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胆小鬼
宋寂的房间在余笙隔壁的隔壁，中间隔了一间杂物间。
这还是余笙第一次进他房间，房间里收拾的很整洁，大小同自己住的一样，摆设也相仿，只是少了书柜。
可见是个不爱学习的，余笙这样想。
墙上则贴了很多画，有人画的，也有外面卖的那种印刷画，印刷画则多半都是西方名画。
余笙瞥了宋寂一眼，好像在说，看不出你还有艺术细胞呢。
这里没有椅子凳子之类可以坐的东西，余笙就大咧咧的坐在他床上。
宋寂皱皱眉头教训她：“哪有女孩子第一次进男人房间就坐人家床上的。”
余笙不服他的老旧歪理，“那我坐哪儿，你连个凳子都没有，坐地上吗？还是说，多进几次你的房间就可以坐你床上了？”
他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红着脸不再管她，他总是拿她没辙。
转身走到床尾，从地上拎起一个破旧的军绿色旅行包，包被他放到桌子上。拉开拉链，他从里面拿出了几盘磁带来，不是新的。
“你买的？”
宋寂摇头，“工友那儿借的，听够了再还我就好。”
余笙撇撇嘴，没再说啥。
她充满新鲜感的打量着这间单身男士的房间，许是跟母亲同住的关系，墙上没什么年轻男士普遍喜欢的大胸长腿美女的海报，贴的画多是静物和风景，凑近点看，一些署名居然是宋寂。
“你画的？”余笙有些意外。看不出这个糙汉子居然还会画画，而且还画的很好。
“你学过吗？”
咬了咬下唇，宋寂点头，“我爸还在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学过几年。”
这是余笙没想到的，越是穷苦落后的地方越现实。艺术是一个变现太慢的专业，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很少有学艺术的，宋寂是少有的例外。
“放首歌来听听。”余笙边看墙上的画边指挥他。
“我妈都睡了……”宋寂提醒她。
“小声点呗，只有咱俩能听见的大小，笨蛋！”她笑他，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余笙的笑对宋寂来说仿佛是一剂安定药，只要看到她笑，他就忘了自己，一切以她为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亡国昏君，不爱江山爱美人。
放到古代，他可能会是周幽王，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也可能会是纣王，为了妲己迷失自己。
随便拿起一盘磁带放进单放机里，按下开始按键，轮轴慢慢转动起来发出轻微的转带声，只等了几秒就有声音发出来。
“我的家庭真可爱，清洁美丽又安详，兄弟姐妹很和气，大人孩子都健康。”
音乐逐渐响起来，有温柔的女声唱起来：“你是我记忆中忘不了的温存，你是我一生都解不开的疑问，你是我怀里永远不懂事的孩子，你是我身边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女歌手的声音柔柔的，像是母亲的手一遍又一遍从头顶抚过，听的人暖暖的。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余笙漫不经心的问。
“我爱我家。”
“这部电视剧听说过，可我一点儿都不爱我家。”
“为什么？”他问。
“不告诉你。”她答。
她又笑，嘴角挑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冷冰冰的，笑不达眼。
“不听了，”余笙擅自将单放机关上，戴娆温暖的歌声戛然而止。
她拿起单放机，顺便长臂一揽，将桌上剩下的几盘磁带抱在怀里，没再多说什么，就那样径直往门外走去。
“阿苗她哥……”
余笙在门口站住，得逞的笑容自嘴角蔓延开，那个傻瓜果然还是在意这件事。
她转身，故作严肃的看他。
“阿苗她哥怎么啦？”
“他……我不是因为吃醋才不让你去找他的。”宋寂越说声音越小。
“那是因为什么？”
“他风评不太好，你是女孩子……会吃亏的。”
余笙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个男人什么样，她相处几次便能摸个大概。阿苗哥哥那个人流里流气还油嘴滑舌，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时不时的往不该看的地方瞄，属于有色心，你给他一点好脸色他连色胆都有的人。所以，哪怕宋寂不说，她也知道那不是个老实家伙，要提防的。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人。”
余笙说的是公交车上对付色狼的那次，是啊，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可是……
在门口，余笙定定的望着宋寂。
他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只是她这样眼神直白的看着自己，着实看的他心虚。
“就只是因为那个吗？”她问。
“……”
宋寂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此时如果看她，那么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就关不住了。它会像鸽子那般，扑腾着一双翅膀冲出来，冲出来就再不会被关住。
“胆小鬼！”
许久的沉默后，余笙只说了这三个字。
宋寂抬起头的时候余笙已经走了，门口空荡荡的，谁的身影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余笙的质问，他就是开不了口，喜欢一个人明明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好像又知道是因为什么，无论有多喜欢有多爱，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他还是不要去触碰比较好。
他是个死脑筋，余笙可以云淡风轻当做无事发生的离开这里，他不行，拥有过再失去的话他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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