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有喜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年岁便是这样不是吗？一眨眼我就成了大姑娘，再一眨眼我就嫁了人。这一年里，听说裴桓与吴念珠也成了亲。裴绍以身体不适为由只派了侍从送去礼品，继续眉眼弯弯地看着我学习，气色红润，根本没有传闻中差到了无法出门的地步。不过正巧我也不想去，于是两人都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之前因为我觉得要坦诚，壮着胆子把我和裴桓的事情都给他交代了个一干二净，他只是皱着眉头说“不知道他竟会那样待你”，还问了些关于他何时出现在我家的情况，后来两人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瞅着他今日的神情，春风得意般，笑得都比往常多，嘴角怎么都忍不住笑意微微向上勾起。
“他成亲了你咋这么高兴？”我歪着头问他。
他咳嗽了下，我久违地发现他耳朵尖又红了，如那天一般，他别过头不看我似是很不好意思：“因为我娶了你，很高兴。”
我与裴绍按照旁人的看法应当就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回想起大婚那夜两人的拘谨，我不禁看向刚喝完药躺在我旁边睡觉的他。白天他一直处理在处理事务，我去送茶时瞟了一眼，好像是圣上交给他的政务，看见了“北国”、“饥荒”这些字词。他倒是从不对我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必多问，我相信他会处理好。好在之前夫子教导过我一些有关治理国政的东西，有时候我倒是能稍微帮上一帮，这时候就会庆幸自己读书没有白费，婚后一年更是比以前读了更多的书，裴绍也教了我许多，他教我如何看透这朝中局势，如何去稳定人心。按照周围其他女子的生活来说，她们的夫君必定是认为女子不懂这些，也不必懂。但我的夫君不是这样，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似是真心想好好点透我。好在我也不讨厌这些，此时也觉得嫁给他后更是自由，在他面前我不必拘礼，我可以和他一起探讨书中的问题，这倒是每日的一大乐事。每每答出来他的问题向他讨奖赏，他都会无可奈何地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果然还是难不住你”。
他近来有些忙，我已经有好几日没来得及和他好好交流探讨一番。我在床上支起身子撑着头端详着他，他看上去很累，睡得很沉。看了一年他的脸，我还是没有看腻。我低下头像做贼似的，偷偷快速往他嘴唇上亲一口，又迅速装作不知道一般缩进被窝躺了回去。看着他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又往他那边蹭了蹭。只听他轻叹一声，轻轻搂住了我，袍袖间松叶掺杂着药味的清香顿时笼罩了我。他带着倦意还有一丝忍俊不禁地笑意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他又将他下巴搁我头顶上了，可恶。
“今日有些倦了，明日吧。”
我面红耳赤地支吾几声，说了些诸如我不是想那个之类的话，把头埋进他怀里。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呀！只是偷亲一口嘛！就亲！于是我探出脑袋又往他嘴上吧唧一口，又缩了回去。
“晚晚，你这样为夫很难办呐，分明昨天才……”话是这么说，他手上动作倒是不停。我倒是不想把隐秘之事也说出来，但是感受倒是可以一说。情到深处共赴巫山云雨之时的灵肉交合，真的很让人满足。一切好像都那样的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嫩生生的春笋自然而然地破土而出，这种事便和春笋长出一般自然。
我凑进他怀里，他习惯性地搂了搂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安心睡了过去。我越来越习惯他在我身边了，想到要是有日他不在了该怎么办，我好喜欢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前感觉额心一凉，裴绍的唇贴在我的额边好像念叨了句什么，没太听清，就听见个什么“十五年”。因为被他折腾的太困了，脑子实在转不动，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摸了摸温热的被窝，我继续躺回去小眠一会。这几日感觉身体总是很困乏，怎么睡也睡不够，吃饭也总是想吐。绍君说今日大夫会过来给我瞧瞧，我就理所当然地一直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歇息。等到大夫来的时候，我还在做梦，还是绍君把我轻轻拍醒。我伸出一条胳膊来让那老大夫诊脉，床帘挡着我的视线，我只看见绍君立于旁边模糊的身影。
没过多久，那老大夫平静地说：“恭喜王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我看见绍君的身影颤了颤。他又接着说：“只是夫人胎象不稳，还需要好好调理。”接着他便开了个方子离去了，离去前还被绍君拉着说了些什么。我只看见那老先生点了点头应允了。
我欣喜地撩开帘子，本以为绍君要做父亲了自是很高兴。没想到他脸色苍白，看见我从床帘中探出来，眼睫颤了颤。那双惯来波澜不惊的琉璃眼少见的起了波澜，他过来抱住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的手在颤抖地扶着我。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这样喃喃说着。
我不了解他在害怕什么，于是也伸出手抚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啦，只是调理一下就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抱得很紧，我只得笑着说：“绍君，我快喘不过气啦。”
他这才反应过来，我也准备穿衣下床溜达溜达，他垂头站在床边没有离去的意思。
“你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呢，快去吧，我没事的。”我自己穿着衣裳，这样对他说。府中不是没有丫鬟，只是翠绿离去后我不太习惯别人服侍，绍君也喜欢自己更衣。于是大部分时间房中都是我与他独处。我倒是有察觉到屋外有侍卫在守候着，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他还是没有说话，走过来帮我系上衣带。他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我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就算是高兴到颤抖也不至于这样久还没反应过来，何况他脸上也看不见欣喜。我知道他有很多秘密，失踪的那三年他去了哪从未对我说过，我也知晓有些事不能逼着他回答，婚后也未问过他。为何他会这般紧张呢。
“好啦，我去花园里溜达一圈。你去忙吧。”我捉住他仍在颤抖的手，他垂下眼睫，在眼部投下一圈阴影。我想缓解一下他紧张的情绪，于是踮起脚亲了他好几口。他扣住我的头，由浅入深的回应着我。今日他的吻和以前不同，以前他都是温温柔柔的耳鬓厮磨，今日格外使劲，好几次都磕到了我的牙齿，我怕伤着他，只得小心的顺着他来。
“晚晚，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他这样垂眼说着。
我不由得笑起来：“你都是我夫君啦，我怎么离开你呀。”
他没有多说什么。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个不能离开他身边，指的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我想溜达的时候，他就会搁下文卷，牵着我的手溜达到我倦乏。我吃饭的时候，第一口总是他先吃，没有问题了再喂给我。我歇息的时候，也要歇息在他处理文卷的桌边。还特意请人做了个软软的榻子放在他的桌边。我就这样看着他的书房随着添置的东西增多，都快变成我的闺房了。我不知道为何他看我看得这般紧，他没有说明缘由，我也没有多问，我相信他会在能说的时候告知我。不过好在我也很喜欢这样每日黏着他，以前总怕打扰他处理正事，现在是他自己要求我在他处理正事的时候陪着他。
他看文卷看得眉头紧锁的时候，我就会揉揉他的眉心，给他喂一两颗葡萄。有时他也会让我看一些简单的文卷，好考考我有没有忘记他教给我的东西。幸福的日子总会过得很快，我的肚子也有微微隆起的迹象了，但绍君不知为何总是刻意避开触碰我的肚子。他好像一直都在回避这个他自己的骨肉。还有一样很奇怪的事情是，自检查出我怀孕后，绍君便将我所有的出行活动全推辞了，我察觉到他好像是不想将我有孕的消息散播出去，因为至今为止，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宫中的贺礼。按照常理来说，太后那样一位想抱孙儿的祖母，知道这事后不可能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为何绍君不想让我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呢？甚至太后与圣上都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夫人怎么注意到的。”
“宫中至今都未送贺礼来，加上每月那种补品倒是越送越多……”我搅着手中的帕子，可能是孕期导致我脾气也控制不住，越说越生气起来。
绍君在油灯下的脸有些落寞，但很快恢复正常回道：“打算生下来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样一想倒是说的通，只是仍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我现在肚子隆起的也不是很明显，也觉得有点道理，倒是再也没怎么纠结这件事了。就当作是绍君第一次要当父亲没有经验，太过紧张了罢。想着想着我又困了，于是在他榻边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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