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员们泛滥成灾的当“老师”癖好
不仅老老实实背下了台词，还不像之前一样，一个一个孙如得叫她。
而是每次都做作又自以为文雅地叫她：“孙老师”。
……
她大无语。
不是对十分神圣的称谓无语，而是对于行业内喜欢胡乱称谓，乱叫人“老师”的这种风气，十分无语。
本来一个规规矩矩的词，这群人，偏偏有能力给叫的“活色生香”。
不但假模假式的代名词，装腔作势的头牌词。
更是18线女演员撩骚已有名气男演员的绝佳词汇。
尤其在拍戏片场，“老师”这个词的出场频率，那是无比无比得高。
溜须拍马的演艺界后背，想用“老师”这个词，以此来表达对对方的尊重。
还有那些女演员对男演员嗲声嗲气扬着语调的：”老~师~”。
让她很长时间都再也无法直视“老师”一词，因为每一次听到后，都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但偏偏这个词，孙如就是躲不过，在艺术行业，“老师”这词扎扎实实，是乱用的重灾区。
大概因为影视业中，除开导演，编剧和制片等工种人士们呢，其他人，普遍没什么地位，那既然没什么地位，就必要要人造地位，对吧。
“老师”就成为造神工具词了，“老师”一出，就是高端彩虹屁连环弹。
毕竟吗，在演员和灯光道具、美工、服装、化妆等工作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士，因此，他们特别需要别人在文化上来肯定自己，毕竟缺哪就想补哪嘛。
大家都感觉自己好像只要被人叫做了“老师”，就成为底蕴深厚，才华横溢的文化人。
尤其演员，恨不能要把这个词挂自个儿脑门顶上了，n张嘴啊，整天老师长老师短的，明明大家都是个技术工种，偏偏就要搞出一副仿佛腰佩仞兰，几步成诗的文人墨客，为人师表，为人儒生，博览群书的书生样子，呵呵，背地里，说着对方坏话的，无底线吐槽的，悄咪咪使手段打压同事的，偏偏也是他们，所以，孙如每次听到，忍都忍不住地反感。
不是吗？这群表里不一的演员，最喜欢整这一套。
他们不但是镜头前的演员，也是镜头后的“演员”，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整个大部分都是在逃的人生影帝。
不但爱听，更好叫，当然，见人下菜是这些演员的本能，惯常操作都是，当面：“那位x老师啊”，背后：“那个x傻逼啊”。
导演呢，大家一般都不会叫“老师”，直接称呼某导，制片，直接叫某制片，或者某哥，某姐。
偏偏这群连三位数以下加减乘除都算不清的演员，扯着“老师”这个称谓就不愿意撒开手，整天津津乐道地挂在嘴边。
仿佛人模人样。
不过孙如觉得，也不是说作为演员，就一定不能叫老师的。
这样的情况叫老师就是名正言顺的：这名演员确实曾，或者正在学校任教，有正经老师编制的人。
同样，也不是说其他工种就不配叫老师。
但，必须是真在手把手教人才算吧，比如灯光道具师傅们，他要是真的认真地，带了很多的学生，跟着学习这门手艺，那称呼老师也是名正言顺，无可辩驳。
最让孙如膈应的是，现在的影视圈，人们不管碰见谁，也完全不了解对方，脑子都不过，张口闭口就是老师长，老师短，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真是脸皮有够厚的。
现在，真正的老师，反而不愿意被人叫做老师，更愿意和自己的学生处成朋友。
偏偏是那些没读过几天书就要开旗舰店版染坊的某些演员，叫老师和吃饭一样随便。
老师这个称呼，真的可以给他们提学历，抬咖位吗？不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自己没有实力，叫得再卑微，也无济于事，也并不能真的显得你很有文化，是受过教育的人。
这更只能证明，越缺什么越要找补什么。
孙如很郁闷，老师这个词，硬生生地被这群人叫廉价了。
这真是一种社会悲哀。
因此，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自己，从来不准大家叫自己“老师”的。熟一点的可以叫“如如”，半熟不熟的可以叫“小孙”、“孙姐”，不熟的请一律称呼“孙小姐”、“孙女士”。
老师，真不配。她对这个词充满敬畏感。
就是个演员而已，给大家的休闲时间，提供娱乐，轻松，和调剂的那个人。
利她收获的已经够多的了，完全没有想法和所谓的“野心”，再去要拿个不应该收获的“名”。
但很多演员，有要名，又要利，开着豪车，住着豪宅，不够，还得一堆人左一声“老师”右一声“老师”小心翼翼地捧着。
他们一旦没能名利双收，就要不断地抱怨，演员真是个“高危”行业，委屈得不行。
但是呢，偷税漏税，做“阴阳合同”，却一个个都是理直气壮，各中老手。
这些孙如当然不同意这些不正得行业风气，但每次她说实话，其他演员都会骂她事精，每次她揭露一些业内黑幕，她正在接洽的电视剧，节目，广告代言就会被人狙击。
尽管如此，她依然我行我素，就像娱乐圈里孤单的女堂吉诃德。
即使每一次伸张正义，都会被圈内人使劲蒙头攻击一番。
她绝对不后悔。
她还是小演员的时候，有一个国内一线女明星，众心捧月地带了8个助理来拍戏现场，要求这8个人，一律尊称她为老师，有一次一个小助理失误，叫了一声“姐”，这位花容月貌的女明星当场就把从水壶里刚倒出来的开水泼到人家身上，虽然没泼到脸，但是泼到了手，小助理整个手掌皮肤严重烫伤，但这位女明星只给了对方医药费，一句道歉都没有。
还气哼哼地说：“你是什么阿猫阿狗，姐也是你配叫的吗？”
当天因为这位女明星哭戏不顺，全剧等了半天都没有半滴眼泪下来，面对的又是国际知名的名导，心理压力大，于是把火气全发泻到周围可怜的工作人员身上，特别是接触最密的助力们身上。
这其实是行业常态，演员只要心情一不顺，助力们就是受气包，他们的情绪垃圾桶。
这一点，到后来连孙如都没能避免，因为压力大，内心急，有时候人确实特别容易爆炸。
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人身伤害吧，真当人家爹生娘养，在家同样是父母心头宝的助理们是旧社会的奴隶吗？
那次她还因为打抱不平，上去说了句：“叫姐怎么不行了，有不尊敬吗，老师我的概念中都是教书育人的，姐，请问您是哪所电影学院的在职教师？而且，应该也没有老师，会用开水泼自己的学生吧，如果有这样的老师，早就应该被开除了。”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这位女明星当场就要她走人，但是总有人是明事理的，名导反而很喜欢孙如，认为她敢说真话，于是站出来说：“你去和你的助理道歉，小孙说的话，我也听不出一个字是错的，你凭什么要人家走，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不跟人家道歉，那就全剧组的人停机等你去道歉，道好了，人家接受了，再回来拍，如果不愿意去，或者人家不接受，那明天你也不用来了，你虽然是一线，但和这部戏的角色要求本来就没那么相符，你偏偏硬要抢，动用关系给我和制片方施压，还威胁我不用你就动关系阻止我这部戏上星，呵，还真是厉害，但是凡事请有个度，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这在我这就是个最强关系户，凭什么颐指气使的，上不上星的我无所谓了，我这部戏的女主角不是非你不可，但是，在我的剧组，谁也别想欺负人。”
导演的话一出，这名女演员马不停蹄地就去道歉了，这部戏她很重视，都拍一半了，不能就这么把她换掉。
不过，孙如还是被报复了，后来再和这名女明星拍对打戏的时候，对方突然不完全按照武术指导教的招式打，突然往前一个猛刺，差点就刺中她的眼睛，还好她精力集中反应快，拿手及时那么一挡，生生躲了过去，手指甲盖却直接被对手削去三分之二，现场没有医护人员和止疼药，孙如就将手插入雪中止痛，那女明星第一个走上前来查看她的伤情，一脸“歉意”，又是招呼助理拿创可贴，又是手把手地亲自给她贴创可贴，殷勤又委屈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孙，我也是一心想着戏，琢磨怎么打出效果，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哎呀，就害你受伤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如回答：“没关系，不碍事的，我知道姐也是想着戏好，受点伤没什么。咱们继续拍吧。”她把创可贴撕掉，因为一旦切特写镜头手上就会暴露，所以，连一个小演员都知道的事情，这位给自己硬“贴”创可贴的人会不知道吗，等到贴着创可贴的古装戏片段流出，不知内情的观众只会觉得这演员真作，手指受点小伤就硬要贴创可贴害镜头穿帮，一点演员素养都没有。这事说小是小，说她也大，她认为会影响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所以十指连心，宁愿痛死，都不愿意上创可贴。
而之所以向那位强势，硬要找“阿猫阿狗”撒气的女明星服软认怂，孙如也有自己的考量。
导演确实是放话不让欺负人了，在这个剧组，现在确实是有个大家长能护着她的，可以后呢，杀青后，散伙后呢，这个剧组是不在了，可自己还要在圈里面混，还要在这个残酷而真实的世界里继续地摸爬滚打，真的结下了了梁子，分毫不肯让的话，最后吃亏的还只能是自己，毕竟导演终究是导演，管不了那么多，忙里忙外的，转眼就忘了还有这么个小人物，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在忙也要管着亲生的孩子。
不过，当时导演虽然没说什么，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导演跑到她的房间，对着她说了一段掏心窝子的话：“也难为你能屈能伸了，哎，很多事，身为导演，其实也没有办法，但是，以后，我肯定也不会用她了。”
而这位名导，以后都开始用孙如了，有勇有谋，有理有节，能屈能伸，知分知寸这是后来导演和她说自己为什么用她的理由。
也不负所望地，戏越磨越好，人越来越红，从特约演员，到配角，到主演，到主角。
这位导演，也是后来少数几个，没有参与到业内封杀她的事件中去的人之一。
出于感激的知遇之恩，和之后的不落井下石之恩，孙如给他的报价，比对外要低一半。
孙怡也愿意真真正正地叫他一声：“老师”。
但其他人，要让她叫一个“老师”，想都不要想。
在她的老家祠堂，树着这么一块牌子，叫做：“天地国亲师”，意思就是在古代祖辈的心目当中，可以跪下来礼拜的，就只有天地、国家、父母亲、还有老师。
为人师表，就要有相当的学术底蕴，是十年坐得冷板凳，可以在书桌上把裤子坐穿的定力，有教导别人的水平和资格的人，孜孜不倦把自己的生命和精力都投射到学生身上的人，育树般育人，切实地给到对方帮助，让人快速成长的人，才有资格叫做：“老师。”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各行业都特别爱用这个词，连直播带货，都要老师来老师去的，美容院的护肤工作人员，也要叫老师，电视台不管摄影摄像编辑播音都要叫老师，老师这个词，如今被使用得过于泛滥，泛化得没有了任何光晕。
她这前半生，名利双收，粉丝无数，豪车无数，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没有读过大学，没有享受过去图书馆自习，每天都有排课，还可以去其他专业听课蹭课，只用管学习，纯粹只为求知的大学生涯。
所以，她最羡慕的人，就是大学老师，可以一辈子待在这样纯粹又有意义的世界里，心无旁骛的研究学术，出产知识，为人类创造价值。
教育，涉及的是千秋万代，一个国家不朽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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