都。

        “我吃过了。”玄都笑了笑，她总不能告诉斯内普，自己其实不怎么需要人类的食物吧。

        “你没有吃，最少中午你没有吃。”斯内普起身，在壁柜里一顿翻找，找到了一只小一点的汤碗，和一只叉子，从自己的碗里挑出来了一小半面条，和一个鸡蛋放进去，然后递到玄都面前：“吃吧。”

        然后低下头对付自己的食物。

        他叉了几根面条，转了转圈，团成一坨塞进嘴里。

        眼睛微微一亮。

        面粉也能这么好吃么？

        然后非常快速的吃了起来。

        等他吸溜吸溜的干完了整碗的面，还有些意犹未尽，干脆端起碗，把里面的汤也喝掉了。

        可是等他放碗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只碗——玄都压根没吃她自己的那碗面，反而是留给了他，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我不饿，西弗，你快点吃吧。”

        斯内普低头看了那碗面一眼，拿过对方的叉子把上面窝着的煎蛋插了起来，然后怼到了玄都面前：“吃。”

        声音冷淡，动作坚决，大有她不吃就给摁住塞嘴里的架势。

        玄都眨了眨眼，然后微微低头，就这对方的手啃起了煎蛋。

        斯内普也撑着手，任由她像个鸟雀一样进食，银质叉子的末端传来对方咬合时的震颤。

        很新奇的体验，但是不讨厌。

        玄都嘴不算阔，一个鸡蛋分了三四口才咽进去，最后一口在叉子上，她是叼下来的，并没有碰到叉子本身。

        斯内普收回手，没有去关注心底那一丝丝的遗憾，很爽快的大口吞起了剩下的面。

        玄都是在日落的时候离开的，这一次斯内普送她到了门口。

        这个时候雨已经开始渐渐收起来了，没有狂风，天气也微微开始发亮，丝丝缕缕的红霞藏在乌云背后不肯见人。

        斯内普看着撑着伞的背影，很难分辨心里的滋味。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说不会离开他。

        可是她现在的离开却又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和一个同样未成年的少年同居一室并非什么好事。

        而且作为一个小客人，在已经滞留这么久以后，确实该回去了，

        玄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斯内普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

        就像是对方食言而肥一般。

        可是这个背影只走出去了几步，然后猛然回头，高高兴兴的对她笑着道：“在有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可以来给你庆生么，西弗？”

        斯内普嘴唇动了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当然可以。”

        尽管老师们给四年级学生假期里布置了一大堆家庭作业，但是也挡不住一个时不时就想往斯内普家溜达的鸟，玄都为了能多抽点时间，作业写的飞快，然后开开心心的去斯内普家陪他度过了一个生日，难为的是莉莉也参加了。

        虽然表情不算热切，但是第三个朋友也算是重归于好了。

        然而快乐的假期时光总是短暂的。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返校的时间。

        列车在夜色中到站，玄都，莉莉，还有斯内普三人，就和很久以前一样，一同坐上了看似没有马的马车。

        现在，莉莉和斯内普这对以往无话不谈的好友，在这这狭窄的车厢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挤着干巴巴的话，没多久，就没了声息。

        好在还有一个玄都，莉莉在不理睬斯内普以后，将话头调转给了玄都。

        “你每次都往马车前看，是在看什么呢，玄都？”

        “我在看路边的风景啊。”

        “你看到了，玄都。”坐在一边的斯内普忽然开口道：“你在看那些马，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他玄都笑容浅下去了一些。

        是了，斯内普应该也看得到了。

        拉动这些马车的夜骐，见证过死亡的人是可以看到他们的，斯内普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以一种比不告而别更为深刻又残酷的方式。

        “你们再说什么？什么马？这个车难道不是自己在走么？”

        诡异的沉默暂时的占据了这个马车内部，直到莉莉觉得有些发毛的时候，才听到玄都开口解释道。

        “你看不到是好事，莉莉，马车是有马在拉着的。”

        “有马？”莉莉不可思议的一把拉开车窗的窗帘，伸头出去观看，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你在开玩笑么？还是说这是什么会隐形的马呢，玄都？”

        “不是会隐形，他们是夜骐，莉莉。”

        玄都看着窗外那些奇怪的马。

        它们长着龙头马身，一双形似蝙蝠的翅膀，长而细的尾巴，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若非有一层紧贴着的黑色皮毛，还以为它们都是一具具骷髅死物。银白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在夜色中如点点鬼火，脚步却轻巧敏捷，无论在何种地面上都不会留下痕迹。

        “夜骐是什么？”

        “一种神奇生物，长的大概是马的样子，有翅膀。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

        “见过死亡才能看到它们？”莉莉有些不解，似乎还打算问什么但是在对上玄都的目光的时候猛然闭上了嘴。

        是了，这里三个人，两个都看得到，只有她看不到，对她来说……是好事。

        “我倒是好奇，你是开始就看得到它们么，玄都？”斯内普微微挑着眉。

        旁边的莉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

        但是玄都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笑了笑：“是的，我从一年级就看得到它们了。”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见识过令人绝望的死亡而已。

        从列车上下来的时候，大雪纷纷飘落在城堡和场地上。学生们还没步入礼堂的时候，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忙得不亦乐乎，准备了多种口味的热腾腾的炖菜和甜美的布丁。

        新学期的第一天，场地上仍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暖房的窗户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们上草药课时看不见窗外的情景。

        在这样的天气里，谁也不想去上保护神奇生物课。

        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改变了，因为禁上课的内容不是什么地精了，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带来了两个新的小伙伴。

        “请大家这边走。”凯特尔伯恩教授说着，率先走到临时马厩附近。

        那里拴着一只漂亮的大独角兽。

        许多女生一见独角兽，都发出啧啧赞叹。

        “哦，真是太漂亮了！”凯德·罗齐尔说，“他怎么弄到它的？据说独角兽很难抓到呢！”

        这头独角兽白得耀眼，相比之外，周围的白雪都显得有些灰蒙蒙了。它不安地用金色的蹄子刨着泥土，扬起带角的脑袋。

        蒂娜有些出神，这只纯白的独角兽，让她想起了三年级的时候，见过的那只金色的小独角兽。

        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

        “男生们退后！”凯特尔伯恩教授高声喊道，挥舞着手臂驱赶那些男孩子：“独角兽喜欢女性的抚摸。女生们站在前面，小心地接近它，过来，放松点儿……”

        玄都被排在了第一个，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独角兽。

        “好的，它没有对你有任何敌意，你可以拍拍它。”

        玄都小心的走了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独角兽的额头。

        对方眯了眯眼，蹭了蹭她的掌心。

        非常好的互动。

        玄都稍稍有些惊讶，看来独角兽并不怎么在乎她体内的凤凰血脉，这是好事。

        ……

        “这堂课上得真好。”他们走进礼堂时，莉莉还是很兴奋说道，“凯特尔伯恩教授告诉我们的关于独角兽的知识，我一半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玄都笑道：“它们可真漂亮。”

        “谁说不是呢？”

        接下来的神奇动物保护课都是再跟那头漂亮有有礼貌的独角兽打交道，这件事让所有四年级的学生都松了口气。

        不是炸尾螺真的太好了。

        而新学期的魔咒课，他们要练习的咒语和飞来咒正好相反——驱逐咒。因为东西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容易造成不幸事故，弗立维教授给了每个学生一大堆软垫做练习用，这样，即使走偏了，也不会把人砸伤。这个想法倒不错，但执行起来并不顺利。一部分同学念咒时太没有准头了，总是不小心把一些很重的东西弄得满屋乱飞——比如弗立维教授。

        “卢平又请假了，我们今天晚上得帮他去屋里，”玄都听到旁边的詹姆和西里斯这么交谈着，声音压得很低。

        “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一点白鲜，不过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已经对我们起疑了……”

        这时弗立维教授无奈地从他们身边飞过，落在一个大柜子上，玄都环视了教室一圈……确实没有看到卢平。

        詹姆和西里斯的声音压的耕地了，这样一来，就算是玄都也听不清了。

        这堂课是进行秘密交谈的理想的保护伞，因为同学们都玩得很开心，根本顾不上注意他们。

        她给一个软垫念了驱逐咒，软垫从教室上空飞过，落在他们应该瞄准的箱子里。

        一个完美的o就到手了。

        学校的日子如往常一样悠闲，可是却经不起任何琢磨。

        霍格沃兹已经开始出现更多的转校生了，不是从外面转移过来，而是从学校转移出去。

        女孩子多数去了布斯巴顿，而男孩子们，纯血的去了德姆斯特朗，混血的去了更远的地方，至于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有些甚至直接从霍格沃兹退了学，居家搬迁离开了伦敦。

        但是谁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迹象并不是这一两年开始的，早在那个频繁出现在噩梦之中的某人的崛起开始，整个英国巫师世界就愁云惨淡的。

        而在近几年，这位伟大的黑魔王已经开始强迫一些巫师站队了。

        要么选择服从他，要么选择被压迫直至死亡。

        在这个学期开学就选择退学和转学的，一个是拉文克劳二年级的学弟，一个是斯莱特林的某位纯血，据说是因为她的家族并不希望涉入到这场风波之中。

        “呵，我可真希望莉莉安被她的父母带去别的学校。”某次下课后莉莉这么皱着眉头，看着旁边高谈阔论的莉莉安·诺特。

        “恐怕不可能，”玄都的脸色有些沉重：“她们家已经加入食死徒了，伏地魔的仆人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的。”

        时间进入三月。

        其实莉莉一直想知道她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样可以给他送生日礼物，而不是一味的接受她的赠与。

        至于玄都……自凤凰岐山死去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什么生日了。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别人问她生日，这会让她想起久别的故里，想起母亲的死亡。

        好在莉莉也只是在她生日的时候会为玄都的守秘抱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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