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所以为的正义（09）
蒋时钦虽然住宿舍，但他家离得不远，偶尔一两天回家住，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不回了，不用给我留门。”蒋时钦一边说着，一边把课本都收进了包里，“我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已经在家里了，看到他回来，也有些诧异：“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有点事情需要熬夜，在宿舍不方便。”蒋时钦说完，背着包就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对于自己儿子，蒋老师向来是骄傲的，所以也没有询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只是说：“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说完，蒋时钦回到自己卧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把背包往床上一甩，蒋时钦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自己最常用的那个软件。
顺手又开了旁边另一台笔记本，找到了今天看到的那个新闻链接，把视频下载了下来，导入了视频软件。
在成功入侵启谕集团公司内部资料库后，蒋时钦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大的集团公司，防火墙这么薄弱？我该不会中了什么圈套？
可他又想不出这么大一个公司，干嘛要绕这么大一圈搞自己，所以疑虑只存在了不超过半分钟，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怎么想都是因为自己的技术增进了吧。嘴角挂上了笑意，蒋时钦转向另一台电脑，开始逐帧分析视频里透露出来的，这位挪用资金的人的信息。
能够挪用公司巨额资金的，要么是财务，要么是高层。
对比所有人事资料，蒋时钦发现，附和条件的，压根就没几个。
范围缩小得也太轻松，不过蒋时钦已经注意不到这一点异常了。
他飞速地对比着照片，查看着这几个疑似人员的资料，排除了年纪不符的几个人后，就只剩下两个了。
——虽然视频里的女人，音容都做了处理，但通过语气以及肢体动作来说，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其中这个叫“颜喻”的，吸引了蒋时钦的目光。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资料上倒是写着年龄，二十八岁，毕业于国内一所名牌大学。资料上的履历显示，这人一毕业就进入了启谕，并在财务部门任职。
这看起来太不合常理了。
然而蒋时钦很快就找到了让这一切变得合理的理由——启谕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就叫颜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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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晚饭时间，于歆带着华思齐回来了。
“打听到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于歆进门先慢条斯理喝了口水，才说。
“什么问题？”
于歆拿着杯子的手一伸说：“让小华跟你们说，我再喝点。”
“金云大学的那名死者，据说从中学时代就有校园欺凌他人的行为，在大学里更是变本加厉。在篮球校队里，仗着自己前辈的身份，对新生各种体罚，有的甚至已经超出了体罚范畴。”
“被欺负的人没有反抗？或者找学校介入？”
“没有。”华思齐摇摇头说，“其实我倒是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忍着。男孩子嘛，都要面子。自己打不过本来就丢人，找学校介入，没闹大的情况学校也不会管，只会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像篮球队那种地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算你说了是被人欺负，学校老师也不见得会信的。”
“所以，你也被欺负过？”一直没出声的阿阮突然问。
“算是吧，中学时候，不过上了警校之后就没被欺负过了。”华思齐笑着挠了挠头，“这也促使我后来考了警校。本来想着当了警察就可以帮助这些被欺负的孩子了，不过可惜，警察都没当几天。”
徐志国突然插话说：“在这里也可以帮到他们。”
“也是。”嘿嘿一笑，华思齐收回话题，继续说其他三件事。
“实验中学的那名老师……哎！”提起这位，华思齐狠狠叹了口气。
今天，他和于歆走访了一下学校以前的毕业生们，以及其他老师。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位老师是一位十分敬业的老教师，从业几十年来，教学成绩优秀，私下也是一个十分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被污蔑猥|亵学生，也是因为太关心学生，才导致了对方的叛逆——他偶然机会，发现自己班里有个女孩子在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恋爱，出于担忧，这位老师先是找了女生谈话，未果后，不得不通知了女孩子的家长。
而女孩子被家长勒令跟混混断交，从而记恨上了这位老师，开始在网络上、生活中诋毁这位老师。有了她那位小混混男友的帮助，这位老师猥\\亵学生的消息在那一片越传越广。
没办法，生活受到影响的老师只能报了警。由于女孩子不满十四岁，警方也只能让她写了道歉信，教育了一顿算完。这件事有了女孩子及其家长的公开道歉，本以为就这么洗清了，然而不知道怎么还算传到了蒋时钦耳朵里。
和这位老师一样遭遇的，还有公寓里的那位女性死者。
华思齐说：“那位女性死者是一个独居的单身女性，但是由于工作原因，经常会带同事回家。其实她每次带同事回家，都是男女一起，更多时候只是带女同事回去。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成了她经常带不同男人回家过夜了。”
“再有就是停车场那位，出轨渣男，似乎前不久因为出轨的事，被他老婆把捉|奸照片发在了本地的生活论坛上。”华思齐说完，叹了口气，“四名死者里，我一点也不同情那个大学生和渣男。不过，就因为这些事要了他们的命……这凶手真的太狠了！”
“是啊！尤其是这两个无辜的人，只是因为恶意的流言，就丢了命。”于歆点点头说，“今天我们去询问那位老教师以前教过的学生时，不少人因为他的去世哭得很伤心，可见这位老师真的很受学生们爱戴。”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我们存在。”颜喻说着，看向了阿阮，“当人类拥有了权力，难免会出现一些仗着自己能力而越过法律、越过束缚，去‘审判’他人的人。普通人类越过了法律和社会束缚，自然会有公检法负责出来制裁；而我们的存在，就是阻止蒋时钦这类有超能力的人，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华思齐疯狂点头：“颜姐说得太对了！”
阿阮突然问：“那如果……连我们自己也陷进了泥潭里呢？”
颜喻笑笑：“如果连我们自己也深陷泥潭，那还会有其他人来修正我们的。社会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们所处的世界，和普通人所处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我很诧异，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我们今晚需要再谈谈心了，小朋友。”
“……不。”阿阮收回目光，放在了电脑屏幕上，“鱼上钩了！”
像是突然逃脱的猫一样，阿阮明显松了口气。
“哦？”颜喻滑着椅子凑过来看。
阿阮屏幕上开着两个小窗口，一个很明显是蒋时钦的手机界面，另一个是电脑界面，大概也是蒋时钦的。手机界面上此时是静止的，而电脑界面上，正在搜集颜喻的资料。
阿阮回过头问：“现在抛给他？”
“太快了。”颜喻说，“之前信息抛得太容易、太轻松了，说不好他心里有没有存疑，再等等吧。”
于歆也凑了过来：“会不会夜长梦多？”
“应该不会。”颜喻说，“之前的几起案子，时间都是完全错开的，而且时间最接近的两起，间隔是一周——然而两件事的信息传播却几乎是同时间的。一周的间隔，大概是他用过一次力量后，需要修整的时间。”
“而且，一个目标解决之前，他不会找第二个目标的。”阿阮说，“我恢复了他手机里所有删除的信息。”
“那就好。”点点头，于歆问，“那今天是不是可以早点回家睡觉了？”
看了看时间，颜喻问：“请客，去吗？”
“走着走着！”
“我就不去了，”徐志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公文包，“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
“叫徐婶儿一起来呗。”华思齐提议。
“不了。”笑笑，徐志国倒是没说别的，“你们玩得开心。”
等徐志国走了，于歆才小声说：“咱们一起吃饭的场儿，你可千万别提喊徐婶儿来。之前忘了跟你说这事，是我的疏忽。”
“为什么啊？”
“咱们身份特殊，但是徐婶儿是个普通人，徐叔不是很想把她牵扯进咱们的世界。”于歆说，“其实，大家差不多都是这个想法。如果以后你找了女朋友，成家了，最好也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华思齐问：“就像卧底？”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于歆笑了笑，“走了走了，你想加班吗？再拖下去颜姐不请客了怎么办？”
说着，于歆推着华思齐出门。
颜喻眉毛一挑，冲门外说：“别瞎教坏年轻人，我什么时候说请客没请过啊？走了，阿阮。”
阿阮关了电脑，却打开了手机，继续监视蒋时钦的动作。
颜喻看到了，顺手给她把屏幕关了：“去吃饭，别看了，光你抛的那些信息，他搜集起来都要一整晚，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把最后的抛给他，咱们准备抓捕了。”
“可……”
“信不过我的话？”
阿阮摇摇头。
“那是信不过你自己的计划？”
“怎么可能。”
颜喻顺手按在她脑袋上：“那不就结了，去吃饭，吃完回家谈心。”
阿阮：……
“颜喻，你别老摸我脑袋，要长不高了。”阿阮岔开话题说。
“可你已经一年没长过了。”说着，颜喻又摸了一把。
“科学表明，只要骨缝没有闭合，就还有长个子的可能。我不一定是没长，只是长得慢了点。”
“恩恩，有道理。”颜喻走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有些宠溺，“为什么非要长高呢？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现在这样，你总拿我当小孩。阿阮看着手里黑着屏的手机想：等我长高了，长得和你一样高了，你才会真的把我当一个大人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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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于歆带着华思齐站在门口等两人。
华思齐问：“对了，于姐，咱们snc，之前是不是还有别的员工？”
颜喻和阿阮下来，刚好听到华思齐这个问题。
“只有一位。”颜喻说，“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他现在呢？调职了？”
“死了。”
华思齐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到了不太该问的。
不过颜喻和于歆看起来倒是并没有生气，只是情绪都很低落，尤其是于歆。
“如果是秘密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我只是好奇咱们特调处的历史。”
颜喻摇了摇头，拉着阿阮的手，推开了大门：“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秋夜比之夏夜静谧了许多。
“但这件事却是大家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段回忆。不过既然你问起来了，等找个机会，慢慢告诉你吧。你也是特调处的一员，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你的。”
“其实……如果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话，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华思齐大概已经能猜到了。
成为大家不愿意提起的回忆，无外乎背叛与牺牲。
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阿阮在提起这件事时，都有一丝的悲伤，看来那位前辈，是牺牲在了任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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