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今晚沈漾离开不久，乔巧心中仍是不安，想来想去还是打给了江贺衍。
终于接通后，江贺衍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问她在哪儿，挂断没多久，江贺衍就来了。
幸好两人到的及时，否则……
乔巧不敢想。
此时她站在江贺衍的面前，自觉主动的将整件事情全都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
从始至终，江贺衍都没动面前的水杯，手中一直拿着根烟在手上把玩，好似若有所思。
乔巧呐呐的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她早就习惯了江贺衍平日的行事风格，但像今晚这样子一言不发，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不由得有些怯意，声音也越来越低，“如果我坚持不让她去就好了……”说着心中内疚翻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头垂的更低。
江贺衍的手里把玩着那根香烟，听到最后，想要拿打火机，一抬眼，看到茶几上面摆放着的一个烟灰缸，不禁一怔。
沈漾从不抽烟，她家怎么会有烟灰缸？
乔巧见江贺衍一直不说话，悄悄抬头，见他正看着什么出神，不由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烟灰缸。
她忙解释道：“漾漾不抽烟的。这烟灰缸是我俩上次出去购置东西的时候，她特意买的。我也奇怪她干嘛要买这个……”说着说着，看到江贺衍手中未点燃的香烟，再看看茶几上光亮如新的水晶烟灰缸，顿时恍然。
江贺衍的目光停驻在水晶烟灰缸上，过了几秒，把烟按在了里面。
乔巧见状心却越提越高。许久后，就听江贺衍淡声道：“下不为例。”
乔巧愣了愣，没想到她以为的疾风暴雨却没有来，忙不迭的点头，又摇头，“我保证！再没下次了！”
“你回去吧。”江贺衍摆手道。
乔巧却自觉有愧，不想回去，“漾漾还需要人照顾……”
“这你不用管。”江贺衍看了眼时间，不耐道：“叫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个车很方便的。”乔巧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拿过包离开了。
屋内静了下来，只有时钟规律的滴答声。
江贺衍心中的燥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抽了几口，心中的那股浊气才觉得缓了稍许，他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站了许久，然后转回到茶几前，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然后直起身，朝卧室走去。
卧室门外，江贺衍站了几秒，然后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沈漾正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时间距离方才在医院快要一个小时，她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江贺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沉睡中的女孩儿，慢慢的，幽深双眸中的那股风暴渐渐平静，心中的燥意缓缓平息。
突然，沈漾的眉心一蹙，仿佛梦到了什么，呼吸变得紊乱，胸腔也起伏不定。
江贺衍神情一紧，伸手轻轻拨开沈漾额间散乱的发丝，轻抚着她的眉心。
片刻后，沈漾紧蹙的眉心松开，呼吸慢慢的平缓了下来，重又变得规律。
沉睡中的沈漾安静的就像一个惹人怜爱的婴儿，让人满心满愿的想将世上所有的美好都亲手捧给她，想让她远离所有的伤害和不公，想保护她一生幸福无忧。
仿佛着魔般，江贺衍凝视着沈漾的睡容，久久移不开视线。
他的手好似被什么牵扯，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留恋不舍，不想离去。
他仿佛能看到她纤长安静的睫毛下藏着的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眸，脉脉含情，即便他有时并没看她，也沉静如初。
她轻浅的呼吸缠绕在他的指尖，让人心醉神迷。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直到沈漾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吟咛了一声，江贺衍才猛地惊醒，眼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深，触碰在她皮肤上的手指微顿，然后缓慢的艰难的收回。
江贺衍紧了紧手，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就能平静些许。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在她放在外面的胳膊，握住，刚想要放入薄被中，却在触到她脉搏的一瞬，神情一顿。
他蓦然想起那次他无意中触到的她的心跳，还有他每次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一样的频率，一样的温度，一样的清晰。
仿佛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暖阳下冰雪消融，悠悠琴声从空旷寂静的幽谷中漾漾流淌，那么动听，那么缠绵，那么坚定……
这是一个女孩儿赤诚燃烧的蓬勃爱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的疼痛，仿佛一把温柔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江贺衍的心脏。
沈漾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很长却很模糊，好似大脑下意识屏蔽掉般，记不清晰，只隐约觉得起初似是很有些恐怖的存在，而她则一直在不停的奔跑，躲避。
她独自一人在一个无比幽深黑暗的隧道，跑了好久好久，疲惫无力快要放弃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缝隙的微光，随着她奋力的奔跑，那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耀眼，再然后，她就跑出了隧道，扑进了光亮。
在梦里，她仿佛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鸟语花香美景连绵。
她能感受到微风轻抚脸颊，能看到草地上晶莹的露珠，能听到枝头鸟儿欢快的鸣叫，更有逃脱黑暗无望后沐浴着暖阳的舒适和自在。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安全、快乐和满足……
以至于当她醒来的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窗外夜色浓重，意识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温暖和舒适，可身体却觉得异常的疲惫和难受。
沈漾直觉好似发生了什么，但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整个头昏昏沉沉。
她重又闭上眼，尽量的放缓呼吸，让大脑放空，好一阵，意识才重回脑海。
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她想到了那盅燕窝，想起了昏迷前一刻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的身体突然猛地一僵，一时间竟不敢动弹。过了会儿，她悄悄的仔细的感受了下，觉得身体没有其他异常，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发现已经被人换了睡衣，而因为方才瞬间的恐惧和后怕，前心后背已是一片冷汗。
沈漾坐了起来，看到床头放的一杯水，拿过来一口气喝掉，然后起身，走出了卧室。
卧室外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隐隐洒落进来。
沈漾往厨房走去，刚走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股浓重的烟味袭来，她身体一颤，猛地转身，看向客厅。
就见同样没开灯的客厅里，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头，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
沈漾很少看到江贺衍抽烟，有时他更爱把香烟拿在手中把玩，有时会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但沈漾总觉得他并不是因为上瘾想戒掉才这样，而是一种有趣的小癖好罢了。
就算偶尔吸烟，也是几口后就掐灭，自律的惊人，他的身上也很少有烟草味，所以虽然江贺衍并非不吸烟的人，但吸烟这件事沈漾总和他联系不起来。
可上次和乔巧一起逛街的时候，看到烟灰缸，她却仍是忍不住买了回来。
此时的江贺衍，却不知已经抽了多少根烟，烟味浓重的沈漾隔着这么远就能闻到，宁静的深夜仿佛放大了烟草的味道，让人闻着更加刺鼻敏感。
沈漾忍不住咳了一声，一动不动的江贺衍仿佛才被惊醒，他微微抬头，看向沈漾的方向。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沈漾就是能够清楚感知到他的视线。
她的心口猛地一窒。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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