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楼前
晚上十点，人行道上行走的多数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凌寒双手捏了捏车把，周知许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将意外的眼神看向她。
周知许表面上看着只顾学习和她自己本身，想不到她心里想的还挺多。
凌寒一时间有点意外，他盯着周知许的脸静了片刻后，说：“你想得倒还挺多的。”
周知许说：“还行吧。”
凌寒笑了一下，偏过头视线睨着虚空，好多次他都告诉自己，凌稚尚小，不懂事，你该让着她，可每次凌稚总能惹他生气。
老妈时常向着她，他却没有办法丢下凌稚不管。
飘远了的思绪，被突然出声的周知许叫回。她问：“忘了问了，你妹叫什么呀？”
“凌稚，稚嫩的稚，念初一。”
“哦。”
周知许还想问什么来着，就被凌寒兜里的一阵震动声打乱了。
凌寒取出扫了一眼屏幕，是赵雪。周知许看他瞥了她一眼，手握手机，想接又碍于她在这儿不好意思接的样子，开口说道：“我现在耳朵听不见了。”
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只管接，我绝对不会偷听的。
凌寒却听了这话嘴角上扬，嗤笑一声，说：“好。”
两人站在了路旁，凌寒靠着墙角将电话搁到了耳边，周知许自动和他站开，中间空了足了两米的距离。
彼时已是十一月中旬，秋季校服里套着厚卫衣，但晚上气温比白天要低的多，从下晚自习到现在周知许已经在外面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双手有些冰凉，再加上下午没吃晚饭的原因，导致她在等凌寒接完电话之后便要求回家。
凌寒和赵雪聊天时长不过十几分钟，凌寒全程对赵雪叮嘱这叮嘱那，像是老父亲似的，不过周知许怎么听着好像是过了热恋期，归于平静的恋人。
赵雪那边什么动静她不晓得，倒是凌寒在挂了电话之后，脸色变得忧愁起来。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对着空气叹气，很快变成白气消失。
周知许用眼尾偷偷瞥了他一眼，想出声安慰来着，却见对方倏地扭头过来她。
“走吧。”
周知许急忙摆正视线，连声说哦。凌寒却笑了。
“那个，你女朋友是惹你不高兴了吗？怎么一脸忧愁的。”周知许鼓足勇气问了这个问题。
凌寒沉默了许久，才转过头睨了她一眼，眼中有些不知缘由的哀伤，片刻后，说道：“没什么，一些小事，你别操心了。”
周知许低声“哦”了一声，心道：“难道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不是嫌你多管闲事，我的意思是，这事你担心也没有用，得我们自己解决。”
周知许猛地抬头看他。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呆萌凌寒忽的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了，我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你呢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高二进实验班，然后考大学。”
凌寒的话似乎有种魔力，周知许不知怎的就直点头，心道：“和老哥走在一起的人，看来人品还是可以的。”
走到半路，周知许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不停，还好晚上的路边摊此时没有收摊，凌寒建议饿了就到那买点先垫垫肚子，总不能回去麻烦父母给你做吧。
周知许点点头，来到地方，周知许要了一份鸡蛋灌饼，并强调不要辣。
她想带点其他的回去给老爸老妈，但转念一想，还不如到楼底下买，起码回家的时候食物是热的。
凌寒要了一个淀粉肠，又打包了几根，都没有要辣子，他以前生病在家的时候就不能吃辣，痊愈了这个习惯也改不过来了。
“你也不吃辣啊？”周知许问。
“嗯。以前的习惯改不掉了，就算想吃也不敢吃。”
周知许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就明白了，不过她依然很疑惑，“因为长痘啊，可你脸上没有啊，不像我，我脸上就有，不过挺小的。”
凌寒不咸不淡地说：“以防万一。”
周知许：“……”
有颜还有这不长痘的特质就是牛批哈。
很快老板就把他们各自要的炸好了，分别装在两个袋子里隔着餐车窗子递给他们。
凌寒估计也是饿了，不到一分钟就把淀粉肠啃光了，周知许的鸡蛋灌饼才咬了几口，见他扬手扔了签子，周知许忍不住问道：“你速度也太快了吧？”
凌寒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打开抽了一张给她，又拿了一张自己用，“大晚上的赶紧吃完赶紧回，你家好像骑车要二十分钟吧，我一会儿把你送回去，算是给你的报酬。”
周知许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毕竟她家离四中不远不近，刚刚还帮他买鞋，耽误了些时间。
凌寒见她点头，便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把打包的炸串放到了上衣口袋里，免得一会儿凉了，虽然它早晚都会变冷。
周知许盯着他鼓起来的上衣兜，咬了咬嘴唇，说：“那个，我家楼下其实也有卖炸串的，你家离我家要不远的话，可以到那买的。”
凌寒放在热乎乎炸串上的手一僵，他家的确离周知许家不远，他木然看着周知许憋了半天才说：“你刚为什么不说？”
“你让老板炸之前又没说过要送我回去。”周知许说。
凌寒：“……”
凌寒只得闭嘴，他把周知许的自行车推到一边，然后坐在自己的车上点开微信给赵雪发了个微信，随后戳进老妈的头像，给老妈说了一声晚点回去。
老妈回他个嗯，又问他把凌稚要的鞋子买了没，他说买了，老妈便反手给他发了个红包。
他收了钱，暗灭手机，周知许已经把鸡蛋灌饼吃了个干净，她扔了垃圾，把自己收拾干净，便拍拍手推过自己的自行车，冲凌寒一抬下巴，说：“走吧，还要回去赶作业笔记。”
“嗯。”
这会儿路上几乎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无论是四中还有一中。
一中比他们晚下十分钟。
连一中的学生都看不见几个可见他们磨蹭了多久。
凌寒最后没有在周知许家楼下买热乎的炸串，周知许打包了一些。他将周知许送到大门口时，周知许停下自行车，说：“谢谢你啊。”
凌寒一脚蹬地，一只手捏着车把，看她。接着视线扫向她身后的一栋楼的某一层的一个亮着灯的窗户，笑了笑。
那是周知许的家。
作为两个打工人，晚上十点多，竟然还不睡，看来是在等女儿回来了。他过了会儿说：“嗯，回去吧。”
周知许朝她摆摆手，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对打算骑车走的凌寒说：“哎，你q是不没加我？”
凌寒想想，好像是没加她。
周知许说：“那回去加一下，我晚上如果有问题会找你的。”
之前好像确实是凌寒答应过她，她要是哪儿不会可以来找他问。
凌寒明显也是记起来这茬，须臾掀开薄薄的眼皮，笑着说：“行，不过要赶在十二点之前问，我二十点以后就睡了。”
周知许脱口而出，震惊道：“你二十点就睡？”
凌寒期中考试不仅班级名次进步了三名，连着年级排名都直线上升至前五十名。
周知许震撼是因为，原来学霸就是学霸，二十点之前睡，照样是爸爸。
凌寒则笑了，这不是自负的笑，是笑她可能对于十二点之前睡这个概念反应有点过大了的笑。
他说：“是啊，我习惯了。”
周知许受了打击似的不说话了。自己明明每天十二点四十睡，虽然就这点时间比凌寒多学不了多少，但她依然忍不住低声咕哝一声：“脑子好使的人就是不一样。”
凌寒语气无比认真地又说：“其实我呢，也不是脑子特好使的人，能考那么高的成绩，一大部分归功于你哥借我的笔记，还有就是我自己的努力咯。”
周知许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凌寒这时冲她小区的大门抬了下巴，说：“赶快回去吧，天冷的要冻死了，明天就领冬季校服了，听说挺厚的，冬天就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的套衣服了。”
周知许回头瞅了眼被路灯照的通亮的小道，接着视线投到凌寒脸上，说：“那我走了，拜拜。”
凌寒说：“刚刚已经说过了。”
“我再说一遍怎么了？”
凌寒做了个鬼脸，说了声“走了。”一脚踩上踏板将车掉了个头，然后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周知许看着凌寒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
周知许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经意间的悸动，多年以后回想，大概是凌寒一改往日的不靠谱主动送她回家，也许是那个关于多管闲事的温柔安慰，又或许是刚刚那个鬼脸。
以至于经年留影，回想起来脑海中依然会将今日的场景完美的重现。
凌寒当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都记得。
兜里老妈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去，她才忽的回神，推着车进了小区。
其实她下午自习的时候就给老妈发了微信说，晚自习下了急着陪同学买鞋子，所以晚上可能迟点回家。
老妈当然不相信了，谁没事大晚上的出去买鞋。
周知许扯了谎说，是她一个朋友的鞋，鞋底和鞋面都分家了，他还是住宿生，是下午快上晚自习坏的，晚上他们出不来，又没有备用鞋穿，所以作为一个好人就只能下了晚自习出来帮他买了。
这次老妈信了。倒是周知许在打这段字的时候因为撒谎的心虚感导致手都在抖。编辑了许久才发出去。
晚上回到家老妈也没有提及此事，她把打包的炸串递给老爸老妈，然后回房间卸了书包，洗了脸，刷了牙便坐在书桌前，摊开做到一半的数学卷，一只黑笔草稿纸放在卷子边上。
周知许有个毛病，心里有事的情况下做题特别慢，要进入状态得好一会才行。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做了两道大题之后，便再做不动了。
老妈快睡前敲门进来给她切了一盘水果，并叮嘱她早点睡。她茫然地点头，直到老妈出去门磕了一声才把她拉回来。
她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使劲儿搓了搓脸，重新打起精神，拿起笔，赶在十二点之前把剩下的题一口气做完了。
她边吃水果边对答案，一会儿脸上就露出来喜悦的笑。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数学总算不是五十分的渣渣了。
69。
虽然没有及格，但对她来说却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喜滋滋地收拾了书桌，又去刷了牙，就躺在床上睡了。
没过多久她床头的手机便亮了起来。
是来自班级群凌寒的好有友邀请，周知许睡的半梦半醒地捞过手机，点了通过。
并备注……变态傻逼。
这个名字是她根据凌寒的外在表现取的。
改备注的界面亮了暗，暗了亮，周知许突觉变态傻逼欠妥，改了好几次，编辑了又删掉，来来回回好多次，最后还有决定用第一个。
改了备注，周知许却又睡不好觉了，早上起来黑眼圈贼重。洗漱的时候满脸疲惫，奇怪的是，她昨晚的梦里出现了凌寒。
一大早班级里就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儿，周知许闻到肚子就叫，她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太没有出息了。
凌寒和宋阳各忙各的，都在补昨天的作业，蒋文香从兜里掏出一袋糖，依次分给前后四个人。
周知许接过，说声谢谢，拉开拉链将刚出炉的肉包子分了她一个，蒋文香婉拒了几次，周知许故意摆起假生气的架势，差点说出，你要不吃我就不和你好了这种话。
蒋文香自然也不是什么假客气的人，见状便只得接过肉包子，放在了桌兜里，等有空再吃。
早操回来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周知许又把没有凉的包子给宋阳和凌寒各送了一个。
宋阳此时和凌寒正坐在一起打闹，接过包子立马停了。
凌寒问周知许：“你还来得及买包子？这什么馅的？”
“肉包子。”
闻言宋阳和凌寒的眼前一亮，“哇”了一声。
要知道一般走读生的早餐不是在食堂解决就是用火腿肠饼干面包代替掉，偶尔起的早的还能去早餐店买个早点，但平时他们都是能睡一分钟睡一分钟，早餐随便对付对付就过去了。
“好了赶紧趁热吃吧，”周知许说，“对了，我q将你通过了，那双鞋你妹能穿吗？”
凌寒边吃边点头，咽下去说：“能，她还挺喜欢的。”
“那就好。”
宋阳抬眸看向眼前的周知许问：“你俩什么时候加的q？”
“昨晚。”
宋阳说：“哦，那你把我也加上。”
周知许嘟了一下嘴，思考了一下纳闷地问宋阳：“我好像有加你啊，你忘了？”
“啊！”
宋阳赶紧回座位翻出静音的手机戳进q，拇指划拉几下，嘴角便讪讪地牵了一下。
还真加了。
“我忘记了，抱歉哈。”宋阳回到凌寒同桌的座位对周知许说。
周知许并不建议他忘记加她的事，笑了下对他说没事儿。
早上无事发生，还有一天放假，所以今天同学们都比较亢奋，下午领冬季校服时，不少人都现场试穿起来。
冬季校服上身是个套件棉袄，外套和里面的袄可以分开的那种。下身就有点不太好说了，阔腿裤，宽长的要命。
好在四中的校规没有规定校服必须穿一套，学生经常时不配套，秋季下身套冬季上衣，秋季上身就夏季校服下身。
一句话只要把校服穿身上就成，甭管它配不配套。
凌寒的冬季校服有点大，不过好像所有人的校服都是偏大的，为了冬天往里添衣。
冬季校服看着比其他两季校服笨拙，穿在凌寒身上倒完全显不出丝毫的笨拙，还是那句话，脸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周知许的也大差不差。
快上课时，班长上台通知了一个事情，导致整个楼层都能听到他们五班的呼叫声。
班长说：“第一节音乐课，去艺术楼上，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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